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二公子,赫赫有威名。相貌世无双,铸我国长城。”
这首民谣,唱的正是安庆王室二公子楚坦君。
楚坦君,十七岁又五个月,只比大哥楚坦君小半岁;自幼习武,师从安庆国武技第一的天柱山神僧,尽得其真传;十岁从戎,远到边关历练,十五岁即出任边防军精锐定阜军统领。
楚坦君在百姓当中很有威望,更是安庆女子心目中第一偶像。
因此,楚木瑶才说他:“‘君’字辈,没有谁比得上二弟!”。
“哼!”楚炣君想起昨晚三哥夸大哥,很是不平,“居然有人吹牛皮,吹什么每场战斗都斩杀敌寇数百。呵呵,说近百还勉强可信,数百?呵呵!真是说谎不要钱!”
楚宝瑶连忙问怎么回事,得知是二弟拍大弟马屁,也咯咯笑了:“真是滑天下之稽!”
随即又止住笑:“不过,把这些话看成单纯的拍马屁,四弟你就错了!三哥会赞誉大哥?不可能!捧高跌重,三哥这是在摔呢!”
楚炣君想想,确实这么回事:“哈哈哈,三哥心思弯弯绕绕,可得小心!”
一直坐旁边沉默不语的楚坦君开口了:“姐姐,四弟,命运天定,富贵不由人,有些东西,不是说你想要,你努力去要,就能得到的,还是顺其自然吧!”
楚木瑶听得膈应,忍不住讽刺:“哟,榆木疙瘩开口了!可惜这话我们不爱听!”
楚炣君也说:“大哥,您这就错了!夺嫡之争自古有之,并非不争不抢就能过上平静日子。”
楚坦君仍然摇头:“人言可畏,连每场战斗斩敌数百都能造出来,若传流到民间,唾液都能把人淹死。争名夺利,倘若死而不得其所,何必呢!”
楚木瑶真想捏死这亲弟弟:“好,你不争,等将来母妃被欺辱,你能眼不见为净算你狠!”
楚炣君却一直出神,这时一拍大腿:““对了!造舆论!我们可以造舆论!”
“嗨,这倒是个好办法!”楚木瑶凑近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
“嗨,你们!”楚坦君一甩袖子,起身出门,“小心适得其反!”
“胆小鬼,不用你管,走吧走吧!”
“跃!”楚炣君向二哥的背影做个鬼脸,“走吧,等成功你就坐享其成吧!
稻香村是安侧妃三个儿女碰头的根据地,因为她心思浅,又管不住嘴巴,就听从女儿木瑶的劝导,自在外厅把门。
此刻,见儿子背手而出,连忙问:“这么快就散了?还吃粽子不?”
“不吃,我回去了。”儿子生硬地回答,昂着头出去了。
安侧妃夹着一块粽巴,转头望望内室,不见另外两个儿女出来。
一年到头,大儿子多在边关镇守,都城内的大事都是女儿与二儿子商量着办,顺顺利利的。每次大儿子回来参与讨论,都是面色不悦提早退场。
今早也是如此。
不由叹息:“冤家,冤家啊,我的心都操碎了!”
丫鬟春播连忙劝解:“夫人别担忧,二公子是个有分寸的。”
“哎,真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安侧妃又叹一声,“我看他气得连披风都没有戴,你替我送去吧!”
春播看一眼二公子挂在墙上的披风,脸红了。
这神色变化逃不过安侧妃的眼睛:“小蹄子,叫你送个披风,又不是铺床叠被,你脸红干什么?”
春播连忙跪下请罪:“春播知错!”
“起来!”
春播不敢起来。
“你别忸怩了,你不脸红我倒要不高兴。快起来送披风去。”
春播这才起来,摘下披风,转过来再向主子屈膝行礼:“春播这就送过去!”
“我看他往园子方向去了,你往那边寻找。”在安侧妃在后边说。
“是!”春播回身再行礼,才转身追逐而去。
出到院门,问了守门的小厮,小厮说二公子带了随从往园子去,留言说到园子散一会心就回来。
知道二公子是到花园散心,春播不再急着走路,一边走一边回味刚才安侧妃的话,又想起平日姐妹的打趣“夫人这么看重你,某不是要将你许给二公子?”,脸更热了。
再往前,远远就见那一抹玄色,不是前去园子,却是在路上来回走。
春播的心不由自主地砰砰直跳。
楚坦君走出稻香村大门,在雪香小径徘徊。
不知设计者出于何种心思,设计成小径两边尽种白梅。楚坦君厌倦了边关的冰天雪地,更不堪边关时不时出现的白丧,很不喜欢这种颜色。
只是今天,他对这里梅雪相偕画面由衷喜爱。
“我更喜欢白梅,喜欢它的洁净清白。”
“零落成泥如何?碾作尘如何?清白我自知。”
清脆的语音及银铃般的笑声又在耳边响起,楚坦君不由向芙蕖院方向看去,眼前浮现她手执簿册,干练查问的样子。
“二公子!”身后传来脚步声。
春播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跑到,将披风递上:“快披上,小心着凉!”
楚坦君盯着她手中的披风,眉头深皱。
“嗯,夫人叫我送过来的,说天气寒冷,您把披风拉下了。”
“我不冷,不需要!”楚坦君干巴巴地说。
“这?”春播欲哭。
难道要把披风带回去?夫人肯定责骂自己办事不成,也许因此打消那个念头,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坦君哪里注意这个?只觉得她烦,就示意亲随将披风接过,披到自己身上。
春播登时眉开眼笑,犹如自己替他披上一般。
当然接下来回到稻香村,她也是这样汇报的:“奴婢担心二公子着凉,紧赶慢赶,在雪香小径追上他。他说多谢母妃惦记,也,也谢奴婢送衣,就把披风披上了。”
至于怎么批,是否自己亲手批,春播没有说。
然而看她那神态,安侧妃猜出了几分,就打趣说:“也是你考虑得周全,我这榆木疙瘩但凡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也不至于冷暖不自知。”
又说:“也不知他一大早逛梅园做什么,这冰天雪地的!”
距离雪香径不远,有个园子叫梅园,里面种的全是红梅,有虬枝似珊瑚的老树,也有袅袅娜娜的新树,花瓣有单瓣的,也有重瓣,各个院子想插花,都来这摘的红梅。
楚坦君却没有向梅园走一步,而是在小径上踱步。
“公子,该回去了。”亲随周野提醒。
主子实在停留得太久了。
“再呆一会。”楚坦君说,“你不觉得,这里的白梅比那园子里的红梅好看十分么?”
周野望望艳红得要烧起来的梅园,又望望身边梅树,老老实实地说:“周野觉得,还是红梅好看。”
“为什么?”
“这白梅,太寡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