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问天峰(3)
书名:血王座 作者:楚狂人 本章字数:2313字 发布时间:2024-06-12

问天峰是苍岭余脉的一座高峰,仿佛是一位叩问天穹的智者,峰尖如同长臂指向碧天。若是仔细辨认,峰尖似乎站着一人,不论春夏秋冬,不惧风霜雨雪,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上天给的答案。

 

  饱满的峰尖东西两侧,生长着青松翠柏,努力地攀向云端,好似芸芸众生一样。林间露出的褐色岩层色彩斑驳,浓重得如同晚霞一样,淡薄得如同一抹细纱,使得其间跳跃的松鼠难辨踪迹。

 

  凸起的岩石上立着岩羊,低头吃着岩上的青草。偶尔,岩羊昂起头,嘴巴咀嚼着,眼睛望向远方,好似看到旅人的归途。七八只野猴走出密林,站在一处小溪边喝水。那泛着亮光的溪水,如同将军卸下的银甲。

 

  顺着溪水流转的方向走,渐渐便转到了问天峰峰腰。

 

  峰腰正对着苍岭山路的地方,有一个天然大山洞,好似神奇的漩涡,将山路上的人一一吸入。由于这个山洞的存在,使得峰腰以上的山体,好像智者伸展开的两条腿,一条踏入云雾升腾的东方,另一条则迈向飞鸟冲天的西方。

 

  山洞前的林木并不茂盛,只是苍岭山路间的点缀,或者说是指引路人的路标。峰顶上的一条小溪流入山洞西侧的林间,像一条水蛇似的游走了,绕着山洞草丛,游向了远处。一只野兔跟着溪水跑,绕向了山洞的另一端。

 

  山洞前的苍岭余脉山路绵长,曲曲折折地连接着北方诸峰,至问天峰峰腰之时,正穿过了问天峰的大山洞。洞口上方是一块陡立山崖,高有百余丈,顶端微微突出,立着一棵大青松,如同一个精致的盆景。青松亦有十余丈高,树冠覆盖极大,好像给百丈立崖戴上王冠。

 

  远观那百丈山崖,真如一位仙者背倚高峰休息,飘飞的长衫与流云相映成趣。待缓缓走到山洞近前,再抬头仰望那山崖,更令人觉得错愕:这分明是一张仙人的脸。

 

  仙人脸庞的额头隆起,两块长长岩石如同眉毛,微呈左高右低之势,分别向东西方低垂着。眉岩石缝长长短短,可见大大小小的青草丛,里面伏着蟋蟀与各种小虫,发出各种窸窣的声音。眉岩下方有两个向内凹陷的石窟,正是那仙人脸上最为传神的眼睛。石窟中有墨绿色的青苔,还有一些纤细的藤蔓,好像眼睛的血丝。

 

  最令人惊奇的是,石窟中心各有一颗黑色的圆滚滚的石头,像极了一对流光异彩的眼珠,流露出参悟人生的光辉。

 

  石窟下方是一块突出的长条岩石,如同仙人的鼻子一样,笔直而挺立,显得自信而大度。长条岩石下方有两个废弃的鸟巢,像是两个鼻孔一般,偶尔有飞鸟落在上面,短暂休息片刻,再飞向高空。百丈崖脸的嘴巴看不清楚,或者说嘴唇紧紧地闭着,略微留出了一道缝,更让人觉得这崖石仙人的脸庄重,有一种不苟言笑的仙尊之气。

 

  泰平与子琴站在山洞前,仰望鬼斧神工般的崖石仙人脸,不禁慨叹大自然的神奇与伟力。山洞或许可看作那仙人的嘴,正在诉说着得道求仙的心得。一股清凉的风从洞中吹来,伴有丝丝水汽,将两人的衣袖卷起,浸润着两人的身体。泰平抽出腰间的短剑,在洞口岩石上刻下两个字:泰琴。他转过身子,看着子琴轻轻甩动头发,脸上露出娇羞的笑意。

 

  离开惊天峰之后,两人沿着苍岭群峰间的山路,已经走了足足三日。每每翻越一座高峰,泰平都会在岩石上刻字,证明自己与子琴曾经来过,欣赏了那山间美色,度过了值得回味的时光。

 

  世间的美景是无法尽数的,又因人的眼光不同而异。但是,不管景色多么迷人,如果不能与心爱的人分享,那景色必会大打折扣,觉得美中不足。如果换个角度来讲,景色往往与人心境相关:快乐的人看到的景色纵然稍逊,那么也必然是无以伦比的;烦恼的人看到的景色即使天下无双,恐怕也会失去触及心底的感动。

 

  泰平与子琴重新上马,缓缓地进入了山洞。

 

  山洞中毫无炎炎夏日的热浪,反倒是凉风拂面,使两人觉得畅快无比。洞中最高处超过两丈,低矮处亦有丈余,两旁边宽度则至少三丈左右。洞内并非漆黑一片,有极其微弱的光似在远处,让人不会觉得恐惧而无望。石洞两壁与洞顶幽暗潮湿,生了不少墨绿色的苔藓,还可见极少的藤蔓紧贴岩壁,好像躲藏在黑暗中的蛇。

 

  马蹄踏着山洞中的岩石,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嗒嗒”声,不断地引来奇妙的回响,好像有人在前方打着响指。子琴骑着小青马,将身体靠近泰平,不时用手抓住泰平的手。她的小手又滑又嫩,微汗浸润,如同莲藕,令泰平心动不已。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彼此感受对方的呼吸,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仿佛正在击着节拍相互鼓励着。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前方光线越来越强,两人知道就要钻出山洞了。泰平看着洞穴的石壁,惊奇地发现两壁上刻着画像。泰平靠向石壁,仔细地辨认着画像,琢磨着出于何人之手。那些画像多似人形,好似伸展开腿脚与手臂,正挥舞猎叉与野兽搏斗。尽管谈不上栩栩如生,但画像深刻在石壁上,并非刀剑或硬物所造成,反倒像是被水流冲击而成,令泰平不由得啧啧赞叹。

 

  子琴骑的小青马打了一个响鼻,有些焦躁地踏着石路,试图赶快冲出问天峰峰腰山洞。泰平拨转马头,与子琴并骑而行,准备走出大山洞的洞口。这洞口更加开阔,就像一座城门,两侧立岩凸凹毕现,仿佛两个守卫一般。

 

  泰平恍惚之间觉得,从洞中黑暗走向洞外光明,仿佛推开了厚重的历史城门,看到了浩瀚的历史天空。那片天空是否会如同帷幕,投影亚夏族人的未来呢?泰平一边思考着,一边骑着马出了山洞。

 

  他迎面感受到一阵热浪,如同海水暖流袭来,将整个人的身体向上托。泰平大口地呼吸着,让林木花草的香气填满胸膛,再用力地吐出去,好像把郁结之气一扫而空。自从得到混沌剑法精髓,泰平内心定力得到精进,常常在吐纳之间进行修炼,剑艺境界已不知高至何处。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泰平都会练剑习气,将平生所学所悟剑术,与气息、心脉合二为一。与子琴重逢之后,泰平欣喜不已,常带着她跑到僻静之处,以剑招展示心中所感。子琴剑艺不俗,虽未至一流高手行列,仍知剑意之妙,因而被深深地折服。她不止一次地对泰平说,自己如今能够感受燕然恩师,明白她悠然出神之时,一定是想到了对她倾慕的剑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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