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宿斗八仙②
书名:铁马瓜洲渡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310字 发布时间:2024-06-15

听到房日兔赞叹:“好俊俏的一个男子!”壁水㺄心头一紧,大步上前,先拽住师妹臂膀,才低头往下看,只见后院中央,停着几辆马车,马车旁站着一男子。


那男子面容清俊,肤色甚白,腰身纤细,缠着一条朱色绳索。壁水㺄眉心一皱,道:“这男子透着三分女相,你竟也喜欢?”房日兔道:“世间男子千千万,有人清秀通雅、瑰姿奇表,有人面若敷粉、眉目舒朗,亦有人体态雄伟,魁梧霸气;我都喜欢!”最后四字,清脆悦耳,欢喜之情随之泄出。


壁水㺄双眉一蹙,将窗扇轻轻掩了回来,避免被楼下男子发现。尚有一条缝隙可向下窥之,房日兔便也随她而去,只问道:“壁水㺄,你为何不喜欢英俊的男子?”


壁水㺄半倚窗栏,道:“天底下英俊的男子何其之多,我哪里喜欢得过来?谁待我好,真心实意地待我好,我就喜欢他。毕月乌待我最好,我就最听她的话。”房日兔咯咯娇笑,道:“粗枝大叶,情窦未开,你总是这般无欲无求可如何是好?”


壁水㺄道:“人生在世,无欲则刚,我没甚大本事,听话便是好的,不似你自作多情,到处惹祸。”两人说话之际,房日兔玩心大起,与壁水㺄嬉戏打闹起来,身旁的窗户忽开忽合。


“什么人?”楼下忽然传来男子的喝问之声,跟着便是哧的一声劲响,一块木头破风飞来,怦的一声打在窗上。窗户猛然一颤,窗后佳人豁然一惊。壁水㺄怒上心头,骂了一句:“好生无礼!”推开窗户便冲了下去。


“壁水㺄,别伤人。”房日兔拦之不及,急忙出声交待,却见得壁水㺄人在半空,已是双掌齐出,左掌直去,击向那男子门面,右掌斜拍向敌人肩头。


那男子抬头一看,只见一女子跃窗而出,似从天而降,两道掌力同时劈来,他略略吃惊,当即探手至腰间,一条朱丝追曲绳迎风晃动,甩向壁水㺄腰间,朱绳一绕便将佳人捆住。


男子手上使力,朱绳向右打去,便将壁水㺄甩向一旁。壁水㺄落地未稳,腰间绳索尚在,她低头一看,只见脚下遗着几块木头,当即抬脚连踢三下。


三块木头激射而出,一块打向男子门面,一块打其丹田,第三块则向其膝盖飞去。那男子不妨她有此一招,急忙收束绳索,闪身躲避,他身子一偏,迎面又飞来一块木头,啪的一声,正中膝盖。


男子膝盖吃痛,身子向一旁跌落,身后却传来一女子声音,“当心!”跟着一只手掌便抵在他后背之上,那手掌向左轻轻移动,揽在男子肩头。那男子便跌入一女子怀中,撞了个清香满怀。那女子正冲他盈盈娇笑,艳丽如春花绽放,不是房日兔是谁?


壁水㺄好生气恼,双掌齐出,打向两人。房日兔右腿抬起,自左向右迎风扫过,待得双掌近来,她右脚向下一压,连踢三下,掌脚相撞,啪啪数声,壁水㺄收掌后退三步。


房日兔莞尔一笑,说道:“公子莫怕,她是我师姐,最是听话乖巧,不会随意伤人的。”那男子一脸惊诧之色,从她怀中挣脱出来,道:“乾坤易风脚,你们是天门山弟子!”


房日兔略略吃惊,看出了眼前的男子也是江湖中人,便道:“我二人是天门七宿,不知公子哪派的高徒?”那男子听得美人夸赞,又见房日兔笑靥如花,额头一抹鹅黄花钿,做迎春花之态,衬得她如迎春花般俏丽可人,男子不由得心神一漾,说道:“不敢当,庐山小八仙蓝蚣和!”原来蓝蚣和,难怪手持一根朱丝追曲绳。他话音一落,两边各传来一阵脚步声;三人在后院大打出手,动静之大,岂能不惊动旁人?


