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再次给陈洪范跪下,还没开口,陈洪范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心里暗暗佩服王威的原则性。
因为,在明末官场和军中,要是他这个虽不是直接上司的上司出面求情,换了其他人,肯定会巴不得送个人情,托他向熊文灿多多美言呢!
可这王总兵,心中无私,只有法纪!
陈洪范连忙扶起王威,说:“王总兵何必又行如此大礼呢?但请站着说话!”
王威说:“陈将军发了话,末将本应服从才是,但是,还是要请陈将军恕末将无法从命之罪!
“如今军费吃紧,地方官府也十分为难,囤守边地不易,军纪要是泛散了,一遇边敌,如何上阵御敌呢?
“军令既出,必须执行,末将恳望陈将军见谅!”
陈洪范见王威执意执法,心中暗赞王威是个好总兵!
为免难堪,陈洪范就不再求情了,返身上前,把那个娃娃兵拉到王威面前,说:“王总兵,你看这个娃娃兵,这么小,偶尔初犯军纪,还请王总兵无论如何给老朋友一个薄面——
“其他人问斩,但把这个小娃娃饶了吧?
“能给老朋友这个薄面吗?”
王威一见,这还真是个小娃娃呢!
心想,陈洪范好歹也是个上级,人家屈尊求情,现在只要求放了这个娃娃,再不答应,恐怕实在说不过去了!
再说把那十七个问了斩,也算是严肃了军纪了,再要驳回陈洪范的求情,那就没道理了。
但是,军法还是不能丢的,王威就说:“既然陈将军如此说,那么,就饶了这个娃娃一命吧!
“刀斧手听令,那十七个罪犯,立即问斩!”
十七个刀斧手再此举起大砍刀,就听“嚓嚓嚓嚓嚓嚓嚓”一阵响声过后,十七个头颅就离开了脖颈,滚在了地上!
而十七个无头脖颈,则在向上喷血!
斩完那十七个人后,王威说:“来呀,这个娃娃兵,念其年幼,尚不知事,看在陈将军面子上,饶过性命!
“但是,犯罪却是事实,死罪可免,活罪不可免,给我重责一百军棍!”
执法现场没有用来打军棍的长板凳,军士就把这个娃娃兵直接按倒在地上,两人轮起军棍,数着棍数,一棍一棍地打下去!
本来,执棍军士是不忍心下重手打这个娃娃兵的,但当着王总兵的面,却不敢作弊,就认认真真地重打着这个娃娃兵的屁股!
如此重打,别说一百军棍,三二十军棍打过,那屁股也会开花了!
两个执棍军士打到五六十棍了,自己都打得有些累了,却见这个娃娃兵的裤子虽然都被打裂了几个口子,却还没见到有血迹!
执棍军士心里想,难道这个娃娃穿了软猬甲内衣?
其实,谁都不知道,挨打这个娃娃兵的屁股为什么没打出血来!
其实,这个娃娃兵很聪明,他挨着打,也在数着军棍数。
当挨到超过八十棍时,娃娃兵心里想,要不让他们打出点血来,让王总兵觉得解了气,恐怕陈将军再求情也没用了,没准这条性命还是保不住!
保不住命,何以报这十七颗头颅之仇?
所以,这个娃娃兵收了内气,让自己屁股被打出些血来。
打完一百军棍后,只见这个娃娃兵屁股上被打烂了的裤子上面,终于一片血肉模糊了,完全是一副挨完了一百军棍的景象!
其实,这个娃娃兵此刻完全可以腾起身来一趟跑掉!
但他深知此时不能起身,必须装得爬不起来了才好,怎么也得给这位好心的陈将军把面子做足。
处理完后,王威说:“就请陈将军与末将一道回营!”
事实上,就算没有遇到陈洪范前来出面求情,这个娃娃兵,刀斧手也是杀不了的……
被陈洪范从刀口下救出来的那个娃娃兵,是何许人呢?
可惜没有早知道!
陈洪范要是早知道这个娃娃兵是谁,他不但不会求情救人,反而还会主张斩立决的!
因为,这个娃娃兵,竟然是后来动摇了大明王朝根基的两大起义头领之一,在历史上既大名鼎鼎,又恶名昭著的八大王张献忠!
试想一下吧,就算天启末年和崇祯年间,灾害不断,国力不振,要是没有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义军南征北战,明王朝就那么不经折腾吗?
这两支义军,不仅仅是牵制了大量的明军,更是消灭了大量的明军,还从明朝军队、明朝王爷和各地官府手中,夺去了巨量财物!
这两支义军从军事和财政两个方面,给予了大明王朝毁灭性的打击,让大明王朝内外受敌,应接不暇!
否则,满清能够那么轻轻松松就取代了明王朝吗?
这就是天意啊!
那么,张献忠又怎么会是王威营下的军兵呢?
特别是,他在挨前八十棍军棍时,竟一点儿不会受伤,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就算陈洪范没来求王威饶命,张献忠也是打定了主意的,他早就在心里准备好了——
只等刀斧手的砍刀往下砍,他就要挣断绳索,夺过砍刀,用上乘轻功飞身逃跑的。
原来,张献忠练就了足有九层的日月神功!
只是参军不久,尚无机会显露,别人不知道他身怀绝功罢了。
此时的张献忠,虽然才十六岁,但已心思缜密,鬼点子满腹!
他自知虽然有一身绝功,但还需要历练世事,等待机会。
他还有个想法,就是不到该显露神功时,就装成普通军兵,以免出头椽子先烂掉。
当然,都要砍头了,他自然是要运用神功自救的了。
好在有人把他救下来了,不到用神功时,就可以继续装普通人了。
张献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一身绝世武功呢?
这个,还得从他父亲说起。
明朝的户籍制度,很有点儿意思。
根据职业,分为了军籍、民籍、灶籍、匠籍、乐籍等等。
张献忠祖上,世代都是军籍,也就是军人世家。
张献忠的父亲张继祖,年轻时一直当兵。
开始还不错,但到天启年间,天年开始不顺,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军费开始吃紧。
娶妻后觉得军饷不足以养家,与当时种地想比,军中待遇还不如回家种地。
于是,张继祖就弃军籍入民籍,回柳树涧老家务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