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阴差阳错,像是表示陈隶的运气好转了。
头顶着软软的身体,歪倒在一旁的陈隶稍停了片刻,立即开始蜷缩身体,将双手从足底环了个半圆,移动到了胸口位置。
成功后,他立刻张开嘴,撕扯起绑扎手腕的绳索,没过多久,绳索就松动了。
陈隶立刻脱去脸上的布条,然后向后一挣,顾不上还被捆扎的双脚,离开了落地的地方。
眼前的地面上躺在一个成年的男子,脸上似乎涂抹了易容之物,陈隶也没时间去辨认,见对方一动不动,于是开始松开自己脚上的绳索。
对方没有动弹,一直保持着一种姿态,像是昏迷了过去,陈隶也不敢轻举妄动,两人僵持在那里。
这里一片漆黑,陈隶开始四下打量起来,到他这个修为,没有光线已经问题不大。
这里的空间似乎不大,除了一根竖立的圆柱,只有他们两个人,根本看不出是在哪里。用鼻子仔细的嗅了一下,似乎能闻到一些臭味。
看到对方长时间的没有动作,陈隶想确认下,但是地上干净得很,没有小石子之类的东西,于是他只好慢慢地向着对方一点点的移动过去。
靠近对方的时候,陈隶运转起法力,准备先给对方来一下再说其他。
尽管陈隶已经很小心了,但是事不遂人愿,就在快要触及对方小腹丹田处时,意外发生了。
自己的法力和对方的身体还未接触,就被反击了回来,将陈隶整个人都弹地向后飞去,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之上。
陈隶咽下了一口涌到嗓子眼的鲜血,感觉头脑一阵眩晕,吓得他感觉急速的运转全身的法力,压制住头晕的感觉,全身都戒备起来。
可是对方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仔细看还是和以前的姿势一样,并没有出手。
陈隶不由得苦笑一下,看来对方的修行要比自己不知道高出多少,刚才那一下,只是人家的护体法力的自动反应罢了。
自己才仅仅六级的炼气期修为,而且法力还没完全恢复,就妄想着重伤对方,实在是愚蠢的举动。
好在对方也受伤不轻,到现在都没能醒过来。
桑光冀开始是受到自己控神术的反噬,陈隶自己却不知道;后来又被陈隶重重的几下顶在下巴上;最后意外的被陈隶的脑袋砸中了丹田的穴位。
几下巧合下来,所以桑光冀一直没能醒过来。修士清醒的时候,能下意识的控制自身的法力,去布防全身最弱的位置,但是没有谁去将法力运转去防护自己的下巴,所以陈隶能迅速地将他顶晕过去。
但是在昏迷状态,加上小腹的丹田又是修士重点防护之处,所以陈隶想直接通过攻击敌方丹田来伤敌,肯定会引来护体法力的反击。
这还只是桑光冀只到了金丹境的初级,又受伤昏迷,若是换成元婴境的修者,这一下就会要了他的小命。
可是由于陈隶的对敌经验和手段欠缺,根本都没有想到这层。
反应过来的陈隶只好放弃伤人的打算,重新开始探索起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脱困。
还是一个问题,时间紧迫,既然无法短时间内杀掉对方,那就只能先脱困再说。
再次恢复了一下后,他开始从身后的墙壁摸索起来,以他的修为,在这黑暗中虽然能大致看清四周,但是没办法分别细微之处,唯一的办法就只能靠自己双手去摸索。
他知道是对方将入口临时堵住了,所以一定有迹可循,先放弃地面,从四周的墙壁开始探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心急如焚的陈隶不敢加快速度,只能一点一点地由墙壁下方开始,一直摸索到顶,再移动一点距离,由上向下摸索。
这样的方法,速度可想而知了,长这么大,陈隶从来也没体会过几天都这样,如同被放在油锅上煎熬的感觉,对方的修行越高,那昏迷的时间就越短,刚才已经用掉不少时间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就清醒过来。
修为低的无法准确判断到修为高的修士境界,但是陈隶知道对方一定是位金丹境的修士,一般相同的大境内,不同级别的修士不会有不可逾越的情况。
也就是说,小境界差距的修士完全可以凭借功法或者法宝之类的优势,越级战胜对方。但是大境界区别下,就不存在这种可能了。
一直等到陈隶将四周的墙壁都摸索了一遍,都没有任何发现。满身大汗的他也不由地开始喘着粗气。
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从顶上开始,陈隶一直有种感觉,自己是在地下,之前感受身外的元气成份时也佐证了自己的判断。
既然是在地下,那头顶上开口就比在地上开口可能性大很多。
这时候,地上昏迷的家伙又动了一下脚,这是要开始清醒的预兆,陈隶只好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收回,继续摸索起来。
好在这时,陈隶并没有失去理智,他选择了从一边的顶部开始摸索,如果随手去摸索顶上,那中途要么有遗漏处,要么就会有重复之处而浪费时间。
