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世上，真的不容易。姚义想，想想这个重症胆管炎的病人，千里迢迢 来长沙看病，钱都没有带够，要是没有遇上王浪这样的好医生，那岂不是干着急。 姚义想，生命与健康，是人生存的第一要素，救命与治病，这两件重要的事情， 要是能够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就好了，不要让太多的人看不起病呀。
王浪立即组织对病人施行救治，首先针对病人血压降低有早期休克征象，立 即给予升压药物，维持血压在正常范围，另外，病人体温达三十九度八，给予酒 精擦身体、冰敷等各项综合处理。当然，这个病人的原发病是急性重症胆管炎， 所以给予强力抗生素， 以杀灭细菌。这些是基础的处理，当然，针对这个病人， 必须急诊手术，解除胆道的梗阻。
王浪吩咐一个研究生与手术室联系，安排好手术间、上台护士、麻醉医生， 与输血科联系，必要时输血以对抗术中可能出现的大出血。做完这一切后，王浪 给二线班的医生打了个电话，将病人的情况及准备工作向他进行汇报。
“好，就这样，不错，你们尽快手术。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二线医生对 于王浪在场的手术都非常信任，所以他准备睡一个安稳觉。
王浪说过再见之后，带领几个医生再次前往病房检查病人，看是否可以上台 手术了。情况还算乐观，经过上述处理，病人的体温有所下降，三十九度左右， 血压稳定在正常范围。这已经很不简单了，如果血压升不上去，那说明人体对于 升压药物反应不敏感，那就情况不妙。
“好，准备手术，叫护士打术前针。 ”王浪下达医嘱，“让病人家属签字， 签完之后就叫护工把病人推到手术室去。 ”
进修医生打印好了知情同意书，然后叫家属到医生办公室来签字。
“你们好好看一下，这是知情同意书，有不懂的地方就问一下。没有的话就 签字，准备做手术了。 ”进修医生对家属说。
“是王医生上台做手术吗？ ”家属对于王浪印象很好，当然希望是王浪这样 的医生上台，王浪的形象容易给人水平高的印象，还好，他这人外形与内容相吻 合，不然就很容易欺骗病人和家属。
“对，王博士主刀。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
“王医生主刀我们就放心了，我们签字。签在哪儿？ ” “这里，你们是病人的什么人？ ”
“我是他的弟弟，他是他的叔叔。 ”
“那是你签吗？ ”进修医生看着那个说是病人弟弟的家属，那人点了点头，
“行，你就写兄弟关系。签上你的名字，然后把日期写上。 ”签完字，正好王浪 进到了办公室，家属一见王浪，感觉特亲切，他们两个人齐声喊道：“王医生。”
“签字了吗，待会就做手术。你们在手术室外面等着，有事随时会叫你们的。”
打开腹腔，王浪带领的几个研究生与进修生算是开了眼界，胆管肿得像根黄 瓜，胆囊肿得像个黄色的皮球，只要手术稍晚一点，这胆管与胆囊看来都会破裂， 那样胆汁进入腹腔，将造成严重的危害。
“哇，肿得真是恐怖。 ”研究生们感叹道。
“这种情况比较少见，他是农村来的，梗阻时间比较长，可能开始是慢性的， 所以他能够忍受长时间的腹部疼痛。 ”王浪边操作边向他们解释，“好，现在你 们把胆囊和胆管用纱布包好，我们准备分离与切除胆囊。 ”
研究生与进修生们按照王浪的指示，沉着地与王浪配合着。终于成功地切除 了胆囊及部分胆管，然后把残余的胆管与十二指肠建立吻合关系，这是为手术后 的消化液寻找出路。
巡回护士将切下的胆囊与胆管交给家属过目，家属看了也大吃一惊，难怪病 人痛得这么厉害，脸色黄得这么难看。幸亏到了湘雅医院来看病，不然，在县医 院可能做不了这样的手术，记得当时在县里看病的时候，那里的医生就说最好还 是去长沙湘雅医院。
