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流泪的树
书名:红河左岸 边城秘语 作者:闻冰轮 本章字数:2980字 发布时间:2024-06-25

橡胶一词,来源于印第安语cau-uchu,意为“流泪的树”。
制作橡胶的主要原料是天然橡胶,天然橡胶就是由橡胶树割胶时流出的胶乳经凝固及干燥而制得的。现世界上使用的天然橡胶绝大部分是由这种橡胶树生产的。
橡胶具有很强的弹性和良好的绝缘性、可塑性、隔水、隔气以及拉力和耐磨力等特殊性能,用途非常广泛,用于汽车、飞机、船舰、电缆、传送带、薄膜制品等多种工农业机具配件,生活用品产品多达5万种以上。种子含油22~25%,为半干性油,是油漆和肥皂的原料。果实的木质果壳坚硬,可作为制优质活性炭及醋酸等的化工原料。木材可制树脂粘合板。
这些常识是早就知晓的,但是一直没有亲眼见过橡胶树,它的身影在我心中便显得日益高大。有时打开窗子,面对着满山蓊郁的林木,我总要在那片翠绿中寻找一株与周遭植物完全不同的橡胶树出来。
可是,它不在那里。
书上说:橡胶树喜高温、高湿、静风和肥沃土壤,要求年平均温度26~27℃,在20~30℃范围内都能正常生长和产胶,不耐寒,在温度5℃以下即受冻害。要求年平均降水量1150~2500毫米,但不宜在低湿的地方栽植。适于土层深厚、肥沃而湿润、排水良好的酸性砂壤土生长。浅根性,枝条较脆弱,对风的适应能力较差,易受风寒并降低产胶量。

1,终于看到了橡胶林

在想象中,那橡胶树应该生长在清寂空茫的山阴里,孤独地望着蓝天,每日试着用枝条去摩挲过往的白云。在离它不远的地方有山泉流淌而过,泠泠的细响犹如一曲琴音。日子一天天堆积,那些琴音镶嵌在它的年轮里,使得橡胶林成为最完美的音乐木材。
教科书上的记载是这样的:橡胶树,常绿落叶乔木,茎皮部富含胶乳,有乳状汁液。栽植6~8年即可割取胶液,实生树的经济寿命为35~40年,芽接树为15~20年,生长寿命约60年。三出复叶,互生,叶柄长,顶端通常具3腺体,小叶椭圆形至倒卵形,革质,无 毛,侧脉和网脉明显,春季开绿色小花,单性,雌雄同株。由多个聚伞花序组成腑生的圆锥花序,每聚伞花序的中央花为雌花,其余为雄花。蒴果大,球形,成熟时分裂成3果瓣;种子大。
橡胶树是各种产胶植物中产胶量最高,胶质最好,又容易采割的产胶植物。一般每年开花两次,3~4月为主花期,称春花,开花最多,5~7月第二次开花,称夏花。也有在8~9月第三次开花的。分别结成秋果和冬果。花粉粒长球形或扁球形,具3沟,沟长而阔,具沟盖;外壁两层,外层较厚,表面具细致的网状雕纹,网眼圆,大小较一致,轮廓线不平。种子易丧失发芽力,宜随采随播,种子繁殖或芽接繁殖。栽植6~8年即可割取胶液,实生树的经济寿命为35~40年,芽接树为15~20年,生长寿命约60年。
我却不想去记住这些数据。
来到河口,终于近距离看到了久违的橡胶树,心中充溢着一份雀跃般的欢喜。
那橡胶树好像被一股外来的巨大力量投掷进土壤中去,形态没有像我所看到的那样被描绘过。树的线条和比例就像埃及金字塔一样完美,它的绿色有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这种绿是在一片充满阳光的风景上泼洒上的绿色,像是最有趣,也最难弹奏正确的黑色音符。
树枝给人一种特别健康、充满活力的印象,它们似乎并不在乎这个世界是否老旧或悲凉,蓬勃着,闪亮着,枝叶看起来力道十足,仿佛它们是弯曲着的臂膀,随时准备出击。其他很多树的叶子看起来软趴趴的,像是摆了很久的莴苣叶子,但橡胶树的叶片结实而银亮,看起来神采奕奕,精力旺盛。
我默默坐在橡树下,聆听着树叶的沙沙声,看着阳光穿梭于树梢间,感受着它的毅力与付出。
这是大自然特有的杰作,营造出一份理应受到人类尊重的价值,指引我们从生命和彼此身上寻找一切存在着的美好和善良。一棵棵橡胶树仿佛某种美好事物的影像,对于扭曲、不正常的都市生活有矫正功能,吸引着我向它靠近、亲近。