看来好运并没有离开他,这次他刚开始摸索顶上,移动到另一边时,就发现了痕迹。
入口并没有被桑光冀处理得很好,他也只是想着暂时的封闭一下这处的空间,并没有使用法力封死。
陈隶一边注意着地上昏迷的敌人动静,一边用力在入口处摸索。正是在这里的处理上,桑光冀犯了个很常见的错:他从未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炼气期小子打晕在地的情况。
挡住入口的是块方正的岩石,陈隶发现自己还能举得动,只是因为身高不够,只能踮起脚才够得着。
没有办法,陈隶只能微微蹲下身,然后将全身法力运转至双手,然后向上冲去,石块像是卡在洞口一样,可以向上被顶开,但是无法落下来。
这个时候,地上桑光冀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了,而陈隶刚刚只试了一次,看样子,没个十几二十下,无法将这块大石移开。
时间肯定来不及了,陈隶只好暂时停下来,将注意力放到了瘫在地上的敌人身上。
这么一停下来,陈隶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胀痛,但又不完全是受伤或者出力过猛带来的酸痛感,那种之前在徒步翻越秦川的时候就有过的体会。
他有点奇怪自己身体的感觉,于是仔细的感受了一下,这一体会不要紧,陈隶被吓了一跳,他发现自己的经脉中,到处都有一股奇异的法力在乱串。
有点迷惑的陈隶想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自己的法力,而是对方的,一定是之前在施法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失控了,大量的法力从自己的太阳穴中涌入了身体。
这股法力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一直高速的在自己全身的经脉里运行着,不断地与自己的法力发生交汇和碰撞。
这股外来的法力远比自身的法力要厚重得多,好在现在能自行地运转,不会在一个地方和自己的法力猛磕。
这一发现顿时让陈隶心凉了大半,这样下去,即使能够从这里逃脱,要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全身经脉俱废,离死就不远了。
还没听说过有哪家的功法能化解吸收别人的法力呢。
这下也不用急着去冲开出口的大石了,陈隶只好坐在了地上,压抑住心中的恐惧,开始想起办法来,至于敌人醒不醒,现在都不算是什么问题了。
桑光冀最终还是醒了过来,有了感觉的他第一反应就是被抓住了,因为自己的手脚都酸软无力。
他睁开眼睛,一下子就看见了靠在墙边上颓然坐着的陈隶,忽然警醒了一下,看看自己身体,并没有被捆绑的情况。
陈隶也发现对方清醒了,忍不住苦笑了下,仍旧保持着坐姿没动。
桑光冀渐渐地想起之前的情况来,并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而是在心中充满了苦涩的感觉。这是什么情况,自己被一个炼气期的小子打晕过去了?
即使是自己当时受到控神术的反噬,那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这般模样,他也知道现在陈隶还没办法徒手杀掉自己。
这个时候,下巴传来阵阵的剧痛,更让他沮丧而恼怒。现在的情况是,自己一时也无法动弹了,全身虚脱,丹田经脉里的法力遗失殆尽。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同时的拿眼瞪着对方,谁也不说话。
不管对方如何想,反正陈隶现在不想知道敌人的任何情况,因为他正在考虑的,是自己体内的乱窜的外来法力。
桑光冀慢慢地冷静下来,现在自己手脚无力,法力正在一点点的恢复中,他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只要等他恢复了三成的法力,就可以轻松的再次控制住这小子了。
黑暗中再次的沉静下来,此时没有了一点声音,至少在陈隶听来是这样。
但是桑光冀的感觉就不同了,他几次感受到了远处传来法力得轻微波动,似乎是有人在以掌击打墙壁,但是掌击引起的震动远近不一,这明显是有很多人。
迷惑了一会后,他就反应过来,肯定是陈隶从下水渠失踪后,魏国人开始在搜查了,他对此倒是不意外,只是下水渠水道众多,想快速地发现端倪,除非运气特别好,否则是需要花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
好在自己随手就将入口封闭了,对面的小子肯定找到入口了,但是却没有能打开,估计是受伤不轻,无力托起大石。
不过这样等下去不是个办法,迟早会生变,桑光冀于是张开嘴,嘶哑地笑了起来,见陈隶还是不吭声,只好说道:“想不想活命?”