“多亏了王医生。 ”病人的两个家属交换着表情，“要不是他给我们签字收
住院，可能就没办法。 ”
“等哥病好了，我要好好和他说说王医生的事，要记得王医生的好。 ” “是呀，就是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我们的钱差得远呢。 ”
“到时再说吧，等哥哥好了再说。 ”病人的弟弟最后下结论道，听得出来， 他们感谢王浪，可是他们也在为医疗费发愁。
尽管王浪与助手们小心谨慎，但是因为高烧、感染导致病人的机体组织异常 脆弱，手术中还是出现了大出血，总共输血达到一千毫升。两个小时后，手术顺 利结束，考虑到病人病情重，术后稳定需要时间，于是入住术后重症监护室。
王浪心里很清楚，这样处理下来，病人的病情是完全控制了，没有生命危险 而且会一步一步好转。当然，医院的水平是明摆着的，可费用也绝对不会低。王 浪推算了一下，如果不发生别的意外，可能需要五万元左右。这钱是姚义担保的， 看情况病人家属是一下子拿不出来的。好事做到底，如果病人和家属当面对他提 出这事来，那就干脆答应了他们，让他们分期付款，有钱了再送过来。这是很无私的做法，绝大部分人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不过，这事到了自己的头上，那 就以人为本，看情况再说吧。
王浪向导师吴铜礼院士汇报了这件事情，吴老师分析说： “王浪 ，这事 有点不好办 。看样子，他们是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的 。实在不行，到时 再想办法吧 。 ”
“吴老师，不怕的，到时看医院里怎么扣吧，姚义是我的好哥们，我会和他 商量处理好的，吴老师你放心。 ”
“好，有事你就告诉我。我会帮你协调处理的。 ”
王浪的师弟郭光这时正好在科里上班。郭光一年前转为攻读博士学位。他对 于王浪的义举很是欣赏。
“师兄，你真是一个良医。在病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你能够出手相帮，而且 看样子还是一笔数目不小的费用。 ”
“没什么，当时心里清楚，我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话，他们只要再折腾折腾， 那个病人肯定会死掉，想想一条生命，真的于心不忍。 ”
“师兄，现在医生不好当，要治病还要管钱。 ”郭光有感而发。
王浪倒不过分担心： “生活本就是这样，哪里会有一帆风顺？其实出现问题 就去面对它，想办法解决就是，没有跨不过的坎。 ”
王浪真有神医的风范，在他的精心诊治下，重病胆管炎的病人恢复很快，三 天打屁，五天拔管下床活动，七天拆线，第八天没有什么事情就可以出院了。
病人的恢复是顺利，可是他家人上交医疗的速度就远远跟不上病情好转的步 伐了。尽管护士们每天催钱，病人的弟弟也回家筹钱去了。但是直到第七天拆线， 他的弟弟也没有到达长沙。因为有王浪与姚义的签名担保，医院也没有停药。这 点，王浪也一直坚持用药，说如果不用药，感染不控制，很可能前功尽弃。
“如果他弟弟明天没来，你让他出不出院呢？师兄。 ”郭光一直在关注着这 个病人，他不希望师兄做好事还惹来麻烦。
王浪看了师弟一眼，这个比他小了六岁的胖小伙，可爱而纯真，王浪也很喜 欢他： “ 当然让他出院。他病好了，我们就不继续留他住院。 ”
“那他欠了这么多钱怎么办呢？好像总共有五万多呢，师兄，不是一笔小数 目呢。那不是以后要去催他交钱？ ”郭光的担心很具体。