蓝蚣和身后来了七人,㺄兔两人身后奔来五人;一时之间,小小一方后院登时热闹起来,齐聚了天门七宿与庐山小八仙。角木蛟一看对面之人的打扮及手中武器,在心中默默点数人数,正好八人,便猜到八人身份,说道:“原来是庐山小八仙,幸会幸会,我等乃天门七宿,在下焦木蛟。”


他自报家门,其余六宿也跟着报上本名——窦木獬、夔木狼、第土貉、毕月妩、闭水瑜、房漪兔,其名字果然与二十四星宿中七个星宿的名字极其相似。


竟在此处得遇天门七宿,铁鸵李眼底泛起一抹惊诧,说道:“相逢不如偶遇,竟能在迎风客栈得遇从西域归来的天门七宿,真是三生有幸。”角木蛟、斗木獬、奎木狼三人将房日兔掩到身后,却又被她挤了出来,说道:“七宿遇八仙,老天安排得如此巧妙!八仙八仙,果然各个英姿不凡。”她目光在八仙身上来回滴流,唯独漏去孔雀姑。


看着眼前女子的目光透着轻佻戏谑,孔雀姑心中骤起恼怒,夹带着淡淡厌恶,当即带了蓝蚣和、曹贝休转身离开,自去收拾身后的大箱子。房日兔目光随蚣贝二人而去,脚下也追了上去,伸手拍着那大箱子,好奇说道:“八仙要运送这些大箱子去往何处?”


铁驼李一惊,慌忙上前,右手一伸,将房日兔隔开,送着向后退出三步,这才说道:“这八抬箱子是师祖留下的遗物、师父的好友送与他的大礼及师母的嫁妆,原先存在独萝山庄,现如今师父命我八人将其运回庐山,另作安排。昨夜途径迎风客栈,便在此宿了一夜。”原来昨夜庐山小八仙早到迎风客栈,未与后来的天门七宿照面。


斗木獬、奎木狼、毕月乌等人打量着那八抬大箱子,箱体漆黑,瞧着颇是厚重,每个箱子各落着一把大锁。房日兔好奇问道:“好大的箱子,里面装的什么宝贝?”她话音一落,六位师兄师姐那如刀片般的目光便纷纷向她打来,别派事务,岂容她轻易打听?


房日兔自知失礼,悻悻后退两步;铁驼李却浑不在意,道:“箱子里装了何物,我们也不知,只奉师命将其运会庐山。家师在后处理一些事宜,命我们先行,他这两日应能赶上我们。”他有问必答,交待得极其坦荡,氐土貉心下暗暗疑惑:“他怎没半点防人之心,竟一股脑全与我们说了?”


铁驼李扫了七宿一眼,说道:“七宿自西域归来,必是要回天门山罢,如此我等便有一程顺路,不如结伴而行罢。”角木蛟等人尚未开口,房日兔便欣然答应,道:“甚好甚好,听闻庐山小八仙各个身怀绝技,小女子也想讨教一番,望各位师兄不吝赐教。”


铁驼李手持九天银河棒,衬得他英武不凡,道:“房姑娘谦虚了,我等俱是江湖师兄弟,互相切磋武艺本是应该,何来赐教一说?”角木蛟、斗木獬等人心中寻思,同是南下,既然顺路,同行也无妨,便也答应了。


房日兔踱到曹贝休与蓝蚣和身边,左看两眼,右看两眼,道:“两位师兄身怀绝技,教一教我罢。”曹贝休道:“房姑娘谬赞了,我兄弟二人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我师姐孔雀姑的庐山飞瀑绫才是真厉害,姑娘向她请教罢,白绫轻柔灵动,最是适合女子。”


房日兔仔细打量孔雀姑,只见眼前之人容貌虽姣美,但面容严肃,透着清冷之气,叫人不敢轻易靠近,她心道:“好一个清冷美人,不好招惹!”便退后道:“我两位师姐最是喜欢这轻盈灵动的兵器,她二人必定会向孔姑娘请教。我瞧着两位少侠的朱绳与小银勾颇是奇异罕见,这两位功夫一定厉害!”被她如此一夸,蓝蚣和心中不由得喜滋滋的直冒甜味。


三人说话之际,马韩湘、张狲果、吕麝岩三人已将箱子装到马车之上,骏马嘶鸣,众人收束行囊,启程离开。一群人浩浩荡荡,沿江而行,铁驼李、钟蜴离在前头,两人护卫的马车上只两个大箱子;马韩湘、张狲果、吕麝岩三人护着一辆马车行在中间,车上放了三个木箱;最后则是孔雀姑、蓝蚣和、曹贝休三人,其护送的马车上亦是三个箱子。


天门七宿行在最后头,前排四个男子,后排三个女子,房日兔被护在中间,被毕月乌与壁水㺄看得严严实实;七人悠悠地驾马徐行,奎木狼饶有兴致地盯着前头看了许久,说道:“庐山小八仙似乎内分三派。”


除了房日兔只顾悦男色,其余六休皆有所察觉,角木蛟道:“天门七宿可不兴这一套,七人一心。”因着要运送八个大箱子,八仙与七宿行速颇慢,壁水㺄颇有微词,不免抱怨房日兔几句;斗木獬慢下马速,问向房日兔道:“我天门山男弟子不计其数,怎就没一个入得你的眼?”


