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情牵越南街
书名:红河左岸 边城秘语 作者:闻冰轮 本章字数:3641字 发布时间:2024-06-20

1,漫步越南街

友人曾经送过我一双越南平仙(Biti’S)拖鞋,据说是越南的名牌产品,用越南橡胶发泡而成,拿在手上感觉甚是轻便。那时刚好是冬天,我穿来洗澡,竟发觉脚一点不冷。因为轻便,出门旅行的时候就带上,特耐磨,走路一点也不觉得累,还特别结实,泡水也不会脱胶变形。打电话问友人,说是在河口的越南街买的。此番来就想着再买几双回去送朋友,满街左顾右盼寻找“越南街”。
从中越大桥左角斜向东西新开发区延伸,座落着一个呈直角形状拉开的大型市场,就是著名的“越南街”。整条街全长数公里,居然全是竹棚的铺面,宽大的屋檐和篾板撑起的天棚,挡住了阳光,无形中成为炎热的河口一个纳凉消暑的好去处,平添一份异域风情。
我去过中缅边境瑞丽的跳蚤街,人流如潮熙熙融融。相比之下越南街显得安静淡定,几乎听不到嘈杂之声,却丝毫不觉寂寞。市场里游者络绎不绝,或购物、或拍照、或品越南小吃、或觅异乡风情……小街总有着热闹的沸点。
所谓享受旅游就是如此欢欢喜喜地站在街头的心情吧?
进到市场里,我反倒不想马上去寻拖鞋了,让脚步漫无目地信步游荡。
这里的经营者几乎都是越南人,货物也是正宗越南货。一条街走下来,琳琅满目的越南货看得人眼花缭乱。
路过一个店铺时,我忽然驻足不前,一件精巧的器具吸引住我眼眸。盈盈在握的木质手柄,顶端一个规整的半圆浅槽,把切成两半的新鲜柠檬放入,上下一合力轻轻往下一按,酸甜清幽的柠檬汁便从底部流淌出来。这是我一直寻找的柠檬夹!沁人心脾的柠檬香已然飘荡在我鼻翼。
随手买到一款特别好吃的糖,圆形的盒子,糖在盒子里切割成好看的三角形,模样似我们常吃的芝麻糖,却没有芝麻糖的火爆。是那种淡淡的甜,不腻也不燥火。糖的底部衬了一块松软的薄饼,入嘴即化,满口香甜立刻充盈口腔,脑海中升腾起童年的味道。立马回身买了一大兜,我要带回家慢慢品尝。
卖糖的是个越南中年妇女,长得颇富态,肤色白皙,眉眼之间尚有一抹犹存的风韵。她居然会讲河口话,那伊侬软滑的音调只有本地人区分得出她的身份。她和善地望着我笑,临走赠送我一盒越南绿豆糕,用浓郁的河口腔调告诉我:这个也好吃呢。

越南街是狭长的,长度有1000余米,继续前行,有珍珠、玉石、玛瑙、贝雕、木雕、药材、竹器等,还有藤篾工艺品、实木家具、椰壳帽,在这里逛一天都不会厌倦。
一家经营牛角工艺品、女式笠帽、男式绿色头盔、吊床、刀具的店铺生意火爆,凑上去一看,店主是个模样秀丽的年轻越南妹,面孔是淡淡、娇柔的白,身段修长纤细,又不乏丰满。穿一件贴身裁剪的白色褂子,像中国的旗袍,下穿一条水红色绸缎裤子,婀娜多姿站在柜台前。顾客大多是男士,他们一半是选购商品,更多的原因是欣赏美色吧。
美女店主不慌不忙从玻璃橱柜中拿出客人要看的刀具、火机,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进行着讨价还价,有人压了个很低的价格要美式火机,她抬起美丽的凤眼瞪他,扭过头不再搭理。客人心里实在想要,问100卖不卖?她还是别过头不理。客人不甘心,喊到120,她甜甜一笑,仿佛有一阵香风从身上散发出来,微启朱唇缓缓说出一句:最低150。
最终客人和她都心满意足,我在一旁也看足了戏。继续前行,又发现好几个标致漂亮的越南美女开店,望见我朝她们抬起相机,颊边会漾开一种奇异的微笑,简单欢欣的、却又不可捉摸的笑。
越南男子如果不是戴着越南人特有的圆帽,外地人是分不清他们是中国人还是越南人的。几个越南小伙子不厌其烦的向游客兜售越南盾,只要有一个游客停下脚步,就会有好几个黑黑瘦瘦的小伙子围拢过来,讨价还价,软泡硬磨,直至一次成功的交易,然后又去捕捉另一个目标。 
越南街靠近入口处的店铺大多卖的是越南土特产,海产品、热带瓜果等,店主不像里边那些越南人般淡定,大声吆喝着招揽生意,嗓门特别粗大,取货、过称、装袋一系列动作异常麻利,很少笑。


