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平虽然从未见过燕然,但是听过子琴的描述,隐隐之间觉得或与任平生有关。尤其是任平生离开白峰之时,泰平曾经听他略述所悟,言语中颇有伤感惋惜之意,似乎对一个心爱女子有无限深情。
本是后山人,偶为功名缚,千般求索苦寻乐,回顾茫然不知秋,谋几何?今又归旧地,除尽身上物,余生只求心平静,盼君能与我同修,共话与。
泰平回想着任平生的歌声,再看看眼前一对郎才女貌的人,心里便一清二楚了。
“泰平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地重逢任先生,真是世事难料啊!”泰平朗声说道。
“任某也未想到,此生尚能与泰兄弟再见。遥想白峰之巅偶遇,小兄弟尚未求索得脱,剑艺虽然高妙精湛,毕竟还未进入化境。如今短短两年时间,小兄弟求索天道窺见天机,成为了墨国的大良。更难得的是,你作为变天者与混沌使者,剑艺如此精邃奥妙,实在是世间一大奇才啊!”
“如果没有任先生指点,泰平万难达到如今境界。子琴快来拜见任平生大侠。”
“子琴见过任大侠。”子琴已经被燕然扶起,脸上含羞地向任平生深施一礼。
“子琴姑娘,恐怕你不该再叫我任大侠了,应该换一个称呼才好。”任平生微微笑道。子琴略微有些迟疑,看着自己的师父。燕然脸上微红,微微点了点头。
“子琴见过师爹。”子琴连忙双膝跪地,向任平生施了大礼。
“泰平看到任先生与燕女侠结伴而游,真是万分高兴,足见有情人终成眷属。”泰平颇为感慨,眼睛看着子琴。
“遥想年少轻狂时,任某实在是心中有愧。为了没有穷尽的求索之路,以及毫无止境的剑术,我竟忽略了身边最珍贵的人,真是追悔莫及啊!”任平生一边说着,一边握住燕然的手。两个人对视一下,眼中情意流露无疑。
“师父,我从墨国返回帝国之时,曾到少安山去看望您老,却发现草庐人去屋空了。”
“是啊!我原本以为自己将与枯灯清风为伴,在少安山草庐了此残生,没想到平生突然来到山中,向我透露分别十载的相思苦楚。任何一个女人都渴望与心仪的男人生死相随,燕然亦不能免俗,故而与他相伴而行,到各地云游去了。”
“我们曾经去了上苍岭寻龙峰,打算与燕然的兄长燕云相见,没想到却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寻龙洞,无缘再见合璧的‘云然’剑法。”任平生说道。
“那么任先生与燕女侠为何至此呢?”
“离开寻龙峰之后,我们到了大荒峰,想见大隐乔松。在大荒峰草庐与乔老交谈之时,朱雀峰朱雀门南极竖子派人前来,邀请乔松大隐前往朱雀峰,参加四大剑派剑术之坛。朱雀派还欲请任某与燕然,正巧在大荒峰一并相见,于是我们两人便离开大荒峰,准备渡过夏江前往火龙川。”
“泰平曾见过乔老,他却未说及此事。”
“南极竖子邀请世间剑术高手,还有一个不便为人所知的秘密:探寻朱雀峰的古墓天经。”
“古墓天经?”子琴吃惊地问道。
“去年隆冬之时,墨国逐鹿城来了一位隐士,名字叫做邹羽。他向墨国大王墨白献言,欲在墨国推行全新的墨家学派,以大爱、义攻、尚贤、尚同、节葬、善用、天志、明鬼、非命和非乐为十观,作为治国理念。我听人谈论起邹羽此人,知道他喜好游历山水,曾经前往火龙川朱雀峰。邹羽在朱雀峰峰腰一处古墓,遇见了古孞老前辈,向其学习治世法门,其中便包括这十观。”
“泰平说得没错。任平生听说,古孞出生在文帝执政初期,经历了银夏帝国多位帝王。”
“泰平听说,古老前辈已经去世了。”
“他的去世的确令人惋惜。任平生实在不敢相信,古孞与黄天、陆霸是三大至宝的护宝使者,武功甚至远胜学识。”
“邹羽说,古老的学识之渊博古今罕有,并将毕生所学融会于一部天经之中。任先生所说的是这一部天经吗?”
