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敞开的山洞里,一堆木柴上火苗乱窜,正在熏烤着刚刚偷来的鸡。而偷鸡贼却在一边练习施法。他似乎在练习火球术一类的法术,每次掐诀完毕都在手掌上凝成杏核般大小的一小团火苗,却不能脱手抛出。
丁文见状不禁十分奇怪。刚才神识看到偷鸡贼时,已知他修炼的主功法是土属性,却不知为何不习练土属性法术,反而要修炼火属性法术?这种功法属性与法术属性的背离是修真者大忌,轻者法术练习事倍功半,重者甚至影响主功法的修炼进境。
略一思索后,丁文已经知道大致原因,便生出点化他的想法,于是朗声问道:
“你身为修仙者,自己不捕猎野兽,却偷凡人的鸡吃,是和缘故啊?”
偷鸡贼闻言一惊,四处查看却看不到隐身中的丁文,连忙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声音急促地说:
“上仙饶命,小人愚笨,练不成火球术,抓不到野兽,又饿的急,不得已偷鸡应急。待我以后练成火球术,必定加倍偿还他们。”
丁文一听此人言语用词,便知他是野路子修炼者,没有明白人传授,便问道:
“是何人传授你功法啊?”
偷鸡贼见丁文语气和缓,身体抖动便轻了一些:
“小人要饭途中,无意中踩在一堆狗屎上滑倒,落入一个山谷中捡到了一本功法,恰好小人幼年读了一点书,识得一些字,便学了这个功法。”
丁文听闻偷鸡贼如此经历,果与自己所料大致不差,不禁暗叹造化弄人之奇妙。这得什么样的运势能遇上这么巧的事啊!要恰好他拥有灵根,恰好有一堆狗屎,恰好跌落山谷,山谷里还有一本功法,在没人指点的情况下还能修炼成功。这可真是今古传奇中的狗屎运啊!
丁文也懒得再问其他事情,当下便指点他流沙术、土弹术等修炼法门和心得,而后便离开山洞,继续赶路。飞出四十余里时,再用神识回头查看一下,见偷鸡贼已捕获几只野兔、山鸡向村妇家走去,想必是去赔偿、道歉。却不知两邻居之间的误会能不能就此解除。
一边赶路,丁文还一边在想,此次巧遇偷鸡贼,倒也不是毫无所获。关于各种属性功法与各种属性法术之间的关系,自己早就有一些疑问和不解,这次倒是明白了一些。原来某一种属性的功法,并不是全然不能修炼其他属性的法术。比如这个偷鸡贼,他的主功法是土属性,竟也能炼成火属性的小火团。只不过是修炼速度很慢,威力很小而已。这就说明,单属性功法的修士,其体内也有其他属性的灵力,只是极为稀少罢了。
前行两日,便来到了隔河相望的蒲阴、蒲阳两城。看到两城城头都飘扬着安南国的国旗,丁文又是一阵感慨。谁知两位丞相笑谈之间,一次小小的赌局,就决定了一个城池的归属。看来大人物的言行,哪怕只是一句话,真的能改变时局,直至改变历史。
越过蒲阳,正想加速赶往万殊门时,丁文却突然发现了一场几百人的混战。看双方截然不同的盔甲和服装,这显然是两国之间的争斗。再细看之下,丁文更是吃惊异常,战场之上,竟然有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和身影。反复查看并极力在脑海中回想之后,丁文确定那人正是四年前见过的张岚,那个自称是岭南派的,给过自己几个金锞子的张岚。
四年的岁月时光,早已把张岚打磨得变了大样。当年那个秀气的少年书生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张岚变成了一个粗犷彪悍的军人。一身灰白色的金属盔甲,一柄略显夸张的大剑,一脸黝黑粗糙的皮肤,无不彰显着他是一名军中的悍将。丁文也只能从他眉宇间的气质、五官的特点以及修仙者才能感知到的气息中才能勉强辨认得出。
张岚显然是一方队伍的首领。有几个人一直以他为中心,进退有致并保持着一定的队形。张岚一把大剑大开大阖,当者披靡。许是大剑过於沉重的原因,他每撂倒一个对手后,就拖着大剑前行,寻找下一个对手。大剑划在坚硬的土地上,传出刺耳的响声,带起一路烟尘,犹如战神一般,声势骇然。
击退了对方一波进攻,张岚右手反握剑柄向上一带,将拖在地上的大剑带起,待剑身悬空立起时,顺手向下一压,便将大剑插入地面半尺。他手扶剑柄迎风而立,面对敌方阵营高声大喊:
“洪 志老贼!给我滚出来!不要躲在后面做缩头乌龟!大丈夫生要扬眉吐气,死也要畅快淋漓!赶快出来与我痛快一战!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却听对面首先传出一阵洪亮的哈哈大笑声,然后才有一名虬髯大汉倒提着一把弯刀,分开众人走到前面来:
“张岚兄弟,你我之间的恩怨纠葛太多,可以漫漫地计算偿还,你又何必急在一时。”
丁文定睛看时,这大汉原来自己也认识,正是当年在太虚山附近打伤张岚的黑衣大汉。(张岚、洪 志首次出场见003章虚云步)
“少废话!你我大战三百回合,然后回去喝酒吃肉。”张岚也不与他斗嘴,拖着大剑走近前去,一个扭腰转身,大剑就带着寒光向洪志扫去。洪志不敢直接与大剑抗衡,早已撤身闪过,等大剑带着风声扫过后,才挺刀向前,攻向丁文的右翼。哪知张岚大剑虽然笨重,却有后招。他身体借着大剑横扫之力一个回旋,大剑从身后绕了一圈,继续向前横扫。而洪志似乎也早知张岚有此一招,刚才那一击并未用老,变成虚晃一刀,再次撤回。
二人对彼此的招式十分熟悉,战了三十几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却也没有罢手的意思。
丁文看着张岚这等彪悍的作风不禁哑然失笑。当初张岚使用一把长剑,走的是轻灵一路,打扮也充满着书生气,而且那时似乎也不是洪志的对手。如今这等做派、这等战力简直是换了一个人,却不知其中有何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