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厂区走到去市里的公交车站头还有两公里,这两公里我走得很是心酸,因为我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抹眼泪。一年的朝思暮想、念念深情,换来的只是从未被爱过的残忍真相。
我能接受不被爱的残酷现实,因为从意识到自己真的爱上他的那天开始,我就没奢望一定能得到对方的回应。
爱一个人就是忍不住想在每个节日都赠予他爱意满满的礼物,不求回报,只为换他会心一笑,只愿他心里也有我,我就很知足很快乐;
爱一个人就是不论欢喜哀愁,第一个想要与之分享的人总是他;
爱一个人就是哪怕遇到世界末日,灾难来临,一想到对方,你就能重新燃起对这个世界的希望,找到好好活下去的动力;
爱一个人就是一心想为了他努力成长蜕变成更好的人。
可爱有时候也是愿赌服输,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谁让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单恋人家呢?人家只是起初对我有一丝好感,很快就把这点好感第一时间扼杀在了摇篮里。
我成亦菲一向敢爱敢恨,爱也爱得光明磊落,哪怕当面被拒绝我都觉得自己可以承受,让我难以接受的是,在他眼里我竟然是那种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分场合生扑男人的“心机婊”。我仅仅只是想稍微走近一点好听清他说话,他就对我带着呵斥的口气命令我“止步”,这样的言行举止真的太侮辱人了。
走在路上我越想越难过,胃也越发得难受起来,我不由自主得小声啜泣起来。
走到公交站牌的时候,我开始拿起手机给他发信息。我心想你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地命令指挥我?即便你不喜欢我,你也不必做得这么难看,不给我任何颜面,对我连朋友之间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我一边打字一边气得浑身发抖,我在信息框里写道:我长途跋涉去看你,你就这样待我?我坐了半天的车,中饭都没吃一直饿到现在,就算是普通朋友到访,也至少以礼相待,给我倒杯白开水喝吧?
发完这条信息后,我觉得我还有很多话想说,正想继续发,没想到他很快就回复了:公司人多嘴杂。不方便。
我心想这跟人多人少有毛线关系,正想发信息回应他,他却率先拨通了我的手机号。
我以为他是良心发现,特地打来电话跟我表达歉意的,结果人家是看了我的信息不服气来回怼我的,他说:
“关于你说的倒茶这个事,我想我有必要说明一下,我们公司人多嘴杂,甚至都有眼线盯着我的。你说你顺道来的,没人会相信,谁会从市区那么远的地方跑来园区看一个普通朋友?所以不是我不给你倒水,是我根本没时间给你倒,而且我们公司就没有给人倒茶喝水的惯例。我们公司不像你们小公司,离得近,你说没事你过来喝杯闲茶、聊聊天倒也无所谓的......”
他巴拉巴拉上来就说了我一通,我听了很是生气,我心想这还用你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自然不可能有谁会从市区那么远的地方跑来园区看一个普通朋友,我本来就不是“顺道来看你”的。但在办公室里众目睽睽之下你就问我来干啥,我也只能先这样打马虎眼敷衍过去。我还能怎么说?
主要其他人又不知情,他们不可能知道我是从Z区大老远跑来的,所以偶尔这么说也不至于没人信,他人就算有所怀疑也只能是暗自揣测。况且就算他们都猜到我是为了爱慕追求你才特地跑来看你的,那又如何呢?你强调这些事情有意思吗?别人爱信不信,这些都跟你能否对于特地“远道而来”看望你的女生给予最基本的尊重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第一次来找你,我根本不清楚你到底是否在这家厂里工作,所以我才说我是顺道经过,想看看我有一个朋友是否在这里上班,也很正常;后来确认你就是在这里上班之后,我从未跟门卫讲过我是顺道来看一个“普通朋友”这样的话。不用说我也知道这种事偶尔一次两次说有人会信,说多了没人会信,所以第二次第三次来我压根就啥话都没说,反而那几个上白班的门卫因为都不认识我,所以仅仅只是把我当成找你有公事要办的拜访者,谁都没有多想就直接把我放了进去。
但你这回特地把我叫到大门口“遣送”,人家铁定都要开始多想了。
更何况给来访客人倒杯水仅仅只是任何一个单位(不论大小)最基本的礼仪罢了,我来找你又不是为了无事串门、喝茶闲聊的。这两者根本不能划等号!不用说都清楚离得近小公司之间才可能闲来无事就串门喝茶聊聊天,但我明显不是这种情况,我说的跟你说的根本就是两码事,你这不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嘛?
