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主人聊他们的话题,白风与南双好久未见,坐在池塘边也聊着两人关心的事。
“你见过苦荞?”
“当然,今儿一早见过她。”
“告诉你件事,幼凡喜欢上我。公子说等我再长两岁,让我娶幼凡过门。你呢?什么时候娶苦荞?”
白风想了一会儿:“王爷已成亲,按说也该我,我找机会向王爷提提,他应该会同意。”
“我觉得你跟喜兰在一起会更方便一些,可你偏偏喜欢苦荞,恐怕要娶苦荞没那么容易。”
白风十分不解:“什么意思?”
南双向公子那边瞧一眼,王爷与公子聊得甚欢,并未注意他们,放心说道:“我听幼凡说,郡主,不,现在应该称仪王妃,十分讨厌幽栖居士,恐怕你想娶苦荞,仪王妃会阻拦。”
白风疑惑道:“幼凡怎么知道?”
“你回汴梁前,我家少夫人开始与仪王妃走得近,每回都带着幼凡,她什么事都清楚。”
白风并未当回事:“那是仪王妃与幽栖居士之间的事儿,怎么会牵连到我跟苦荞?放心,仪王妃人很好,才不会阻拦我跟苦荞。再说我是王爷的人,王妃也管不上。”
“话虽如此,我还是建议别着急娶苦荞,等幽栖居士和仪王妃之间的恩怨了结后再向仪王提及此事。”
白风犹豫着:“谢谢你提醒我,我会视情况而定。”
乔文仙与仪王在神柳下畅聊后,两人又回幽林别居畅饮一回,天黑时他才离开。
忙了一日伙计的事儿,陈浩宇多少学到些本事,连青瓜也跟着进步不少。眼瞅着天黑,想起学做茶一事,今日没腾出时间,只能等待明日。
回到陈府的墨香苑,陈浩宇见素心草堂的门关着,里面的灯也熄灭,才知自己回来得晚,再晚也需向娘子禀报一声。
他靠近素心草堂的木门,声音稍微放大:“娘子,我回来了,今儿忙一整天,秋管事先带我了解绸缎庄,然后让我从伙计做起,我才发现伙计也不好当。今日常跟我混的那些个人跑来勾引我,我都没上当,以后我会老老实实的,谁让我喜欢上娘子。”
汇报半天,没有将朱淑真吵醒,隔壁悦宁屋的门却被打开,红豆探出脑袋:“姑爷,大晚上的您吵什么?小姐已经睡下,您也赶紧休息吧。”红豆说完又把门关上。
陈浩宇批评道:“这丫头,怎么对你家姑爷说话呢?”
青瓜说:“公子,赶紧回去睡吧,来来回回招呼客人,我的腿都累酸了。”
陈浩宇很不舍地瞧着木门:“不理我是吧,等我说多了,总有一日你会理我。”
两人向后院走去,走到半道,碰见丑丫。
“姑爷回来了,我能不能跟青瓜说句话?”
陈浩宇竟然羡慕起青瓜,一回来就有人关心,而他用心汇报,娘子理都不理。
“随便说,时间不能太长。”
“谢姑爷。”
丑丫高兴地把青瓜拉到一边,将手中的一块糕点塞到青瓜手里:“专门给你留的,味道很好。”
青瓜虽然不情愿,还是接过吃起来。
陈浩宇瞧一眼,羡慕不已,什么时候娘子也能这么对待他?是不是他也应该找一个喜欢自己的?很快,他否认了这一想法。
喜欢他的人实在好遇,他喜欢的还是破天荒头一遭。他陈浩宇就是这么贱,就是喜欢他喜欢的人,再难也要迎难而上。再说都娶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朱淑真迟早会被他搞定。
门外传来陈浩宇的声音时,千里寻刚有些迷糊,被那家伙吵醒。本想起身披上外衣,打开门上前教训一顿,但听到陈浩宇当了一日伙计,应该很辛苦,想着他的确与往日不同,便打消教训的念头。
暂时睡不着,干脆躺着胡思乱想。先构思一会儿明日的话本该写什么故事更为合适,接着不由自主想起个人感情。想要的目前来讲已不可能,不想要的真实地摆在眼前,接还是不接?人生最为难的事情莫过于此。
千里寻又想起净光法师说的“正思正念”,面对人生难题,正确的想法又是什么?
