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节、探蒙营
汪世显的后军,希望通过调整行军速度,让袭扰者不能掌握他们的行军规律,进而打乱袭扰者的布置,再寻机给袭扰者致命一击。
酉时初、在一个较开阔的谷中,汪世显的后军一反常态地停了下来,开始扎营,与蒋承宗和杨遥他们预计的伏击袭扰的地方差了五六里。事出突然必有妖,当蒋承宗和杨遥在埋伏处等不到盼望中的蒙军,而一路跟踪的兄弟报告了蒙军提前宿营的情况,两人只好各自加派人员打探,他们分别探明蒙军的宿营地时已是戌时初,到他们决定改变袭扰方案摸到蒙军宿营地时,已是亥时初了。
由于蒙军扎营在宽阔的山谷中,给袭扰行动增加了不少难度。在阶州缴获那三十多匹战马,早在青野原就已经交给了曹友闻,他们的山林袭扰战也用不着战马。以前的袭扰战主要是在较狭窄的谷地进行,不管是在行进中或是宿营地,都以能方便撤退为出发点,收效颇丰。
蒋承宗和杨遥所率的民兵,可能是当时宋朝最强的民兵,蒋家堡的民兵本就是效用兵的后代,都有一技之长,从小就受到过严格的训练,战力甚至比一些禁军、厢军都强,但他们仅一百多人,又毕竟是民,不可能拿他们当正规军那样来用。正规军是用军令来指挥,而民兵如果用军令来指挥时,一般情况下还行,甚至可能还有奇效。但如果是打一些硬仗、绝户仗,一些要求战士们抱必死之决心的战斗就不行了。“民”是以保全自己为主的,逼急了要不成鸟兽散,严重的给你来次战场哗变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这支民兵,成分太复杂,也没在一起训练过,加入曹友闻部后甚至还来不及进行整编,就原编制使用了。曹友闻也还大方,给他们都发了响,补充了部分装备和衣甲,便让蒋承宗和杨遥率队担负沿途袭扰蒙军的任务。这千余人的民兵中,五成以上是奔找吃的来的,都是乡里乡亲的,蒋承宗必须爱惜他们的生命。
蒙军的宿营地选择在一个开阔的谷地中,距山谷两边至少有一百五十步以上,虽然算不上远,却也不近,要偷袭,远攻只能用弓箭或驽箭,效果有限得很,几乎是浪费紧缺的箭矢,想要近攻就难了。
百五十步的距离步行突进最少也需六十数以上,一般的步兵则需八、九十数甚至更长时间。民兵要想越过蒙营周围的开阔地,至少百个数以上的时间,这还是不顾一切,突击前进所需的时间,如果要进行偷袭,时间就更不易把握了。在如此长的时间内要想不被训练有素的军人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如被发现,步兵将面对骑兵的攻击,且民兵的数量远远低于蒙军的数量,那么偷袭的人员只能是去送死。
到了现场的蒋承宗和杨遥都不是莽撞之人,当然不可能让兄弟们去送死,现在他们分别在山谷的两边,要想在一起沟通已不可能,只能根据事先的预案,将人员撤了回去。
杨年先前一直跟在蒙军的后面,发现蒙军后他就不急着赶了。已经发现了,晚上要想干什么不就容易了,他没有什么经验,也就不会把问题想得那么复杂,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放心大胆地吃烧烤去了。
经白天的太阳一晒,到了晚上大地照常会升起薄薄的一层白雾,杨年吃烤肉也就不可能被人发现烟雾。吃饱喝足后,他又练了两个时辰的功,然后收拾结扎停当,来到蒙军的宿营地外,已是亥时末。这时蒋承宗和杨遥他们的人都已退到了山上,正准备去计划好的宿营地休息呢,只有一些不太甘心的民兵还在山顶上望着敌营发狠。
杨年穿的是白色羔羊皮的皮袄,戴的是白色的狗皮帽子,在雪野里如不注意看倒还不容易发现他,白天太阳一晒,树上的积雪有些融化了,上半夜也还有些积雪从树上往地上掉。
夜晚的树林并不寂静,树上积雪掉落的声音让小家伙多了几分警惕,只要他有了警觉心,在山林中一般人还真无奈他何,快到山谷中时他便更加警慎了些。
山谷中,平地和山麓的树林交界处,地上的积雪比其它地方一般要厚上不少,地上的积雪再加上树上掉下来的积雪,再加上枯枝落叶多沉积在这里,一般都比平地上要厚一点。但这地方的积雪却比平地厚得多,杨年开始并没有太留意这些,他远远地透过树缝观察蒙军军营。
杨年发现,蒙军的营地象是用一些车围起来的,一些地方还安放了一些拒马什么的。奇怪的是,营地外围没有人巡逻,也没有点上火堆,而营内也只有一些零星的火堆,最里面才是蒙军的军帐,好象都休息了。他却没看到用来运输的牲畜以及战马,整个军营除偶尔有些马嘶声外,好象没有其它声音,也许是他离得太远,他听不见。
他在山麓能看到的也就是这些了,这与他在父兄那里学到的常识不相符,由于看不到严密的警戒,反而让他警觉了起来。
这一警觉,就打消了摸入蒙军中去看看的想法。他傍在一块大石旁,远远地看着蒙古军营,他发愁了,想搞点破坏也不容易呀!
原来汪世显的后军宿营地是一个较大的村子,居民都早已不在了,大部分房屋已经损坏。村子四周本是一些肥沃的田地,夏天是种稻谷的,靠近山麓的地方也是一些肥沃的土地,不知有没有麦苗在雪下藏着。今年由于遭受蒙古人的蹂躏,很多稻谷没有收,烂在田里了,大部分的土地也没能种上小麦等作物,百姓都逃到山里去了,说不定不少人已作了猛兽的食物。
村庄周围原本是一些水田,早已没人管理,老死的稻草和新发的秧苗都被积雪掩埋得差不多了,田中的水面也结成了寸余厚的冰。
蒙古兵的军营是扎在原村庄的旧址上的,除了原有的道路,结冰的水田里怎么跑马行人,所以蒙军除在村庄的两头路口上设了守卫人员外,并没有安排人员巡逻。
杨年对这地方根本不熟,他当然感到奇怪了,也是由于有了奇怪的感觉,才让他免去了一场灾难,也许只是一次风险。
他看到军营离山林至少有一百五十步的距离,摸进去容易,但要想平安地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最好是在山林中用箭攻击,他所带的两石弓是可以射杀蒙古哨兵的,要想给蒙军添堵,射杀几个蒙古哨兵似乎没多少作用。何况连续两次杀人,他感到并不愉快,他的内心其实还有一丝恐惧的成分,已过了十几天了,他的心头还是沉甸甸的。
他这次来蒙营外的初衷只是搞点破坏,让蒙古兵得不到舒服的休息,或者在吃的上作点文章。
他是个吃货,知道吃的东西的重要性。如果能搞得蒙军吃不饱,睡不好就好了,他还想跟着这些蒙军去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