再说你看不起谁呢?我目前所在的公司虽然不大,但也是省内排得上名号的中型企业,又不是小公司。而且我实在想不通,一个大企业应该比小企业更懂得那样基本的礼貌待客之道才对,倒个水跟企业是大是小,人多还是人少、人事关系复杂与否又没有本质关联。你个人没有给人倒茶喝水的惯例我还姑且能信,你说你们公司没有给人倒茶喝水的惯例,那太阳就得从西边出来了。
难不成你给我倒杯水,你们同事和领导就会觉得我们之间关系不正常不成?这也未免心眼太多,处事太过小心谨慎了吧?再说用一次性纸杯倒杯纯净水,1分钟时间就够了,你再忙,我就不信你能忙到1分钟时间都挤不出来?
我心里已经气炸了,也想好了一堆回怼他的话,但是“爱的梦想已然破灭”的心伤,让我一时半会缓不过来,嘴皮子就是没办法像他那样利索,但是我还是表达出了我的基本想法:
“我不是说我远道而来就为喝你一杯茶水,我来也不可能是找你喝茶闲聊的!倒水只是举个例子罢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工作忙没时间给我倒水,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也仅仅只是拿倒水这样的小事打个比方说你对我态度太过冷漠罢了!我一个人坐了那么久的车特地来看你,我到现在还饿着肚子,你就这样对我?只给我三分钟时间,就要把我打发走。你根本想象不到我心里有多难过!”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想来就来,连声招呼都不打,你想来突然就又莫名其妙跑我公司来了,你来经过我同意了吗?是我叫你来看我的吗?那性质能一样吗?!”男神在那边语气很是强硬,口气越来越拽,甚至开始大声质问我,一副“是你自己喜欢我,我又不喜欢你,是你自己要来见我,我又不想见你,我不给你倒茶也是理所应当”的傲慢无理架势。
我这人脸皮薄,一遇到别人对我恶语相向,我一生气就很容易听不清别人说的话,大脑还会出现记忆断片的现象。那时候的我已然听不太清他在电话那头到底还在叫嚣着什么,我只记得这些关键气人的话语,其它都没听到。
小鱼嘴巴很厉害,我不是头一次领教,但这次是他赤裸裸得主动打电话来扎我的心,我感到我已然破碎的心上被他再次狠狠补上了一刀。
我的小宇宙终于开始炸裂了。我忍住心痛,开始强势还击,反正死马早已医不成活马了,我很生气地在电话这头也开始大声反问他:“你这叫什么话?我又没有说是你叫我来看你的,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两者性质不一样,但本质一样,就是我自己想要来看你的,又怎样?这也不代表你对我连朋友的基本礼貌都可以不用讲了吧?不论你叫我来,还是我自己要来的,你都应该给于我最基本的尊重。
我也并没有想来就来,更不是莫名其妙跑你公司来的!我是有事必须要找你当面问清楚才跑你公司去的。我倒是也想跟你打过招呼,先问过你,先经过你的同意,再过来找你。但是谁让你拉黑我的啊?你给我联系方式了吗?我一直以来连你手机号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提前知会你,这能怪我吗?......”
我俩就这样不知不觉在电话里争论了起来,我正想滔滔不绝得回怼他,结果没等我把话说完,我就听到边上有人叫他,于是他对着话筒说了一句:“你等下,我现在有事,我一会再打给你。”
电话被挂断了,我心情更加沮丧,我心想你个臭鱼,你简直太欺负人了,什么叫我经过你同意了吗?敢情我喜欢你,还得经过你同意是吗?你拽个大头鬼?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就肆无忌惮地欺负我吗?
我一个人站在冷风里等公交,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车很难等,我的肚子饿极了,我全身发软,心情也DOWN到了极点,想到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男神不光拒绝我,还如此不懂怜香惜玉,甚至对真心爱他的人连基本的礼貌尊重都没有,我控制不住自己的伤感情绪,蹲在地上无助的大声哭泣起来。
我心想反正这里荒无人烟就算偶然有人路过也没人认识我,我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我只想好好为自己哭一次。
哭了一会,我见他迟迟不再给我打来电话,便自己又打了过去,我话说一半,内心实在太过郁闷,不吐不快。我第一次打他没接,第二次打他接了,我一上来就冲他大声表明我的态度:
“之前我不能确定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才会又来这里找你!这次我确定了,你拒绝我,没关系,我都能接受。但请你不要因为跟她谈恋爱了,就‘一边倒’地失去了你公正公平的判断力,还说她那样做谈不上‘不对’只是正常的应激反应?
