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样大的雨,您还是回去吧!”
孟良的琴声已渐渐淹没在了滂沱大雨之中,孟欢长实在不忍心他继续在雨中为自己抚琴,便推门而出,本想劝他回去莫要在这凭白惹人非议,但推门所见之景令孟欢长为之震惊。
被雨水浸透的琴弦最是锋利,弹拨起来很是损伤手指,眼前的孟良不仅全身湿透,十根手指都因长时间拨弄琴弦而不断的流血,血液也已经随着雨水的冲刷浸入琴身,此刻那琴的颜色看上去格外的妖艳。
孟良始终默不作声只顾拨弄手中的琴弦,状似癫狂,对孟欢长的话也充耳不闻。
“孟良,你到底要干什么!停下来,我叫你停下来!”
“你肯原谅我了吗?”
“你先停下来!你为何非要这样作贱自己?”
“我孟良说过的话从来都算数,我承诺过会再为你抚琴,定要做到!”
“你也说过你本凉薄,莫要我在你的身上有过多的期望!”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并不敢奢望与你长相厮守,两情缱绻,但眼下绝非你离开的最佳时机,你不能冒然离去,王后本就对你虎视眈眈,此刻与我合离你必会落得个善妒的恶名,顾家的亲事乃是大王亲赐,王后定会因此治你的不敬之罪,我们府里的每一步都在王后的窥视之中,一个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一旦被王后抓住把柄,二皇子也难以替你撑腰!你当是可怜我也好,保全自身也罢,暂且不要离开煜寒王府,我孟良向天起誓若遇适当时机可保你全身而退,我必不阻拦!”
孟欢长总以为孟良百般阻拦不过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与自己多少生出了些情愫才意气用事,没想到孟良的一番话点醒了她,真正意气用事的人是自己,孟良才是心中湛然一片光明之人,想到此孟欢长不禁觉得有些愧对孟良,是自己小看了他,显然他绝不是纠缠不休之人。
“我明白了,王爷先随我回房内吧!”
孟良的十根手指皆被琴弦割破,十指连心,难以想象他是怎样强忍着疼痛用流着血的手指连续拨弄着琴弦。
“你是不准备要这双手了吗?”
“当然不是,我还要留着这双手给你弹奏这世上最美好的音律,舒缓你心中的郁结!”
“郁结?我无亲无故无牵无挂,何来郁结之说!”
“我知道黎山王之事是你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痛!在溧阳城内你差点遇害昏睡之际口中一直喊着他的名字,我知我为你做的尚不及他的十分之一,但我说过我会尽全力护你,我必说到做到!”
“我…给你处理下伤口吧!”
“丫头,以后我还可以这样唤你吗?”
“嗯…!”
孟欢长答应留下令孟良十分欢喜,一时间得意忘形竟一把将孟欢长揽入怀中紧紧的环住她柔弱的身体不敢有半分的松懈,那种喜悦像是找回了丢失已久的宝贝般难以平静,孟欢长已经许久未感受过这样温暖的怀抱了,曾经达俚俚也是这般将她视若珍宝,如今想来却已恍如隔世…
“回二皇子,煜寒王今夜果然没有宿在侧妃处!”
“王妃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王妃那边…”
“大胆,二皇子问你话何以吞吞吐吐,还不据实以报!”
“是,王妃本是要离开的,可是…”
“可是什么?”
“王妃原本如二皇子所言将煜寒王拒之门外,可那煜寒王竟在雨中为王妃抚了一夜的琴令王妃回心转意允他入了房内!”
“什么?长姐居然就这样轻易的原谅了他?”
“二皇子安插在煜寒王府的内应只瞧见煜寒王是随王妃一同入房内的,至于二人是否和好如初便不得而知!兴许王妃只是顾着煜寒王的颜面才允其入内,毕竟府里多了个争宠的女人,哪是那般容易就释怀的!”
“派人盯紧些,莫要让那顾氏有机会对长姐下手!叮嘱我们的人该出手的时候就要一击即中毫不留情,你下去吧!”
“是…!”
“高仁,你说长姐会不会因心软而继续留在煜寒王府!”
“二皇子莫急,王妃本就不同于一般女子,她的胸怀气度及所见所识皆是那顾氏难以比拟的,再加上有我们的人看着,王妃不会出事的!”
“我是怕长姐会因孟良的纠缠而不忍离去!”
“二皇子,那煜寒王有何可惧,不过是一阉人而已,即便他能将王妃留在身边一生一世,也是无用的,二皇子莫要急在这一时,此事我们还应从长计议!”
“此事确实急不得!”
“本以为将顾氏推进煜寒王府便能使王妃与煜寒王之间生出嫌隙,以王妃的性子绝不会再留在府中屈居人下,没想到这煜寒王倒是个有主意的,竟能想法设法留住王妃,这煜寒绝对不简单,看来日后与煜寒王府打交道也应小心为妙!”
“顾家之事,我们在背后推波助澜可有走漏风声?”
“二皇子放心,连王后都不知此事是我们一力促成的!”
“做得好,我若不先一步将这顾氏推入煜寒王府,父王定会要我收了她,暂且不论样貌,以她的德行怎配入宫!”
“二皇子说的极是,她那样的德行能入煜寒王府已是抬举了她,从前还痴心妄想惦记着太子妃的位置!”
“章太尉那边可有回应?”
“章太尉近些时日都忙着操持其女的大婚之事,想必还未腾出时间,而且章太尉为人一向正直,想要拉拢他也是极难的,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孟良曾说过孟恵溪虽算得上宫中难得的坦荡之人,但也绝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无欲无求,孟良唯一没有预料到的便是孟恵溪竟然在他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将手伸进了他的府中…
“顾氏在煜寒王府可还消停?”
“回大王,顾氏入府的初夜并未与王爷同 房,王爷还彻夜在雨中为王妃抚琴,王爷此举已在坊间传为佳话,百姓们都道煜寒王只对王妃一往情深!”
“这孟良是怎么回事,他如此行事,顾再捷定要因此事跟寡人告状了!”
“大王,老奴以为这原本就是小夫妻间的闺房之趣,大王听过一笑了之便罢了,至于顾再捷那边他也不是不知煜寒王的底细,即便让顾氏争到手又有何用,还能让她生出子嗣不成!大王也不必太迁就于他!”
“话虽如此,可这其中牵连甚广,寡人不得不小心处理!”
“大王您是没看见,这顾再捷确是个能闹腾的主儿,他的女儿不过是以侧妃的身份嫁入煜寒王府,也不必行大礼,他却将动静闹得那般街知巷闻的,将那煜寒王府也着实折腾的够呛,王爷不待见他女儿也属实情有可原!”
“这清和虽不是寡人的亲生女儿,可自她回宫后确实为寡人解决了不少的难题,按理说寡人也不该再难为她,可恵溪毕竟是寡人的亲骨肉,西南行又令他落下了腿疾,寡人实在不忍再将顾再捷这个大麻烦交给他,况且他也已经出手,寡人只能顺水推舟将那顾倩影硬推给孟良。”
“大王心疼二皇子乃是慈父之心无可厚非,只是老奴愚钝,大王早已得知公主乃是王后半路捡来的并非亲生,真正的长公主早已夭折,为何从不说破,还百般配合!”
“她是孟欢长也好,是路边的乞丐也罢,只要她对寡人有用,寡人陪她演一场父女情深的戏又有何妨?王后亦是如此,只要是有用之人,便值得寡人在她的身上花费心力!”
“大王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