“古墓天经与古墓奇书一样,世间有不少版本呢!”燕然说道。
“哦!莫非有比古老前辈所创更早的古墓天经?”泰平问道。
“泰平听我讲一个传说吧!黄辕大帝手下有十二位贤士,与十二位骑士共同辅佐大帝,于西方天域雪山统领各部。后来,黄辕大帝与白轩大帝联手,一起率领部下前往亚龙峰,与有并吞天下之心的蚩天大帝决战。十二贤士得神龙法力加持,各有一门神技在身,加之妙计频出,助力黄辕大帝击败蚩天大帝。亚夏大陆各族一统,皆以黄辕大帝为尊,视其为古代大神。十二骑士被黄辕大帝分封到各地,作为一方的保护者。十二位贤士功德圆满,随性洒脱地四处云游。”
“泰平听学士们说过,贤士们遇到百姓遭难,便会使出法力相助,灭掉了不少为祸一方的妖魔鬼怪,成就了不少流传至今的佳话。”
“没错。忽然有一日,十二贤士感到心中有所感应,似乎听到了黄辕大帝的召唤。令他们奇怪的是,那召呼的声音并非来自西方天域雪山,而是来自于南方火龙川。原来,蚩天大帝虽然被消灭,但是残部却一直不甘心,意欲共遣法力唤醒沉睡于火龙川的火龙,再与黄辕大帝一决雌雄。黄辕大帝深感杀戮太重,不愿意再挥舞黑白剑,于是召唤十二贤士齐聚火龙川,在火龙被镇的朱雀峰共驭法力,令蚩天大帝残部知难而退。”
“我听说亚夏族缘起可追溯至黄辕大帝,却没有想其中还有这般复杂的传说。”泰平颇为感慨地说。
此刻,四个人已经围坐在草地上,两只大雕追着两匹马,在密林里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
“十二贤士先后到了朱雀峰,各使法力对抗蚩天残部,将镇住火龙的龙石重新压下来。尽管蚩天残部没有得逞,无力将火龙之神请出,但是十二贤士还是非常担心,害怕有朝一日火龙现世,重将天下安定毁于一旦。为此,十二贤士商议之后,各将法术精髓形成一章,化到一部羊皮经书之中,用经书将火龙再次封印。除了十二章贤士法术讲解,羊皮书还记录一套兵法,乃是黄辕大帝与十二骑士的实战所得,堪称聚天下战事于一书。十三章羊皮书经著成后,贤士们找来火龙川的火族勇士,让他们保护这部经书。”
“那为何又称为古墓天经呢?”子琴插嘴问道。
“十二贤士离开火龙川之后,火族勇士在峰顶造屋,意欲完成贤士们的嘱托。没想到的是,火龙川的火族部落甚多,并非同心一意地支持黄辕大帝。为了得到那经书记载的法术,一支火族人偷袭朱雀峰顶,杀死不少火族勇士,眼见就要得逞。千钧一发之时,镇守火龙川的火云邪杀到,将那些偷袭者全部杀掉。火云邪见峰顶亡者太多,便将剩下的火族勇士迁至峰腰,收到自己治下火云邪部,并打造了一座极难寻觅踪迹的墓穴。这座墓穴深入峰中,不仅极难寻找,里面还设置了重重机关,只有一名火云邪部族人守护,待其将死之时,再将古墓之秘传于继任者。”
“那么,古墓天经与古墓奇书是一回事吗?”子琴又问道。
“依任平生的理解,两者并不相同,但可能有相通之处。”
“邹羽所说的古墓并非那火云邪族人保护的古墓?”泰平问道。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无论如何,如果古墓天经若重现人间,可能会泄露古墓奇书的下落,势必会引来各方觊觎。所以,南极竖子才邀请天下大贤与大隐,同赴朱雀峰出谋划策。”
“可惜墨国与蛮戎正在对峙,否则泰平与子琴倒愿意陪先生与燕女侠同行朱雀峰。”
泰平说着,不由得想起冷月与花火。花火是否掌握了古墓奇书?这古墓天经莫非有什么蹊跷?泰平心中暗忖。
“事事不可强求。我听说你曾前往寻仙峰,与江山、顾左两位白子大士相谈,一定有不少收获吧!”
“是啊!我原本欲前往天域雪山白虎峰,拜会白虎门掌门西跃龙生,向他讨教剑术的精妙呢!”泰平说道。
“你已经得到赤子之石,混沌剑法想必已经通晓,世上再难有人是你的对手了。好了,今日我与燕然能在此地见到你们,心里非常高兴,不过你有国事军政缠身,不便与我们闲云野鹤多谈江湖之事,待你将来助墨国一统亚夏,我们再好好把酒畅饮吧!”
“任先生,燕女侠,此处离墨国大营不远,莫不如随我一同前往,由我再派人护送两位渡江,前往火龙川可好?”
“不必。我们两人不走王国大道,专选偏僻难行的山野荒坡走,遇不到什么危险。”任平生说罢,打了一声呼哨。
两头大雕听到哨声,飞快地跑了回来。
任平生向泰平拱了拱手,带着两只大雕向密林南方走去。燕然轻轻地拍了拍子琴的后背,流露出慈母般的怜爱之色,然后跟上任平生的脚步,消失在淡淡的林间之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