2,我爱沉香木

一块外形如陡峭山峰的木头吸引了我的视线,它颜色黑得像黑釉,有凿削痕,中间有棕黑色微显光泽的斑块。拿到鼻下嗅闻,刚开始觉得象某种熟悉的药味,但仔细一闻,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味道。忽然,一种极素朴极悠远的香气沿着线丝状的路径钻到鼻子里去,连绵不绝地从木块中渗出,飘流在空气里,忽而厚而猛烈,忽而温和醇厚。以手触摸,好似有层油脂,但却不脏手,非常润腻的质感握在掌心中。
沉香!我惊呼道。
沉香是沉香木树干被真菌侵入寄生,发生变化,经多年沉积形成的香脂,是具有驱秽避邪、调中平肝作用的珍贵药材,如今已很稀少。来时便听朋友说过,越南产的沉香习称惠安香,质量最好,燃之香味甚善,带有甜味。
由于沉香十分稀少,形成不易,古代记载的沉香,现祗有其名已无实物。目前越南的奇楠沉为最上等沉香,但数量极少。
沉香种类有:光香、海南栈香、番香、筏沉、黄熟沉、速暂香、白眼香、水盘香、叶子香等等。沉香按其油脂含量分为:沉水、筏、黄熟。
沉水也叫水沉,是沉香中实质或较中间的部份,膏脂凝结较紧密、结实的部份,投水即沉,是名沉水;半浮半沉的叫筏;不沉的称为黄熟香。
沉香被喻为植物中的钻石,其与身俱来的香气,淡雅宜人,汇集天地阴阳五行之气,而成为唯一能通三界之香品,其香气至今无法人工合成,因而十分珍贵。
沉香木自古以来就是非常名贵的木料,亦是工艺品最上乘的原材料。明、清两代,宫廷皇室皆崇尚用此木制成各类文房器物,工艺精细,与犀角制作相同。由于沉香木珍贵且多朽木细干,用之雕刻,少有大材。因此在拍卖市场上一旦有沉香木制作的大件物品出现,往往会有令人惊讶的表现。
最特别的是,那沉香木非常沉重,远非一般的木石可比。老板娘操着熟练的汉语对我介绍说:“这是最上等的乌沉香,它的心很坚实,丢到水中会沉到水底,所以也叫沉水香。而且,它的香味是不断从内部散出来,永远也不会消失,这一块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还是和它从前在森林里时一样的香呀!”
真正的沉香木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香,色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深,油脂线也会越来越多。
沉香能够供佛、能够静心、能够去除秽气,是供佛修持的最佳圣品。将它作为佛法的象征,需要更深的感受吧?沉静内敛的品质,一旦成就便永不散失。
一颗坚实的心,就像永远散放木质芬芳的沉香;一份颗沉定的心情,便可谦虚如同在水底一样。
沉香最动人的部分,既是它的“沉”,也是它的“香”。
浮世是水,杂草俗木随着欲望之水随波逐流,无所定止。沉香不只是木头吧?沉香是一种启示,如何在浮动的、浮华的人世中,在内在保持着深沉的、永远不变的芳香。
沉香还是一块定石,在水中一样沉静,一样芳香。一个人内心如果有了沉香,便能不畏惧浮世。

阳光照在那一片粗糙的木纹上,竟像炒栗子似的,爆出一片干燥郁烈的芬芳,我在那样的香味里回到了太古,恍惚可以看到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我看到第一个人类以斧头斫向擎天的绿意,一斧下去,木香争先恐后地喷向整个森林。
细看过去,每一痕年轮就是一篇诗赋,耐得住最精细最认真的吟读。而森林中每一棵树就是一坛酝酿千年的香膏,偶一启封,便香得铺天盖地难以收拾。
老板娘走过来,问我要买吗,我摇头。我什么都不缺,我已经拥有一腔沉沉的香木,以及免费的沉实浓馥的香味,还有身外一街明朗的阳光,夫复何求!
要满足,所需要的东西是多么出人意料的少啊。

3,无花果的回忆

当我看见有着中文和越南文商标的无花果时,惊呼了一声。
大约3000年前的埃及浮雕中就出现了无花果的图像,它是一种古老的栽培果树,在唐代以前,沿丝绸之路由伊朗传入中国。
而我对无花果的认知却是在5年前一次徒步旅行中。
那是旅程的第3天,我忽然嗓子发炎声带嘶哑,腮腺处肿起一个大包块,伴随阵阵咳嗽。当时身边没带消炎药,身处洪荒的高黎贡山,既没有医院也看不见人家。同行旅伴拿出一盒无花果,让我取出丝缕状的无花果不停地放进嘴里含服。到了晚上,肿块竟奇迹般消了,咽喉的疼痛也减缓不少。我2天内吃完满满一板12瓶无花果,嘶哑的嗓子全部恢复,也不再咳嗽,跟随大部队成功完成了徒步旅行。
后来经常买无花果来吃,只是包装和产地都是另外的了,回忆渐渐模糊。
不想今日所见的无花果,居然与当时在山上吃到的是同一个包装同一个牌子!——直径3厘米高7厘米的一个细细圆管,外覆素雅的暗棕色包装纸,上面印有三个竖排的繁体字“无花果”,两旁是越南文。它们12瓶排成一版,用塑料纸真空密封住。望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小瓶,看瓶子里那些纤弱但滋味润泽的丝丝缕缕,口腔里顿时沁满酸甜,一股怀旧的心绪萦绕得心头乱颤。
那位登山后再未谋面的旅友,不知此刻又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游荡,尼泊尔?喜马拉雅山?耶路撒冷?还是圣彼得堡?
一股浓浓的思念怂恿了我,一口气买了十板,卖无花果的是个帅气的越南小伙子,殷勤地替我一路把东西从摊位提到马路上,送到车子里,不住向我招手微笑。

4,灯火阑珊越南街

越南商人吃、住、售货均在这条街上,冷饮店、小食馆、发廊、卡拉OK屋散布其中,整条街弥漫着浓郁的异国情调。
越南街仿佛一座不夜城,到夜晚依然灯火阑珊。与白天相比,多出几分柔情,走在里面逛店购物又自是另外一番风味,心头仿佛氤氲着无限情愫。有提前关门的小竹屋飘出越南情调的音乐,在朦胧的灯光下唤起异乡客深切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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