第八十九章 天牢
一个身着宽袍文士打扮的男子分开人群,挺身向前,大声呼道:“慕王爷为我大祈鞍前马后、尽心竭力,实乃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怎么可能私下勾结北葳,泄露我大祈军情?这明显是陷害!我们不信!”
周边一片附和声,如浪潮般一浪高过一浪,声量之大,震耳欲聋。
人潮不断地向门口冲去,一队队的禁卫军接连奔过来,举起刀剑向人群挥去,但汹涌的人潮竟是前仆后继、绵绵不绝,场面混乱不堪,简直成了一锅粥……
我见天牢里面不少守卫都奔了出来,连忙趁机一闪身,迅速跑了进去。
天牢之中,倒是没有想象的那般阴森恐怖,一间间牢房收拾的倒也整齐干净,墙上一排排火把将每一处角落都映得灯火通明。
按捺着焦躁不安的情绪,我一间一间地找了过去,终于在最靠里的一间找到了他。
牢房里仅有一张床榻和一个小桌,云陶负手立在桌前,好似正在沉思。我扑到牢门前,轻轻唤了他一声,瞬间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他猛地扭头,“汐儿,你怎么来了……”几步上前紧紧攥住我的手,嗓音微微颤抖着,脸上似喜似悲似哀似痛,一转眼,却又提高了嗓门:“你来这里做甚,赶紧速速离去!”
我一抹眼泪,毫不客气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到现在了你难不成还怕连累我吗?”
他轻叹了口气,“你本不是凡俗中人,莫要过多地为这些凡尘俗事操心,省得坏了修行!”
“这个我自有计较……”我微微拧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会被他们诬陷?长话短说!”
他静静地看我,却一言不发。
“你真的不用担心,我自然会用妥当的方式……”我又气又急,“你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人,就是我……否则还会有谁?皇后一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即置你于死地,难道你就想坐在这牢房里等死不成!你甘心吗?你不为自己想想,难道不为这大祈百姓想想,不为王府和平川候府想想……不为……我想想吗?”
“汐儿……”
“赶紧说!”
“唉……有人拿着与北葳族私下来往的书信,去告了御状……只因上回被袭之事,父皇连受伤带惊吓,本已卧病在床……此番见了这些书信,当场吐血不止,昏倒在地……皇后一党趁机联合丞相沈言彬把持了朝政,我虽有兵权在握,但一时却鞭长莫及……他们拿王府一众人等的性命要挟,将我押入天牢……”
“等一下……与北葳族私下来往的信件?是你署的名吗?”
“怪就怪在这里……”他眉头紧锁,“那些书信我都看过了,咋一看上去确实是像极了我的字迹,仅在起笔收笔等细微之处略有差异,不细看确实难以辨别……可又有谁能把字迹模仿地如此惟妙惟肖呢?”
“字迹……模仿?”我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方才说,皇后一党已经与丞相沈言彬联手了是吗?”
“是啊……难道这信件与沈言彬有关系?”
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
正是当初沈素然丢在皇宫花园里,被我拾得的那张,现在可以笃定地说,绝对是沈素然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这……”他死死盯着纸笺,眼眸都欲喷出火来,“沈素然!好……好得很啊!”转而又急忙看向我,“汐儿,这绝不是……”
“我知道!”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感觉手掌下微微有些发颤,“我就是想告诉你,字迹的事儿……我自然是信你的!”
“你是说……”
“我曾听韩静儿说过,那沈素然乃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才女,诗词书画颇有造诣,尤其在临摹字迹上更是一绝……”顿了顿,我看他眉头越锁越紧,忍不住又问道:“不过你的笔迹她是从何得知的呢?”
“往日回京述职之时,她曾随她的父亲沈言彬登门拜访,并以相互切磋为由,向我讨要过一副字帖……”
“唉……也许那时她只是真心倾慕你,可惜却屡遭拒绝、爱而不得……”
“这能成为诬告陷害别人的理由吗?如果因为屡遭拒绝、爱而不得而心生怨念,便欲把人置于死地,那这样的爱也未免太过可怕、太过疯狂!”
谁说不是呢!
“现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找出证据,证实这些书信是伪造的,还你一个清白!”
“汐儿……其实当前最重要的并不是证实我的清白……”他握紧我的手,“汐儿,其实上回你提醒我之时,我已发密信,从边境紧急调兵前往京城支援,不料在半途中却接到边关急报,北葳又大举用兵对青潼关发起猛攻……兵力分散,边关危急,事关大祈的国运和天下万民,我必须对此要做出决断……”
“……所以你就让将士们立即返回边境……”
“是!我一人事小,大祈和百姓才是重中之重啊!”
“……说的没错。可你在京城孤立无援,生死一线间啊!”
“就是算准了这个,皇后和大皇子才敢肆无忌惮,趁着父皇病重,假传圣旨,将我打入天牢……想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他们怎么会这般清楚,好似每一步都经过精密计算……难不成……”
“汐儿,你可知,朝中与北葳私下勾结的到底是谁?”
“难道是……慕云修和……乌尔木?”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定是他们无疑!但是……”
“但是什么?”
他踌躇地望着我,好半晌才轻轻道:“汐儿,有一件事……其实也怪我思虑不周……因为礼部尚书韩曜迟迟未归,我曾传讯给北葳小王子额尔丹,请他在京城多逗留数日,却没料到,他们动手如此之快……”
“……怎么能怪你,当初这也是我的意思,想让他们见上一面……你是说,祈安他……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