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对毛骥这个人了解颇多。毛骥忌贤妒能,深怕武安等贤者入朝,分享他的权力。羽河是武国都城主要水源,多年来一直控制在毛骥等家族手中,并以供应多寡嵌制都城百姓,攫取了丰厚的财富。正因如此,毛骥常常在丘俭侯主耳边吹风,称武安颁布惠民之政,乃是为了邀买人心,意欲等待时机取代丘氏。
“大王说得正是。丘俭本就是昏庸之主,听信毛骥之流的诬陷,视武安为潜在威胁。去年旱灾,武安不顾武国关闭粮仓之策,广设粥厂振济灾民,获得武国百姓交口称赞,声望早已辗压丘俭,更是令丘俭妒火难消。”李跬说道。
“所以,毛骥乘武安父亲到幽蓟探望老友之机,在武安祖宅老院放了一封伪造的武家家书,声称武安有通敌幽蓟之嫌。丘俭不辨事非,竟将武安父亲捉住,囚禁到五马城中。武安气愤难当,派人前往五马,意向丘俭讨个说法,证明武氏忠国的一番诚心。结果,丘俭认为武安以下犯上,打算率领部下逼迫自己,于是盛怒之下处死武安之父。”程风沉痛地说道。
得知父亲冤死的消息,武安再也按捺不住,率领部下造 反。武安不仅治城非常厉害,难得的是统兵有方,手下更有两名强将。一人名叫於军,曾在黑鹰铁卫军任职,后来因看不惯贵族将领作风,回到武国鸠巢,成为守城之将。另一人名叫宋春,曾与武安同在白峰求索,剑艺非常精湛,排兵布阵之法尤其厉害。
武安造 反令魏武心中窃喜,程风与李跬亦知他的心意,决定替魏武策反武安,加入到济国的王师之中。武安似乎有所顾虑,不愿背负卖国之名,所以对魏武派去的使者,表现得十分冷淡。
今日,使者再次从鸠巢返回,声称未见到武安。
“程兄,你觉得武安为何不愿投奔于我?如果魏伍卒与鸠巢军联手,武国军队绝非对手。”魏武说道。
这时,一只夜莺落在亭前,迈着轻柔的脚步,好像一位亭亭玉立的妙龄女子似的。
“武安自诩忠臣,如今为报父仇起兵,提出的口号是清君侧,而非取代丘氏自居于武国之主。我想武安有所担心,一旦济国精锐介入,会彻底令他全无退路可言。”程风说道。
“孔先生觉得呢?”
“即使武安有心归附,大王将置其于何位何地呢?”孔迪声音不高,但是却令魏武一愣。
“封君拜将,这难道还不够吗?”魏武转回身,看着孔迪的高颧骨。
“武安心志颇高,恐怕非这些可以打动。作为武国人,武安归附大王,必不肯居于人下,如果不将武郡交其治理,恐怕很难可以说服他来投。”孔迪说道。
“那就将武国之地尽由其掌控何妨呢?”魏武问道。
“武国全境疆土不小,曾在济国本土之上,如果赐其统御全境,必会使武安置于火堆之上。”李跬说道。
“李跬镇守所言不假。武安既以忠良自居,如今反叛其国,他担任武郡之首,岂非将受百姓置疑?武安一直希望有所作为,效仿陶菲大帝身边贤臣,助其明主实现廊中一统之愿,故此我建议大王许以军权,让他可以替大王平定廊中。”孔迪朗声道。
“孔先生的话有些道理,不过沐熙已任大督,我岂可另做他图,为了武安置其以何处呢?”
“大王不妨学习墨国,置大督双位同立朝堂。沐熙为内督守卫疆土,武安开疆辟地为大王征战四方,两人将各负其责,一定会使济国军威更盛。”
“先生此法倒是不错。”魏武若有所思地想着,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西北方的墨国。
“大王是否想到西北强国墨国了?”李跬问道。
“是啊!墨国如今势力强大,兵锋南下占据荆国,意欲控制西南诸国,实在是济国未来大患。”魏武说道。
“李跬最担心的是,墨国与大漠国联手,墨白再迎娶周薇,那么两强合并一处,将是济国最大的敌人。”
“前些日子,乐翼已经派出人手前往墨国,了解墨国国内情况,调查墨白的身份。程风听说眼前虽未得明确消息,但服侍墨白日久的宫人透露,墨白确实与到乾国为质之前大不相同,尤其是身体状况与气质,简直可以说是天地之差。”程风说道。
“问鼎城富商虞南本是霆山立夏镇人,与孔迪的私人关系非常不错,我愿意替大王写一封信,请他好好调查一番。”孔迪说道。
“据李跬所知,虞南是问鼎商人集团的领袖,更是当地第三股势力的一面旗帜,手中拥有数百艘商船,绝对称得上一位人物。”
“孔先生能够襄助本王,我实在是太高兴了。”魏武笑道。
“如果能够找到陪同莫柏去乾国的华廉,或许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程风开口说道。
“华廉能够找到更好,如若不能,倒也不必强求。”魏武一边说着,一边想起剑击长衣守诺不弃的誉让,不由得心生一条缓兵之计。
自从回到济潭王都,魏武对誉让礼让有加,表现得极为谦逊。魏武非常清楚,誉让并非侠客,但是极为重视名誉与承诺,如果找到一个机会,定会为自己立下大功。
“大王的意思是?”程风与李跬有些不解地看着魏武。
“我打算派使者前往墨国,邀请墨白会面商谈,以天下苍生求存为本,建立两国邦交商贸,重现亚夏大陆中土和平。”魏武朗声说道。
“大王此法甚妙,墨白若不肯来,必失亚夏族人的人心;若是他肯答应相见,大王亦可能拆穿他的身份。”程风抚掌而笑。
魏武没有说出心底的话,平静地望着夜空,思绪如一只飞鸟,高飞到无垠的穹空之中,盘旋着往西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