这话提醒了王浪，对呀，真正签名担保的是姚义，姚义刚刚离婚净身出户， 一下子绝对拿不出五万元钱来填这个窟窿。那就只好每个月从工资中扣除。当然， 王浪在四水市天马医院工作多年，积蓄拿来帮病人交这笔款项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就这样了，实在不行，就把自己的钱拿来交。反正不能让姚义负债。王浪相信病人和家属是不愿意欠医院的钱的，只是在能力之外的事情，他们如何处理就只 有走着看。
“不用，郭光，他们有钱时会送给我们的，会交给医院的。 ”
“你这么相信他们？ ”郭光对于师兄的这份自信倒是没办法理解，“别人的
行为你无法彻底把握呀。 ”
“师弟你说得没错。这样说吧，我首先是相信他们，其次呢，假设万一，他 们还不起这笔钱，那么好，我就愿意垫付这笔救命的钱，为着对世间同样的一条 生命。 ”
“师兄，我懂了，你告诉我的就是生命无价，生命值得尊重。 ” 王浪点头称是： “你的悟性很高呀。 ”
“ 当然，强将手下无弱兵，我们有院士导师，还有呢，全国百强的研究生师 兄。 ”郭光对于能够师从全国知名的导师一直引以为傲，而如今他的师兄拿出去 说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病人手术后的第八天，王浪给他检查恢复情况，一切正常，检查显示伤口正 常，肝胆情况良好，肝功能、肾功能都没有了问题，总之与正常人比较没有什么 大不同，要说有不同就是肚子上多了一道疤，还有就是伤口没有拆线。
“待会儿，你们帮他拆线，拆完线就可以出院了。 ”王浪对助手说道。 “王医生，谢谢你。 ”病人的叔叔对准备出病房门的王浪真诚道谢。
“谢谢你，医生。 ”病人也对王浪说道。
“不用客气，回去好好休息半个月，不要急着劳动。 ”
他们知道欠医院许多医疗费用的事情，他们也在等回去筹钱的家人回到长沙 来，昨天打过电话来，估计上午就应该到医院来的。希望能够尽量筹够钱，不然 欠医院这么多钱，怕不让出院呢。
助手们给病人拆了线，然后下达医嘱给护士站，将这个病人开医嘱办理出院。 处理医嘱的责任护士看到医嘱后，特意到医生办公室征求王浪的意见。
“王博士，病人欠我们五万元钱 ，如果开出院的话 ，下回就要扣你和姚 义的钱呢 。 ”责任护士知道是姚义与王浪共同签名担保，她好意地帮王浪做 最后的努力。
“嗯，谢谢。 ”王浪对于护士的责任心与好意表示感谢，“没事，病人有钱
就会交的。开出院吧。 ”
责任护士看王浪已经决定下来，就说：“好的，我去办理。”不知怎么搞的， 她的心里突然有点难受，她觉得王浪受了委屈。其实，她要是能够进入到王浪的 心里就好了，王浪没有受委屈，他的选择是出于心的召唤。
病人和他的叔叔收拾行李，病人的老婆没有前来长沙看病人，她留在家中照 顾上学的孩子。当病人和他的叔叔拿起收拾好的行李动身时，病人的弟弟赶到了 病房。
“哥。 ”弟弟看见哥哥恢复得很好，高兴地喊道，“还可以吗？ ”
“好，王博士看过了，没问题，可以出院了。 ”
“王医生真是好人哪，当时我们就是两千块钱，还收我们住院了。要不是他 呀，哥，你就危险了。 ”
“是呀，王医生真是好人。 ”病人的叔叔也补充道。
“弟，你嫂子要你带多少钱来了？我们欠医院五万块钱。”病人也是诚实人， 希望能还清医院的钱。
“嫂子、我都找人到处借钱，总共借到一万五千块钱。 ”弟弟搔了一下头， “这一下子也借不到更多的钱，我看我们干脆和王医生说一下，请他让我们以后 再交钱来。我们保证不欠医院的钱就是。 ”他们并没有想要逃费。
“这样好吗？ ”病人的叔叔觉得不妥，可是，虽然不妥，他也没有更好的办 法，“那就先这样办吧。 ”
他们两人说完一起看着病人，这没错，全是为了给他治病，最后的主意当然 得征求他的意见。
“好，我们先去把这些钱交了，然后把交款条给王医生和护士看一下，记一 下数搞清楚我们到底欠多少钱，以后我们再来补交住院费。 ”
病人在病房等着，他的弟弟与叔叔去住院结算中心交钱办出院。
住院结算中心人员核算了一下，对两人说道： “得交五万元。 ”
