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山上挖洞
“再歇一小会儿。”宝子边揉大腿边说。
“只给你三分钟。”甘永盛说。
“三分钟就三分钟。”宝子伸了伸腿儿说。
“仗打到什么份了？”道长不放心地问。
“誓与南京共存亡，城墙上是这么写的。”甘永盛平静地说。
“那还能守上一阵子。”道长面色阴郁地说。
甘永盛见时间差不多了，对宝子说：“起来，早晚是咱俩的活。”
宝子直起身，活动了几下腿，弯下腰和甘永盛把一块青石板抬到车上，然后二人推着独轮车朝山上走去。
平时没觉得山有多高，可一旦推这么沉的车，山路就显得格外的长。
“这路怎么像是没有尽头呢？”宝子弯腰咧嘴地说。
“多亏只有七块，要是多了咱俩非累死不可。”甘永盛使劲推着说。
两个人把青石板推到观里，抬到墙根处。刚一放下石板，宝子就直奔厨房，饭已经被道长放在锅里了，是金灿灿的窝头。
“咱俩先把饭吃了。”甘永盛边洗手边说。
一听吃，宝子顿时就来劲了，赶紧把凳子搬了过来。
“先洗手，再吃。”甘永盛提醒道。
宝子冲过来，飞快地把手洗干净，又坐回到凳子上。
“香，真香，今天的饭菜比昨天好吃多了。”宝子兴奋地说。
“呵呵……，窝头还是昨天的窝头，白菜汤也是昨天的白菜汤，你那是累的。”甘永盛笑着说。
“让师傅等着，咱俩先吃好吗？”宝子不放心地问。
“这是道长安排的，不算咱俩没规矩。”甘永盛解释说。
两人匆匆吃过午饭，赶紧带着窝头和菜汤下山。天黑前，两人总算把七块青石板运到山上。
“本来只想买两块，没想到一个大洋竟买了七块。”甘永盛笑道。
“你要是再拿一块大洋，我看那家主人连房盖都能卖给你。”宝子打趣地说。
“都要逃命去了，谁还要这些带不走的东西啊！”甘永盛开心地说。
“明天开始挖地洞。”道长一脸严肃地说。
十二月五日，是个大晴天。炮声和枪声依旧不断，天上还飞来了轰炸机，战事更紧了。
甘永盛抡起镐头开始在土炕下挖土，幸好山上的土软，不是岩石。
甘永盛一上午就挖到齐腰深，宝子把挖出来的土挑到道观后的树林里铺好，让人看不出有人动土的样子，道长则把庙门关了，外面挂上一块“家有急事”的牌子。
十二月七日，又是个大晴天，从山外传来的爆炸声更加密集了。
甘永盛和宝子在山上继续挖地洞，两人一连挖了六、七天，地洞总算挖成了。地洞能容下四、五个人，还有通风眼，多余的几块青石板也搬到地洞里做了防护板。
“宝子，你在下面呆半个时辰，看里面舒服不舒服。”道长吩咐说。
宝子好奇地顺着梯子下到地洞里，甘永盛则把地洞口封上，又把炕面铺好。
“师傅，你看，在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甘永盛满意地说。
“好，这下心里有底了。”道长长舒了一口气说。
“宝子，里面怎么样？”甘永盛趴在炕面上大声问。
“就是黑，什么也看不见。”宝子在里面说。
“能喘上来气吗？”甘永盛又问。
“能。”宝子回答道。
“能伸开腿吗？”
“都能躺着。”宝子说。
半个小时后，甘永盛敲了敲土炕上的青石板，说：“好了，你上来吧！”
宝子从里面爬出来，兴奋地说：“太好了，这下鬼子找不着咱们了。”
“里面还得准备点水，另外还得有方便的地方。”道长补充说。
“还是师傅想的周到。”甘永盛随即赞道。
“明天你下山买点糖和盐巴回来，这两样东西不爱坏，多备点。”道长吩咐说。
第二天，十二月十三日，外面的炮声变得零星稀松了许多，枪声也不那么密集了。
“师傅，我这就下山去买糖和盐巴。”甘永盛对道长说。
“一个人去，别带跳跳了。”道长叮嘱说。
“师傅，杂货铺的赵老板特别喜欢跳跳，他见我从来不笑，可一看到跳跳就满脸笑容，有时还能多给点儿，我还是带上跳跳吧！”甘永盛商量着说。
“那好，快去快回。”道长爽快地说。
甘永盛把跳跳放到肩膀上，不紧不慢地朝山下走去。
刚走下山头儿，跳跳突然从甘永盛的肩膀上跃进松树林中。
“跳跳回来！”永盛朝树林里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跳跳跑回来了，猴爪里拿着一个大松塔。甘永盛接过松塔，又把跳跳放到肩膀上。
七星山的山路共有三道弯，甘永盛转过了两道弯后就来到山根处的清廉泉井边。
井水清冽甘甜，入冬后虽说有点凉，但甘永盛还是禁不住用手掬起一捧清水，喝了两口。
“哇！真甜呀！”
甘永盛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又朝山下走去。
刚走了十几步，前面转弯处突然出现一个晃动的人影。甘永盛定睛一看，竟是位姑娘。姑娘蓬头垢面发疯似地往山上跑，像是遇到什么事了。
姑娘的脸蛋白皙细嫩还泛着光泽，虽说有点脏，可模样俊秀，像是个女大学生。
奔跑的女大学生胸前一耸一耸的，看得甘永盛周身血液的温度陡然升高了几度，直往头上涌。
“一个道士怎么能动凡心呢？”想到这儿，甘永盛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心放正，嘴里念念有辞道，“清心寡欲百祸消，清心寡欲百祸消，……。”
甘永盛又往前走了几步，两个端枪的士兵从石缝间的小道钻出来，突然出现在姑娘的身后。
“这是出大事了！”甘永盛心里一惊，赶紧停下脚步。
“哇哩哇啦。”两个矮小的士兵边跑边喊道。
甘永盛听不懂士兵说些什么。
“救救我。”姑娘边喊边朝甘永盛挥动着手臂。
“拿枪的可惹不起，这是要出人命啊！”甘永盛吓得赶紧往树后面躲。
姑娘踉踉跄跄地跑到甘永盛前面，大口喘着粗气说：“大哥…，救救我！”
“后面什么人？”甘永盛问。
“日本鬼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