2,不屈不挠的乐观

每棵树的颜色不一,呈现不同色度的绿,仿佛是有人从调色板上取下的样本。
它在风中摆动出一种别致的姿态,树的枝条呼呼摇晃而主杆屹立不动,由于摆动幅度不一致,看上去像是同时被几股来自不同方向的风吹得摇摆不定。它呈现一种类似火焰的形态,似乎在风中紧张不安地摇曳。
河口的气候令植物格外繁茂,没有缺水之虞,植物可以自由自在地生长,尽量享用着南方的光和热。热带气候多雾潮湿,树木、花朵和植物的颜色不是俗气的那种鲜艳,而是在柔和的蓝色与棕色中细微地变化着。叶子新鲜且呈现一种丰润的绿,是那种在北方很少看到的绿。
冬天,它虽然枯萎且蒙上了灰尘,但仍然没有失去它的美,依然故我地蓬勃着,奉献着,不屈不挠地乐观着。因为那个时候整片景色已经染上了各种色调的金色,绿色的金,黄色的金,粉色的金。这种金色色调与蓝色相结合,有水的宝蓝,勿忘我的靛蓝,特别是亮丽明艳的钴蓝。
我很想把脸埋在树林中,好让它们散发的芳香帮助我回复元气。自然界不在乎这我这个不速之客快乐与否,只是自行地呈现出一片那么符合人类审美情趣的景观,开启出一番发人深省的哲理,神奇而非凡。
橡胶林的出现为河口这座边城带来一片不可复制的独特风貌。
回城后的一天下午,我困在城市的交通阻塞中,心情烦躁焦虑无比。突然那片橡胶林的身姿涌现在眼前,将那些排得满满的日程和未答复的信件都一一撇开了。我的思绪被带离了繁忙的交通和拥挤的人群,回到那些清晰可见的橡胶林面前,回到它摇曳生姿的风情中。
这些树木成了我思绪得以休息的避风港,它们保护着我,使我免于陷入焦虑的漩涡,并且在那个下午给了我一小部分乐观开心的理由。

3,想握住它不放

此时此刻,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就是一种握住它不放的渴望,将它占为己有,并使它成为自己生命中举足轻重的一部分。我有一种迫切的表达欲 望,告诉友人我在这里,我看见了橡胶林,它对我是那么重要。
去国外旅游时也曾萌发过这样的欲 望,那时一种最最适合的方式是买一些纪念品,比如一个碗,一个涂漆的盒子或者一双拖鞋。我曾在迪拜买了一块纯手工缝制的波斯地毯,在马尔代夫买了一个当地土人雕刻的木质面具,在土耳其则买了颇具地域特色的彩色瓷碗。我喜欢用各种纪念品提醒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风景,或者是已经失去的东西,就像是从分离的爱人那儿剪下的一缕发丝。
拍照可以稍稍满足那份拥有的渴望,这种渴望是被一个地方的美所激起的。站在橡胶林里,我频频举起相机。对于将要失去一幅珍贵图景的焦虑,会随着快门的每次闪动而逐渐消失。
我尝试着让自己完全置身于树林当中,希望通过让自己更加接近它而使它们在我心中留下永远深刻的印象。

4,最深处的生命力

西方一位哲人说:只有一种办法可以正确地拥有美,那就是通过理解美,并敏感于那些促成美的因素(心理上的和视觉上的),而达到对美的拥有。
我的理解是,追求这种敏锐理解的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通过艺术,通过书写或绘画来描绘美丽的地方,哪怕自己不具备有这样的才华。
庆幸的是,我拥有文字。
写作是用文字画画,不论去过的地方,看见的风景,或者经历的人,都可以用文字描绘下来,不断巩固我对于美的印象。
看着那些橡胶树,每棵树都像是它身边那一棵的影子——直立,牢固,不识彼此。我无法触及到它们,无法对它们大喊,那些树永远听不到我的声音。耳边只有风声,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惊动它们,可以震落它们的叶子。这样的站立是辛苦的,任人宰割流淌出来的胶乳是洁白灵动的,它造福于自然造福于人类的功绩是不可泯灭的。这样钢铁般的意志,使得旁边的岩石都甘拜下风,自叹弗如。岩石与它相比显得脆弱,无力,而且很不协调。
橡胶树呈现出的是一种最深处的生命力,沉浸在高傲中,不以单调为苦,也不以奉献为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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