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回来已经是11月中旬了，冷空气南下，下过一场雨之后，天气一下子变冷了。
夏天已经结束，对方南来说，这一年的冲浪也已经结束。他开始清洗冲浪板，将它们收入仓库。苏雪儿在一旁帮忙，将方南清洗干净的冲浪板用毛巾擦干。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儿沉闷。从船上下来之后，苏雪儿就变得沉默起来，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
后院的菜园里有几颗卷心菜成熟了，苏雪儿将之摘下，将卷心菜切条和面粉搅拌，然后一团团地下到油锅里炸，那香甜酥脆的味道怎么都吃不腻。
傍晚，吃完晚饭之后两人会到沙滩上散步。
苏雪儿习惯走在前面，不时转过身和方南说话，她是方南见过倒退走得最自然的人。风吹起她的长发，将熟悉的味道送到方南鼻子里，那是一种令他心动的味道。
太阳还没有消失在海平面上，西边挂着一轮淡淡的上弦月，海浪比白日更温柔地拍打着沙滩，留下许多泡沫儿。
“我喜欢它们一起出来。”苏雪儿指着夕阳和上弦月道。
“嗯？”
“只是一个的话太孤独了，还是一起热闹些。”
“其实它们一直都在一起，只是有时候我们看不见。”
“这样就好。”
苏雪儿没有问为什么，方南也懒得解释什么天体运动，那种东西连沙滩上的一只小螃蟹都比不上。
“你不是要我不要死吗？我已经决定继续活下去了。”苏雪儿突然道。
“太好了！今晚的咖啡不限量。”
“很抱歉考虑了这么久。”
“没事。”
“因为一旦决定活下去之后，那么我必将面临一个选择。”
苏雪儿转过身来，停下不走了。方南也跟着停下，看着苏雪儿。
“是离开还是留下。”苏雪儿盯着方南，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
“那你的选择是？”方南的声音要比平时温柔，就像傍晚那穿过棕榈林的海风。
“离开。”苏雪儿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这两个字。“我真的很想留下，和你一起冲浪、一起种菜、一起出海，这种生活我光是想一想就能在梦里笑出来。但是外面还有我要负责的东西，我不能就这样逃避，我不想这种幸福的生活掺杂任何的杂质。”
“我明白了。”
“那你……”
方南很想说“我等你”，但最后说的是：“我会在这里祝福你。”
“谢谢。”苏雪儿转回身，继续往前走。
“什么时候走？”方南跟上问。
“明天。”
两人沿着海边一直走着，走到没有路的时候就往回走。太阳最后一丝余晖消失，朦胧的月牙下是一个暗淡的世界。
罢了，又是一个凄惨的胧月夜。
虽然不能说“我等你”，但另外三个字却是没问题的。
“我爱你。”方南对着前方的苏雪儿温柔道。
苏雪儿脚步突然停下，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早已泪流满面的脸来。
方南为她擦去眼泪，一点也不吝啬地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两人在月色下亲吻起来。
夏天结束的时候苏雪儿走了，带走了方南整个夏天的爱。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