弟弟掏出用牛皮纸层层裹着的钱，对窗口里的工作人员说： “我们现在只有 一万五千元钱，只能先交这些了。 ”
窗口里的年轻女孩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人，因为有些病人看钱不够了要不就偷 偷跑掉。“得一次交清才能办理出院。 ”女孩强调说。
“可我们只有这么多钱呀，这一会儿没办法筹更多的钱。你行行好吧。 ”病 人的叔叔求情道。
女孩一边翻着病人的病历，看见了里面夹着的有王浪与姚义签名的担保 单 。这两个人年轻女孩自然认识，尤其是王浪，她一直处于仰慕的状态 ， 只 可惜一直无缘认识 。姚义是新近留在医院工作的， 同是医院的年轻职员 ，多 少有些熟悉 。 只是 ，这两个人做什么担保呀 ，看样子这病人就是没钱的主 。 估计最后他们可能会跑单 ，跑单就是有费用没交清偷偷走人的意思 。女孩在 心里为王浪和姚义惋惜着 。先收下他们的一万五千元钱吧 ，账当然不能结，因为费用没交够， 只能先作入账了。
女孩接过病人弟弟递上的一万五千元钱，没有做太多的解释，解释了也没有 用。这问题还只能由科里去解决，科室如果在病人没有结清费用就走了人的话， 以后追缴医疗费的责任就是科室的事，没有追回来，就扣科里的，当然有担保人 的就直接扣除担保人的。王浪呀王浪，姚义呀姚义，女孩在心里为他们祈祷，希 望你们两个人运气够好，千万不要让这病人给跑单，不然，大半年就白干。
肝胆科的结算员注意到了这个病人，她立即与王浪沟通， 自然，对于吴铜礼 院士的得意门生，科室的人都给予相当的重视与尊重。
她在办公室找到王浪，开门见山但说话非常委婉： “王博士，你那个病人花 了五万元钱，都没有交呢。我们要注意不要让他跑掉。 ”她知道是王浪和姚义担 保的，提醒道，“不然，会扣你们的钱。 ”
王浪友好地看着她，把心里的打算告诉结算员： “现在病人还在病房里，等 会儿他家里人接他出院的时候我和他们说一下，看样子他们不像是跑单的人，要 跑他们的机会还是有的。他当时留的身份证、地址都是真实的。 ”
“你看过他的证件吗？ ”
“是的，当时他们跪下求我，把证件什么的全给我看，病历上也有记载的。” 既然这样，结算员就不再多说什么，看来王浪相信他自己，也很有主见，对于这 个病人也是充满信任的。
“好，那就由你安排这事吧，有情况你随时告诉我就是。 ”
“没问题。谢谢你。 ”王浪给了结算员满脸笑容，她满心欢喜地走了。
病人的弟弟与叔叔交完一万五千元钱回到病房： “哥，走，我们去办公室找 王医生去。 ”
“王医生，太谢谢你了。 ”病人见着王浪， 由衷地说道。
“你的身体素质不错，你这么重的病恢复得可以。 ”王浪道，转而对他的弟 弟说，“你回家好几天吧。 ”
弟弟有些不安： “ 我回去筹钱去了 。可……是……可……是，家里实在
没钱了 。 ”
病人觉得愧疚： “王医生，真的对不起，你救了我的命，为我担保，家里七 凑八拼，也只有一万五千块钱。我弟和我叔刚去交了。 ”他说着把收款收据交给 王浪。
王浪接过看了一下，还给病人： “你的病重，这一下的花费是不少，远远超
出你们的估计吧。 ”
“就是，就是。 ”病人的叔叔说，“王医生，要是不来这里的话，命都没有了。花费多也是正常的。只是我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 ”
“手术大、急诊，出血不少，抗菌药用得比较高级，所以花费就多，不过， 如果这些措施不跟上去的话，治疗效果就肯定差多了。 ”
“人要紧，人要紧，病治好了，钱还可以再赚。 ”病人的叔叔接着道，“王 医生，你大仁大义，医术高明，我们永远会记得你。 ”
王浪思绪万千，人不可能没有疾病，如果整个社会的医疗条件再好些，很多 病是可能治好的，如果医患关系再和谐些，医生崇高职业的价值会让工作充满乐 趣。他对他们三人笑道： “不说这么多，我也是尽自己的能力。 ”