思量来思量去,接受陈浩宇,老老实实当他的娘子才是最正确的念头,可她现在还无法接受。看来人生中总有一些正确的道路人不乐意踏上,还需正确的道路与心意相合。
为什么人需有的正思正念经常会与心意不相合?也许人生是一场修行,人需时时改变心意,才能踏上正确的道路,只是这修行之路对千里寻来讲实在艰难。
……
既然是陈家出钱,临安的婚宴必然安排在醉云楼。
醉云楼虽在儿媳名下,毕竟还是陈家的产业,陈江林作为家主,有权利随时启用,而且无需向儿媳打招呼。因此,千里寻对婚宴在醉云楼举办并不清楚。
醉云楼比京城任何一家酒楼布置得都豪华,配仪王的身份再合适不过;加之离钱塘江近,景色宜人,既可博仪王欢心,亦可令临安官员舒心。
从仪王回汴梁那日,陈江林就差人将各大酒楼的名厨和有经验的伙计以高价请来,加上原有的名厨和总管,人员算是齐备。接下来准备采买之物,既有后厨要用的,也有布置婚宴场地需要的。
申简辰来过醉云楼两次,谈不上熟悉,也不陌生。尤其是第二次来时,更令他印象深刻。
二楼的隔间里,他与千里寻单独在一起,也许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单独说话,以后想有这样的机会都难。
当申简辰带着梦容走下马车,出现在醉云楼大门外时,朱晞颜携带有身份的官员和家眷迎出来。大家先向两位贵人行礼问安,然后祝二位百年好合。
最令乔梦容喜欢的是,大家都很知趣,称她为“仪王妃”。
接着仪王与各位官员去了男宾区,乔梦容则被向夫人牵着来到女宾区。她一路瞧着宴会的布置,豪华而不失典雅,心中甚是满意。
来到主桌位,桌上的美食不比汴梁的婚宴差,看来临安官员颇费心思。
乔梦容坐下,各位女眷才敢坐下,她体会到在汴梁无法体会的优越感。
在汴梁时,皇家女眷众多,没有多少人会将她放在眼里,就连官家身边的近臣,她都需畏惧三分。可在这里,她成为所有女眷中身份极高之人,大家都得把她放在眼里。
她的身边坐着向夫人,朱淑真的亲娘,她谨慎地陪着笑脸,生怕一不小心得罪贵人。可她的女儿却胆大妄为走进哥哥的心里,还将她看重的友情踩得稀巴烂。等着吧,报复很快会到来。
各位官员的女眷拜过仪王妃后,又巴结奉承一回,邹嬷嬷看准时机,吩咐喜兰将丫鬟们叫进来。
只见进来七八位丫鬟,一个个手里托着木盘,盘中整齐摆放着锦盒,大家都不明所以。
邹嬷嬷解释道:“诸位夫人,仪王妃跟随殿下来到临安,承蒙照拂,自今日起,她愿与诸位成为朋友,希望在座的女眷有事没事去幽林别居坐坐,聊聊天儿,帮她解解闷儿。今日仪王妃带来见面礼,礼物不贵重,重在交个朋友。”
只见丫鬟们从主桌起,一一将礼物给了。
有些女眷打开,看到是鸽子蛋大小的珍珠,甚是惊讶喜悦,也觉出仪王妃真诚交友的心意来。
所有女眷拿到礼物后,均起身齐声拜谢:“感谢仪王妃垂爱!”