怎么谈不上?她那样做就是不对的!正常的应激反应绝对不是这样的!她还不是你老婆,刚在一起没多久就私自翻男生手机,还擅自给人发这样的信息。发了还立马拉黑删除这么心机,连一个解释回应的机会都不给人留?!
请你也站在我的立场角度替我想想。说得直白一点,男未婚女未嫁,我是在你单身的时候认识你爱上你的,我爱上你何错之有?就这个时间线的特殊情况,退一万步即便我想与她公平竞争,她也没资格擅自干涉吧?因为我也有爱一个人的权利!我爱谁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爱不爱你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我是你的事!
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你那么快就有女朋友了,我甚至压根就不知道有她这个人的存在!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对我说那些话,这就不是一个人该有的正常应激反应,而是刻意、是蓄意为之!你交女友了,要通知也是你自己通知我才合情合理,我和你之间的事,要说也是应该由你自己来跟我说清楚才对吧!”
这个漫长的委屈憋了一年这么久,这次总算一次性爆发出来,我语气没有半点柔软,他之前说话口气强硬,传染给了我,这次换我说话口气也强硬起来,他在电话那头也感受到了我满心的气愤,听完我的申诉反而态度语气开始变得和气起来:“嗯,是,你说的也是对的。”
我见他不跟我无理取闹地争论了,心又软了下来,我说:“你拒绝我,我都能接受,但你不能不尊重我,你用不着跟我反复强调以后不要再来你单位找你了。这事一遍都不用你说,就算你不说,我以后本来就不打算再去你单位找你了!我已经确认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我成亦菲从来不追有女友的男生,这是我个人的道德底线。所以不需要你跟我说,就算你不说,我以后也绝不可能会再来找你了。
但是有些话今天我必须跟你说清楚,刚才在那边门口的时候,你大可不必一副不许靠近好像我动机不纯要干坏事的架势,你这样做完全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根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生,公共场合我自己知道分寸,我动机很单纯没有想干任何坏事,我对你完全没有任何非分的举动和不好的想法。仅仅只是听不清你在说啥,所以才想稍微走近一点,我与你只是正常的沟通交流,根本不至于会引起任何人的误解。是你自己太过谨小慎微想多了!”
他“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我把我生气的点解释得差不多了,末了,我鼻子一酸,眼泪又要冒出来,我吸着鼻子尽量不让他感受到我又在流泪,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哭,但是我真的觉得内心酸楚,越想忍住不哭,眼泪越是无可自抑地往外流,最后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在电话这头说到:“我没想到你真的交了女朋友。你那么在乎她,那我对你来说又算什么?”
这样的问题我问出的时候就没指望能得到答案,更类似于是在话筒这边自言自语,没想到他沉默了片刻,竟然开始郑重其事地回答我的问题:是朋友。
我苦笑了一声,重重叹一口气:呵呵,我们之间就只能这样了,永远只是朋友了。
他可能是感受到了我内心的苦涩无奈,竟然开始安慰我:“菲菲,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换了我,我做不到像你这么勇敢,也不可能会跑那么远去给人表白。不要难过了,开心点,好吗?”
我说:“不要说什么不可能,万事皆有可能。那是因为你没有真正遇到一个自己特别喜欢,特别爱的人。你的感情没到那个份上,如果有一天你的感情到了那个份上,难保你也会变得跟我一样,真的相爱真的喜欢,就算隔得再远,也会控制不住想念,跑去看对方的,我这样的举措其实也只是很正常的表现。”
他说:“嗯,或许吧,确实也不是完全没这种可能。”
我说:“我现在怎么开心得起来呢,我开心不起来了。就这样吧,我挂了,再见。”
说完这句再见,我心里已暗暗下定决心,此生我绝不会再去主动找他。他是有女友的人了,这样的男生,就算我再喜欢,心里再爱,我也不会去纠缠。
那是我的爱情底线。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其他人无权干涉,我也一样,我是有爱人的权利,但我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线需要捍卫。我不想因为爱变成以前我在爱情关系里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