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姑娘避难
“道长,我是山下劳军团的,每天参加劳军就指望国军能守上半年,可唐司令只守了十三天就下令撤退了。现在日本兵已经进城了,在到处杀人放火,今天要不是这位壮士,我就惨遭毒手了。”姑娘向道长解释说。
“守十三天就撤了!王八糕子跌卸的,还要不要脸!”道长怒斥道。
“师傅,这可怎么办呀!?我惹大祸了。”甘永盛不安地说。
“有人看见你杀人吗?”道长绷着脸问。
“没有,那时山坡上只有我和这位姑娘两个人。”甘永盛直愣愣地说。
“尸体呢?”
“被俺俩推到山下的泥沟里去了。”甘永盛紧张地说。
“那就没什么事了。”道长松了口气说。
“日本鬼子不是人,该杀,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他们是畜牲。”姑娘眼里冒着火,忿忿然道。
“山道用杂草堵上没?”道长不放心地问。
“堵上了。”甘永盛说。
“你叫什么名?”道长问姑娘说。
“我叫童若兰,是南京大学的学生,前些天跟同学一起参加劳军。日本兵进城后,我就逃进山里,出来找水时被两个日本兵发现,我一路逃上七星山。两个日本兵也跟了上来,到山脚时正好遇到这位壮士。结果,这位壮士一出手就把那两个日本鬼子全杀了,太英勇了,比国军都强。”童姑娘一脸感慨地说。
“永盛,你本事不小啊!都能杀日本兵了!”道长惊叹道。
“师傅,不是我想杀日本兵,而是‘跳跳’跳到日本兵身上,把鬼子的军帽子抢了,日本鬼子端起枪就朝我前胸刺,为了保命只好跟他们拼了,其实我没想杀他们。”甘永盛紧张地说。
“干得好,不愧是我张道宁的徒弟。”道长正义凛然地说。
“师傅…你…不怪我就成。”甘永盛紧张地支吾道。
“说什么呢?要不是老夫腿脚不好,我也杀他几个日本鬼子。老夫一手拿香,一手拿枪,跟他们拼了。”道长一脸正气道。
“师傅,我……这不是头一次杀人,心发慌吗!”甘永盛语无伦次道。
“杀鬼子,没错!看鬼子都干了些什么,你就知道了。”童姑娘宽慰甘永盛说。
“喝点水,压压惊,孩子就是孩子,还没见过世面。”道长笑着对童姑娘说。
“还没有我见过的世面多呢!”童姑娘略显娇嗔地说。
“其实那两个日本兵跟我年纪差不多,我却杀了他们。”甘永盛搓着手上的虚汗,不安地说。
“可他们不干人事!”童姑娘一脸激愤地抢过话茬说。
“这位童姑娘,你到屋里换身道服,在山上躲两天,再下山。”道长安排道。
“谢谢道长。”童若兰感激地说。
“宝子,你到钟楼上面瞭望,看有没有鬼子上山。”道长又吩咐说。
“是,师傅。”宝子听话地朝钟楼上跑去。
“永盛,别怕,有师傅在呢。”道长微笑着拍了拍甘永盛的肩膀安慰说。
四个人在忐忑不安中等了一下午,也没见一个鬼子上山。
道长松了一口气说:“这么长时间没动静,看来是躲过去了。吃饭!明天再说明天的事。”
晚饭刚过,天就黑了下来。
“各自回屋睡觉,童姑娘你自己一个屋。”道长吩咐说。
熬了一天,甘永盛真的是又困又乏了。甘永盛回到自己的屋里,倒在床上,不大一会儿后就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了有半个时辰后,突然一把闪亮的刺刀直挺挺地朝甘永盛前胸扎来,“啊呀妈呀!”,甘永盛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身。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照进来,像是一条条的亮线,四周则是黑漆漆的。甘永盛摸了摸胸口,完好无损,看来自己没有死,刚才是在做梦。
甘永盛松了口气,缓了缓心神,又倒在床上。可刚闭上眼睛不大一会儿,一把明明晃晃的刺刀又朝自己扎来,吓得甘永盛赶紧再次把眼睛睁开。
“这是受刺激了,既然闭不上眼,不如起来趁天黑下山看看。”
想到这儿,甘永盛悄悄把衣服穿好,又在怀里揣了把刀。
外面月光皎洁,甘永盛没走道观的大门,而是从墙上翻了出去。甘永盛顺着山道来到白天杀鬼子的地方。
此时,山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树枝发出哗哗的响声。
甘永盛心虚地朝山下的泥沟望去,泥沟里死气沉沉,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血迹浸在地上的尘土里,有的已经被风吹散。甘永盛不放心地用鞋底在血迹上又蹭了蹭,这才朝山下走去。
山下不远处有个“丁记杂货店”,白天自己就是想到那里买盐巴,可偏偏遇上了鬼子。
街上明显经历过战乱和洗劫,几个电线杆子倒在地上,电线乱七八糟地横在地面,倾倒的门窗和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散在地面上,店铺上的招牌七扭八歪地悬吊在房上。街面上死气沉沉,空无一人。
甘永盛贴紧墙根,悄悄朝丁记杂货店摸去。
“丁记杂货店”的门半掩着,甘永盛推了一下,闪身躲了进去。
柜台倒在地上,货架上的东西散落一地,屋内一片狼藉。
地上黑乎乎的,甘永盛弯腰把地上的牛皮纸包摸起来一个,掂量了两下,沉甸甸的,借着月光打开一看,竟是包白糖,甘永盛赶紧揣进背兜里。地上的纸包很多,甘永盛一个一个地拾起来放进背兜里。
“这算不算偷呀?”甘永盛心里犯起嘀咕道。
正摸得起劲,甘永盛突然发现手里抓了只鞋子。甘永盛顺着鞋子朝前摸去,软软的,竟是条大腿。
“哎呀妈呀!这是个人呐!”
甘永盛嫌脏,赶紧扑了扑手上的灰,用纸擦干净后掏出付薄手套戴上。而后又朝前摸去,摸过门坎后,甘永盛借着窗外的月光才看清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的脸,“这不是店老板吴大伯吗?他这是怎么了?”
甘永盛摘下手套用手指试了试鼻息,人已经死了几个时辰了,脸上冰凉冰凉的,早已没有了气息。
甘永盛一下子就心安理得起来,既然老板都死了,自己就不算偷了。这样一想,甘永盛大起胆来,把能找到的纸包都装进背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