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欺人太甚!”青山君喝道。
其声如洪钟,久久不绝,若水作势掏了掏耳朵,心道:青山君真是中气十足。
“真是不要脸。”舞阳仙子骂道。
“舞阳仙子不是说了吗,本君离了男人不能活,见着男人就死乞白赖的往上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这么做,岂不是对不起你?”若水又笑看着栖梧君,挑了挑眉,“你说是吗,栖梧君?”
栖梧君从始至终都看着她,她那笑不达眼底,几分狡黠,几分戏弄,还有几分漫不经心,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很为难吗?”若水问道。
当然为难了,他是柒寻,是她的贴身侍从,如果栖梧君入赘魔界,这新欢旧爱同一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要怎么在她面前瞒天过海?
“既然君上觉得为难就算了。”
栖梧君见她满脸失望沮丧的样子,立马说道:“不为难,我入赘便是。”
“噗嗤!”若水见他勉为其难的样子,一下子没忍住,抬头见栖梧君正看着她,她立马换上招牌式的皮笑肉不笑,颇为惋惜地说道:“为了天下苍生,竟不惜委身与我这种女魔头,真是委屈君上了,容本君回去择个良辰吉日定要把君上风风光光地娶回魔界。”
栖梧君拱手道:“静候佳音。”
就这反应?若水笑不出来了,不愧是栖梧君,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入赘魔界啊,对他来说不应该是奇耻大辱吗?怎的是这般无关痛痒的样子?该说他深明大义还是能屈能伸?
不管怎么样,自己挖的坑还是得自己埋,若水回礼道:“定不会让君上久等。”
若水起身离开,莺月紧跟而上,待他们都离开了大殿,舞阳仙子怒气冲冲道:“师兄可不要像师姐那般,去了魔界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只要以天下苍生为重,又何必在意自己是什么身份?”
“哼!”舞阳气冲冲地离开了。
“你……”青山君想说些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说。
牧临君摇着折扇,一手搭在栖梧君肩上,“师弟甘愿委身魔族圣君,是为苍生还是为佳人啊?”
“师兄极力促成与魔族结盟,是为了芸芸众生还是为了那条小蟒蛇呢?”
“看破不说破大家还是师兄弟嘛。”
“不是师兄先说破的吗?”
牧临君尴尬地扇扇扇子,“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多年未见,师弟越发像个人了,要说这弟妹也是真厉害,竟能把你这万年冰山都捂化了,只是我看她如今也是不可同往日而语了,今日故意刁难,想来定是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想要与她破镜重圆,任重而道远啊,师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若儿重情重义,你照顾好那条小蟒蛇就是帮了大忙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栖梧君像风一样消失了。
独留牧临君在大殿自言自语,“真是儿大不由娘,这么着急是要回去整装待嫁吗?”
当然不是,他着急回魔界啊,若水已经先行一步,要是回去没看到他指不定会生疑。
果然,柒寻刚回到凤凰阁,若水就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去给你买了些吃的。”柒寻从广袖掏出一应零嘴儿。
“阿寻真是深得我心啊。”若水不疑有他,拆开牛皮袋子吃的津津有味。
“你知道吗?今天在招摇……”若水一边吃,一边眉飞色舞地讲在凌霄峰发生的事情。
柒寻一边给她剥壳,一边耐心地听着,虽然他当时就坐在她旁边,但是就这样听她噼里啪啦地复述也甚是有趣,从前在孤鹜峰,他只觉得她聒噪,后来才明白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把剥好的核桃仁儿喂到她嘴边,“难得见你这般兴致,看来跟招摇的合作是有眉目了吧。”
“估计是被我搅黄了吧。”若水张嘴去含核桃仁儿,用力过猛,含到他的指尖。
柒寻蓦地收回手,“为什么这么说?”
“我本来是真心想跟他们合作的,但是他们鼻孔朝天的,不屑与我魔族为伍,想了想就算了,结果他们反而想跟我们结盟了,你说好笑不好笑,明明看不起我,还想跟我共谋。”
“瞎说,谁敢看不起你?”
柒寻说的是实话,虽然若水风评不好,世人对她有偏见有意见,但是要说看不起她的人,还真没有。
“这不是重点,反正我想了想,既然道不同,还是不相为谋吧。”
柒寻疑惑了,不是只要他入赘魔界,大家就统一战线了吗?怎么她好像根本没有与招摇联手的意思?
这丫头心思越来越难猜了,他就知道她鬼精鬼精的,不算计只是不屑而不是不会。
柒寻试探地说道:“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那接下来若儿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找个良辰吉日把栖梧君娶进门。”
“嘶~”柒寻一不小心被核桃壳划伤了大拇指。
若水连忙抓起他,伤口不深,但是正在渗血。
“怎么这么不小心?”她张嘴就把他的手指含在嘴里。
“我……”十指连心,若水一串动作叫他心痒难耐,“你既无意与招摇合作,为何要娶栖梧君?”
若水放开他的手,说道:“气不过。”
柒寻疑惑地看着她。
“阳谷山一战,他利用我造成那样惨烈的局面,我心灰意冷,后来在瀛洲被顾宁那王八蛋算计,他化成苏木的样子捅了我心窝子一剑,我只觉得生无可恋。勉强捡回一条烂命,如果不是沧海君的嘱托和对顾宁的满腔愤恨,我真的想一死了之。”
“可是又怨得了谁呢?是我舔着脸去找他,是我害他身中剧毒,我亲手给他喂了忘无忧花,又跟他回去纠缠不清……我把所有的过错都往我自己身上揽,我恨透了我自己,却从来没有很过他。”
“可是凭什么呀?他是紫阳君为了我用禁术造出来的一个人,我把他所有的不幸都归咎到我头上,我把自己赔给他,我跟他双修压制他身上的戾气,我还他山清水秀,可他利用我害死我朋友,害我双手沾满血腥,我凭什么不能怨恨他?”
“若儿~”柒寻倾身过去,拥着她,“不是你的错,是他不知好歹,是他负了你。”
若水闭眼,一滴泪落到他的手背上,却烫得心口疼,原来这些年她也如他一般在无尽的自责和悔恨中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