“王医生，这次给你添大麻烦了。今天你让我们先回去，好吗？ ”病人决定 做最后摊牌： “欠医院的钱我们一定会还，我们一有钱就来交欠的费，行不行？ 王医生。 ”
王浪这时几乎没有了犹豫，该考虑的他已经考虑了： “没有问题，你们今天 回去，先把身体养好吧。 ”他同意了病人的请求。
病人和他的弟弟、叔叔同时松了一口气，事情是比较圆满地解决了，他们并 不想做跑单的病人，是王浪给了他们这次机会。这很难得，难得在长沙湘雅医院 收获这份信任。
病人出院走了，高高兴兴地回家去。
几天后，姚义得知此事，他并不着急， 以他对王浪的了解，他觉得王浪不会 看错人，不管时间长短，他同样相信，那个病人最终会把钱如数交给医院的。
不过，遇到王浪的时候，姚义还是和王浪开起了玩笑： “王大博士，你的病 人给你丢下几万元的债务跑了？ ”
“至于吗？他们只是说过些时间来交罢了。”王浪拍着姚义的肩膀，“不过， 我也不管了，反正也不会扣我的钱，我没有钱可扣，要扣就扣湘雅医院正式职员 姚义同志的吧。 ”
“我无所谓啦，最好天天吃手术盒饭，不用做饭，不用洗碗洗筷，乐得个轻 松痛快。 ”
王浪大笑道： “我的姚同学，不错，你已经走出了曾经的阴影，生活在阳光
下了。 ”
“就是，还是我和你心连心吧，有些人告诉我说你很笨呢，让病人欠了这么 几万块钱就跑了。 ”
“笨与不笨不是说说就可以下结论的。等着瞧吧，如果那个病人最后真一分 钱不交来医院，我们两个人再贴上笨蛋的标签好了。 ”
“行，行，真有你的。不过，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一不是亲戚，二不是朋友，三没有签合同，能够像你这样做到不慌不忙给病人担保，还真有你的。 ”
“还是托你的福呀 ，没有你湘雅医院正式职员的身份，我想担保他们也 不让呢 。 ”
王浪与姚义替病人担保的事情，孙家惠不久就知道了，是郭光告诉孙家惠的。 郭光与孙家惠在第一次见面后就相互有好感，之后一直密切地来往着。 由于两个 人的年龄差距，女大男小，相差六七岁，而且两个人的职业似乎也不怎么般配， 有人在背后说闲话。郭光倒不在乎，年龄怎么了，人家古话还说“女大三抱金砖 呢 ”，职业怎么了，家惠是堂堂堂正正的大学毕业，中学英语老师，现在做歌手， 还依然是在册的老师呢。他和孙家惠没有正式明确恋爱关系，但是不会在意流言 蜚语。
“那你打算帮你师兄想想办法吗？ ”孙家惠问道，她想看看这个担保到底是 怎么一回事。
郭光皱了一下眉头： “我当时提醒过他，他说不怕。 ”
“他那样的人，帅气自信，当然不怕。 ”孙家惠不掩饰对王浪的欣赏。
郭光不干了： “你刚才说什么了？王浪他帅气还自信是吗？ ” “是呀，怎么了？你吃醋了？ ”
“我才不会呢。我只是想问问你，那你说我帅气自信吗？ ”
孙家惠忍不住笑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在一起吗？ ” “ 因为我可爱吧。 ”
“不是，是因为你不帅，让我没有一点压力。 ” “看来不帅也有好处呀。 ”
“不过，前提是你很阳光很自信，也很男人。 ” “我要晕了，这么高的评价，赶上致悼词了。 ”
“乌鸦嘴，不许乱说。 ”孙家惠把主题拉回到王浪担保的事情上来，“王浪 虽然不怕，但我想我们还是帮他一把为好。不然，到时真和扣起他们的钱来，还 是有负面影响的，传出去不是那么好，是不是？ ”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那要如何帮呢？ ”郭光当然愿意帮助自己喜爱的师 兄渡过难关。
“直接去你们医院把病人欠的那三万五千元钱交掉就是，那样就不会再出现 公布王浪与姚义的姓名，然后每月扣姚义的工资了，你看好不好？ ”