房日兔嘻嘻一笑,道:“兔子不吃窝边草。斗木獬师兄,你将嘴上两撇胡子剃了,兴许能看两眼。”斗木獬手指往胡子上一抹,道:“使不得使不得,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行至午后,风雪忽大,暮色四合时,众人来到一间破庙,夜宿于此。因两边窗户破损,北风呼啸而入,寒气逼人,铁驼李想了个法子,将几个箱子堆叠起来,挡在破窗处,果然遮挡了寒风,他又吩咐师弟师妹们拾柴生活,自己则自到外边取水。


篝火一起,天门七宿与庐山小八仙围火而坐,食干粮、饮清水,许是赶路疲累,房日兔并未掀起风浪,早早便睡了;众人夜里亦是睡得十分香甜安稳。翌日,直至明媚的日光照入破庙,将近午时,众人才悠悠转醒。


又是迎风冒雪赶路的一天,午时出发,入夜时众人行至荒郊野岭,便也露宿于此。月光惨淡,寒风送小雪,山坳处有两块巨石可避风雪,七宿八仙统共十五人便在巨石里边燃起篝火,火苗噼啪散轻暖,房日兔欲往八仙一边窜,却被奎木狼与毕月乌死死按住,方不能得逞。


钟蜴离道:“大师兄,不如效仿昨夜之法,将这八个木箱依次堆叠,置西、南两处,也可御风雪寒气。”众人纷纷赞同,八仙便将八个大木箱堆叠围放在西、南两处,与两块大石成合围之势,将十五人护在垓心。


铁驼李备下的干粮甚多,与众人分食,因着巨石与木箱的围护,垓心之内篝火燃烧,颇是暖和,众人酒足饭饱便昏昏欲睡,又是一夜安眠。翌日巳时方醒,七宿襄助八仙,将八个木箱装到马车之上,启程赶路。


行至午后,七宿向南,八仙往东,众人分道扬镳。房日兔想着同行两日,未能与八仙中的七男多说几句话,便趁着告别之机,纵马上前,道:“众位师兄,山高路远,后会有期!”壁水㺄怒斥一声:“回来!”


房日兔悻悻然驾马回归,不想却惊了马韩湘的坐骑,那马儿纵蹄一跃,嘶鸣一声,又惊了拉车的黑马。黑马纵蹄狂奔,拉着车儿驰了出去。


张狲果与吕麝岩大惊,道:“拦住它!”两人驱马便追了上去,车上装了三个木箱,装的俱是重要之物,出发之前,师父马如虎耳提面命,不容有失。小八仙不敢懈怠,纷纷纵马追赶出去;见状,天门七宿亦驱马上前,欲协助八仙拦下受惊的马儿。


马儿在山道上颠簸疾行,众人在后追赶,越来越近,孔雀姑忽然叫道:“师兄且退后。”铁驼李、钟蜴离策马分向两边,让出一条道来,孔雀姑一骑绝尘,当先而去,跟着右手一甩,她手中的庐山飞瀑绫迎风打出,使一招“弱水奔流”,白绫如黄河之水奔流而出,转瞬之间便探入车轮之下,将其卷住。孔雀姑手上使劲,操控白绫拉住车轮,马车登时一滞,黑马嘶鸣不已,躁动得跳跃起来,马车便向左翘起,车上的三个大箱子纷纷滑落。


路旁便是山坡,三个箱子若滚落下去,箱中重物必然受损。铁驼李大喊一声:“朱丝追曲绳。”便即纵身一跃,向前奔去,他手中的九天银河棒迎风一转,向前探出,使一招“定海神针”,银棒落地,插入土中,正拦在一个滚落的箱子面前,将其止住,他耳边立即有一根红绳一探而过。


朱绳一往向前,打在箱子之上,将其缠住;蓝蚣和手上发力,连绳带箱向后一扯,木箱连滚两圈,便即止住。银棒拦下一箱,朱绳救下一箱,却有一箱子落速极快,八仙尚未出手,它已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众人惊呼一声,只见尘土飞扬,木箱撞在一块石头上,怦的一声,登时碎裂开来。箱子里头又有三块大石头滚了出来。这木箱所装宝物竟是石头,七宿与八仙俱是惊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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