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慈灿,你该睡觉了,赶紧闭上双眼吧!”迟姗姗连哄带劝。
“不嘛迟姑姑,我对这个已经房间有心理阴影了,想去你的房间里跟你一起睡!”舒慈灿拉着迟姗姗的手央求。
“这……”迟姗姗望向了严秀英。
“就这样吧,只要他肯乖乖睡觉,怎么着都行。”严秀英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奴婢遵旨。”迟姗姗将舒慈灿领至自己的房间。
“迟姑姑,我想抱着它睡。”舒慈灿指了指迟姗姗挂在墙上的书包,迟姗姗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将自己的书包交给了舒慈灿,舒慈灿将其搂入怀中,又对迟姗姗说:“迟姑姑,睡我旁边好吗?”
“唉,你胆子这么小,将来还怎么能够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呢?”被折腾得够呛的迟姗姗疲惫地躺在舒慈灿身旁,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丝毫没有意识到舒慈灿打开了自己的书包……
翌日醒来,久病初愈的舒慈灿胃口大开。严秀英见状,大喜过望,一连好几天都无心饮食的她也顿觉饥肠辘辘,于是便差遣迟姗姗去吩咐御膳坊多准备几道自己家乡的美味。
迟姗姗欣然领命,不多时就与棠传芳一起分别提着一大一小两个食盒走了过来,王瑞揭开棠传芳手中大食盒的盒盖,里面是八大八小十六碟菜肴,于是陆续依次端出松鼠鳜鱼、碧螺虾仁、一品官燕、莼菜氽塘片、刺毛鳝筒、白汁圆菜、响油鳝糊、鲃肺汤、带子盐水虾、樱桃肉、细露蹄筋、瓜脯银鱼馄饨、江南水八珍、整只卤鸭,又端上一只砂锅,里面热气腾腾,是香气四溢的万三蹄,最后端上来一个青花大碗,里面盛着金亮亮的蟹黄扒翅。迟姗姗则打开自己手中的小食盒,端上四色的开胃果碟:金丝蜜枣、金丝金桔、白糖杨梅、九制陈皮。
这边严秀英、舒慈灿母子吃得尽兴,那边负责传膳的连翘笑嘻嘻地用托盘捧着一个大盖碗来到周棽蕴面前,周棽蕴打开描金盘龙碗盖一看,是一碗嫩黄瓜汤,加了少许嫩豌豆苗,全是碧绿,另有少许雪白的燕窝丝和几颗红色大虾米。她尝了一口,啧啧称赞:“真鲜!”
连翘颔首:“是啊娘娘,这时节能看见这样的鲜物实属不易,奴婢听御膳房的公公们说,这一碗汤就用了二十多两银子。”
“怎么这样贵?”周棽蕴蹙眉。
“奴婢听闻,尚膳监管采买的公公昨天在棋盘街见有人从丰台来,拿了三根嫩黄瓜,要十两银子一根。采买公公刚刚说了一句价钱太贵,那人就自己吃掉一根,并且声称他不卖了,全部都留下自己吃,采买公公看这人是个无赖,怕他会真将三根嫩黄瓜全部都吃掉,只好花二十两银子将两根买回,为的是今日孝敬娘娘吃碗鲜汤,心中高兴。外加其它佐料,所以这一碗汤就花去了二十多两银子。”连翘回答。
“唉,真是花钱如流水呀!”周棽蕴感叹,“也分一些给长哥送去吧。”
“奴婢就猜到,皇后娘娘无论有什么好东西总会率先想到太子殿下!”连翘不觉莞尔,领命后告退。
周棽蕴想亲自确认一下舒慈烺最近有没有在用功读书,于是连翘前脚刚走,她后脚也悄然来到钟粹宫。
连翘送完了汤,迎面撞见周棽蕴,连忙跪在道旁接驾。
“长哥在做什么?”周棽蕴问,连翘迟疑了一下,回答:“太子殿下刚才读了一阵书,此刻在院中玩耍。”
周棽蕴没再说话。凤辇也未停留,一直抬进钟粹宫二门以内。等钟粹宫的太监喊出“接驾”二字,她已经从凤辇中走下来,望着慌忙跪在地下接驾的太子和许多太监、宫女,厉声诘责连翘:“长哥显然是早就在院中打闹玩耍,你怎敢对本宫撒谎?”
连翘见周棽蕴如此盛怒,伏俯在地上不敢吭气。
“你既贵为太子,日后就是天下之主,怎能不顾皇家体统同奴仆们摔起跤来?”周棽蕴训斥完舒慈烺,又叫那个刚才同舒慈烺的小太监抬起头来,对方是一个眉清目秀、身材匀称的十二岁孩子。
“你知道自己是跟谁摔跤么?”周棽蕴没好气地质问,小太监吓得脸色煞白:“奴才是跟太子殿下摔跤。”
“呵呵,你也知道他是太子殿下!你们这班小贱人在侍候他读书之暇,陪着他玩耍是可以的,但怎敢同他摔跤还将他摔倒后压在身下?他可是东宫之主、国之储君!”周棽蕴大喝:“来人,将这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
小太监哭着求饶,舒慈烺也替他向周棽蕴求情:“求母后开恩!刚才的事,都是孩儿的不是。这个小太监原不敢同孩儿摔跤,是孩儿骂他几次,他才跟孩儿摔跤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看你的六皇弟慈灿,每天都围着迟姗姗转,在她的言传身教下,学问突飞猛进,你父皇本来就偏爱他,你再这样不争气,你的太子之位迟早会被他给抢了去!”周棽蕴语重心长。
“那有什么办法?京城有句谚语,人称四大可笑:翰林院的文章,武库司的刀枪,光禄寺的茶汤,太医院的药方——倘若翰林院这帮老学究也能像迟姗姗那样懂得寓教于乐,本太子才不会这么讨厌学习!”舒慈烺甩锅给了自己的师傅们,周棽蕴也不含糊:“那好,本宫这就带你去找迟姗姗,让你跟着慈灿一起向她学习,如果这样你仍被慈灿给比下去,本宫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
“迟姑姑,你让我预习《全唐诗》中的《望庐山瀑布》,可是我连它的开篇第一句都读不懂耶!”舒慈灿抓耳挠腮,“‘日照香炉生紫烟’,为什么生的是紫烟,不是红烟、不是橙烟、不是黄烟、不是绿烟、不是青烟、不是蓝烟咧?”
“这个问题简单!因为紫光波长最短,所以……”迟姗姗解释到一半就被舒慈灿打断:“什么是波长?”
“这节是语文课,等下节物理课再告诉你。”迟姗姗发现跑题已跑了十万八千里。
“哦,那好吧。”舒慈灿只得暂时忍住好奇,此时此刻,舒慈烺走来向迟姗姗行了拜师礼,迟姗姗拍着他跟舒慈灿的肩膀勉励道:“诗圣杜甫曾言:‘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注意,这里的‘五’是虚数词,形容数量众多,并非实指,学无止境,我们做学问就应该树立终身学习的精神,活到老、学到老,就像你们的父皇……”
“迟姑姑,你整天张口闭口不离父皇,该不会是喜欢他吧?”舒慈灿再一次打断。
“嘘,这是个秘密,尤其不能告诉你父皇,否则休怪本姑娘拿戒尺打你的小屁股!”迟姗姗红着脸威胁警告舒慈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