宴会快结束时,喜兰分别在苗知瑜和白梅若耳边说了几句。
陈文心看在眼里,心想:“听说仪王妃与这二位走得近,看来没错。唉,以前她与淑真才是闺中密友,都怪那位挨千刀的仪王,偏偏喜欢上我家淑真,搞得朱陈两家紧张不说,淑真与仪王妃的友情想要修复都难。”
男宾区内,自然也是巴结奉承,申简辰甚觉无趣。人在江湖混,有些事身不由己,即使再不乐意,依然需笑脸应付。
宴会终于结束,申简辰将乔梦容送回幽林别居,他则收拾行李,继续乘坐马车前往司理参军的衙门报到。
哥哥收拾行李,乔梦容心里不好受,也并未前去阻拦。待会儿会有人来,哥哥走了,她正好光明正大住进哥哥的院子,在那里接见朋友,安排明日之事。
宴会上仪王妃身边的丫鬟悄悄耳语后,苗知瑜和白梅若心中甚喜,她们还未抽出时间到幽林别居拜访贵人,贵人竟然主动邀请她们,实在幸运。
宴会结束后,二人不约而同来到幽林别居。她们的马车刚停下,两人通过马车的窗户瞧见白侍卫赶着仪王的马车离开,她们连上前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二人走下马车,进入幽林别居。喜兰正在半路上等着,将她们带进正院。
眼前的院子比上次来时见到的院落更大。也是,郡主已成仪王妃,自然与仪王住在一处。
她们一起进入前厅,先行礼拜见贵人:“仪王妃万福。”
乔梦容客气道:“两位快请坐,喜兰,上茶。”
二人各自落座,喜兰将茶给二人摆上后继续站在郡主身后伺候。
不等二人说话,乔梦容主动说:“我想明日在幽林别居举办一场诗会,将二位请来,是想让你们帮我出出主意。”
二人心领神会,明白仪王妃的目的并不在诗会。
白梅若先说:“不知王妃举办诗会想请哪些人?”
乔梦容说:“人不在多,关键在精,该请的人一定要请。”
白梅若继续说:“幽栖居士一定要请。”
乔梦容点点头:“不仅要请她,还需品品她的诗词才好。”
三人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苗知瑜说:“既然是品幽栖居士的诗词,不如我献上一首。昨日文渊让南双到陈府向幽栖居士讨得一首词,我觉甚好,诗会中定会令仪王妃满意。”
乔梦容说:“我相信苗夫人的眼光,到时还请苗夫人多带些闺中密友前来,一定要告诉她们如何品好幽栖居士的词。”
苗知瑜说:“王妃放心,我定会安排妥当。”
白梅若想到一个好主意:“诗会中,我们必然高谈阔论,甚是难得,不如让人将这些高谈阔论记录下来,刊印成册,免费发放,相信要不了多久,幽栖居士的‘美名’更会广为人知。”
乔梦容听后大加赞赏:“白夫人的主意甚好,你们二人都识文断字,苗夫人更是才女,此事交由二位,事成之后,定有奖赏。”
三人筹谋一番后,乔梦容才与二位拉起家常:“我离开这段时日,不知临安有没有什么趣事发生?”
苗知瑜说:“趣事倒没有,我听闺中密友议论过一件事。”
乔梦容敏锐地感觉出与朱淑真有关:“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
苗知瑜说:“听说幽栖居士亲自带人冲进春香楼,把陈公子绑回陈府后给关起来。”
白梅若应和道:“我也听说,她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跑到那种地方找夫君,真不害臊。”
苗知瑜继续说:“昨日我回娘家,听我母亲说幽栖居士十分厉害,竟然把陈公子给管教过来,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
乔梦容问:“秦夫人如何得知?”
苗知瑜回道:“我母亲喜欢打马吊,陈家二爷的娘子包氏偶尔也喜欢打马吊,会与我母亲约在一起。昨日两人又在一起玩儿,我母亲正是从她口中得知。我母亲还说,包氏提起陈浩宇变化之事,看上去并不高兴。”
乔梦容问:“为何?”
苗知瑜说:“我母亲猜测可能包氏担心陈浩宇变好会影响自家儿子继承陈家家业。”
乔梦容心生一计:“辛苦苗夫人向秦夫人转告,多约包氏打几回马吊,将陈家的事情了解清楚,也许以后会有用。”
“是。”苗知瑜答应着,心下思量,幽栖居士得罪仪王妃,恐怕以后没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