“那就这样把钱送给病人了？ ”郭光觉得这种不明不白地送好像不是太好。
“也不是这么说吧。 ”孙家惠解释道，“他们是穷人，虽然像王浪所说的那 样，他们讲信用，可是，他们有时候真是没有能力来维持信用，这个时候，我们帮他们一把，就算是送了，也是物有所值。人生一世，有些事情要换一个角度。 像我，当时就是多亏了你们医院的向玲玲姐，还有廖教授，让我死过一回再活过 来，我想说，生命最重要，王浪这回的事情做得非常对，有时明知要付出代价， 我们也在所不辞。 ”
这个病人出院的那天，吴铜礼院士正在北京参加全国自然科学基金医学类项 目的评审会议。回到长沙后来科室上班的第一天，吴院士把王浪叫进他的办公室。
“吴老师，您好！ ”
“坐，王浪。 ”吴院士关心着王浪的事情，“那个病人情况怎样？ ”
“吴老师，你是说那个重症胆管炎的病人吧，他恢复得很快， 已经出院 回家了 。 ”
“好像没有十天时间吧。 ”吴院士的记忆力特别好。
王浪当然记得更准确： “没有十天，是第八天出院的。检查、化验、B 超复 查都没有问题了。 ”
“不错，看来，做这样的手术你完全有把握了，漂亮，这么快出院的病人， 还是不多的，我那时做这样的手术，能够在八天出院的十个里面也就五六个。 ”
王浪不敢在老师面前骄傲： “可能这回我运气好吧。 ”
“不，是你的手术做得很到位。 ”吴院士对于王浪的表扬也是有根有据的，
“我看过你的病情记录和你的手术操作情况，你的整个手术入路、操作步骤，药 物联合使用做得很有科学性。当然啰，现在的检查与检验设备比我们那时好多了。” 吴院士话说得很客观，在学生面前也没有必要过分谦虚。
“科学进步，医学肯定进步，所以人的寿命逐渐延长，与医疗条件比以前好 密切相关。 ”
“对了，那个病人家庭经济不太好吧，他欠费了吗？ ”吴院士从得知王浪担 保后就很关心这个事情，如果学生被每月扣钱，不是那么好。
“嗯，吴老师，他家穷，开始住院时就只有两千元钱，所以当时没办法就给 他担保了。这次他的病这么重，我还是尽量为他节省，但是输血、抗生素，必要 的全胃肠外营养还是少不了，所以总的花费还是出乎他们的预算。 ”
“总共医疗费多少钱？ ”
“五万多一点。他们后来筹来了一万五千块钱，出院时欠医院三万五千块钱。” “那还差比较远呢。医院和科里怎么说？ ”吴院士想帮学生解决这个难题。
“都没有说什么，可能是看有我和姚义担保，医院没说什么，科里问过我， 我说让他们出院吧。钱的事情病人答应尽快筹钱送来。 ”
“他们说了大概何时送钱来吗？ ”吴院士以前很少关心钱的事，这回为了他的得意门生，他对钱的事也放在心上。
“没有说，我想他们也没有把握定时间吧。三万多块钱对他们可能是大数目， 他们筹一万五千块钱都花了好几天时间。 ”
“那如果他们很长时间不送来，那不是要扣你们的钱吗？ ”吴院士不希望看 到这样的结果，“这样吧，王浪，我今天回去和师母说一声，你先从我这里拿钱 把这个窟窿给补上。病人送钱来了，再将钱还给我就是。 ”
那怎么行呢？王浪在心里想，无论如何，不能让导师来出这个钱，真要出钱， 自己还是能够拿出这笔钱来的，他来长沙读研究生之前，在四水市天马医院工作 了五年，钱没有少赚。老师嘛，把学生当自己的孩子，想着帮孩子减轻负担。
王浪在心里感动得不行： “ 不，吴老师 ，谢谢您！说什么 ，也不能拿您 和师母的钱来补这个洞的 。 ”王浪富有责任感地说， “吴老师您放心，我会 处理好这个事情的 ，先看看病人那方面的情况吧，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们 就会来医院交钱 。 ”
“那就是皆大欢喜，希望能够这样。”吴院士也盼望能够出现这样良好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