陈隶根本不理会他,桑光冀有些恼怒,这小子够倔强的,他又问了一遍,仍然得不到回应后,慢慢地支起上半身,朝陈隶的方向移动起来。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顾忌自己脸面的想法了,他要抓紧时间,重新控制陈隶,现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他需要重新换个地点。
水渠再纷杂,也有被搜查完的时候。
陈隶并没有丧失听觉,是他根本不想理会,但是看到敌人慢慢朝他移动过来的时候,他有些紧张了。
这时候他不想移开,刚刚才摸索到出口,若是跑开,那又要花时间重新摸索了,还有没有这次的运气,还真不好说。
没等他决定好,慢慢移动的桑光冀突然从地面弹起,迅速地靠近了他。
陈隶吃惊之下,奋力挣扎起来。真是够狡猾的,桑光冀之前的缓慢移动原来只是假象。
不过桑光冀自己知道,这一下用力,将刚积攒的法力用了大半,一时也手慌脚乱,抓不稳对方的身体。
两人相互发力挥动着各自的胳膊,这一下,两人倒是处在同一水平上,谁也没能占到便宜。
桑光冀抓到了陈隶的一条腿,而陈隶恰好扳住了对方的脑袋。
情急之下的陈隶可是动用了全部的法力,他之前就知道了对方修为比他要高得多,所以一开始就没有省力的想法。
这一用尽全部的法力,还在经脉中乱串的另一股法力顿时就凶猛起来,之前到处乱串,是因为受到陈隶自身的法力阻碍。
法力就像流水一样,遇到堤岸的阻挡,就会向着低处奔流而下,陈隶修行几年打通的经脉正好像那河道一样,让受阻的外来法力借道奔流。
双手扳住对方的脑袋,陈隶用了全力,身体内就失去了控制,来自对方的法力涌动得更加迅猛,瞬时间来到双手处。
到了这里的法力却没有继续前进,好像突然被什么吸引住一样,停顿了下来,陈隶不明所以,只觉得全身的法力都涌向了双手,而双手的经脉内的法力却没有移动的迹象。
快被法力撑爆了的双手仍旧扳住了桑光冀的脑袋,两人都在喘着粗气。
就在陈隶惊讶于自己双手的状况时,一只靠近对方太阳穴的手掌不受控制的向着太阳穴位置移去,他心中一动,对方之前不是从自己的太阳穴中传来的法力吗?那自己能不能也照方抓药呢?
想法是有了,不过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另一种手,不过他反应也是极快,手不受控制,动弹不了,但是胳膊可以啊。
慢慢地移动着胳膊,桑光冀以为他又要发力,正准备也开始用力时,却发现陈隶的动作停了下来。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陈隶的双手停在了自己的两边太阳穴之上 ,他脑中不由地一惊,这是控神术的手法位置,难道陈隶也学过这门功法?
没等疑神疑鬼的桑光冀想明白,就感到自己的太阳穴传来的法力,好像正是自己之前流失到对方身体内的法力。
桑光冀不由得愣住了,这哪里是什么控神术的手法?分明是对方以外力将法力强行的灌注道自己身体内,可这是连他状态完好的时候都做不到的事情啊。
没时间多想的桑光冀只能被动地接受起奔涌过来的法力,这法力他倒是有些熟悉,正是自己修炼出的。
各门派因为修炼功法不同,各人得到的法力都有自己独有的特征,所以桑光冀很肯定这是自己的法力修为。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比之前法力的流逝更加让他奇怪,一定是什么特殊的功法,只不过明明陈隶的炼气期六级的修为摆在那,是哪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
桑光冀也没时间去感叹这段时间的诸多怪事了,陈隶比他还迷糊,但是他感觉到随着之前外来法力的消失,自己感到好受多了,于是继续扳住对方的脑袋不放手。
远处仍然在传来轻微的震动,其中有几下连陈隶都有所察觉,只不过此时他没精力去注意这些。
桑光冀被对方扳住脑袋的姿势一直就这样保持着,小半响后,迷糊的两人终于分开了,一个是双手恢复了知觉,所有来自对方的法力全部消失;一个是迷迷糊糊地的被动接受着回流过来的自己法力,最终脑中刺痛了一下,昏迷了过去。
陈隶感觉到抓住自己腿的手松开了,赶紧向后缩了一下身体,才发现对方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这是个什么情况?这位至少是金丹境的修士怎地如此不济?
陈隶用脚去踢了一下对方,确定是失去意识了,连忙站了起来,想着继续去推那块封口的大石。
这会儿才发现对方倒地的位置不要太好,正好就在自己脚边,于是他也不客气的站到了对方的身上,这样一来,勉强就能够到大石了。
有了垫脚物,陈隶放心的再次冲击了几下,终于将大石顶动了,随后再经过几次用力,大石渐渐地移动到一边,漏出了可以让他出去的口子。
陈隶也没顾上脚下的敌人了,奋力长身,用手攀住了洞口边缘,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