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书名:碧色寨之恋 作者:海男 本章字数:5349字 发布时间:2024-06-11

献给1910年开来的列车……进入碧色寨的那个上午或者暮色熔金的时刻。法国人在之前就来了,至始至终的为着宏大而悲怆的滇越铁路而来,从世界汇集到碧色寨的各种各样的人,带着他们神秘莫测的身份。他们来了,交织在1910年山后火车轰鸣出去的茫茫山野之间。
女人和男人也来了……这是二十世纪初叶的图像,整座碧色寨正在编织着列车轰鸣声中铺展而去的事件。
我将在此叙述的不仅仅是爱情的事件,也是被火车铁轨所激荡出去的,二十世纪初叶关于铁路所能触摸到的、众生的、一切心灵的、肉体的、黄金的、死亡的神秘事件。
谨将此书献给滇越铁路的百年往事和遗梦。
——因为你,漫漫铁路于我就是一部冥想曲。

海男



“海男”,一个把女子的阴柔和男子的刚阳融合而成的名字,它已成为了她的作品的一个特别的标识。《碧色寨如是说》又一次让她流畅的诉说、优美的文字、无尽的冥思在百年的时间隧道尽情驰骋和飞扬,把她如海一般的情怀、山一样的浑厚任意挥洒,把亦梦亦幻、亦真亦实的一副展现滇南沧桑巨变、悲欢离合的历史画卷拉开在我们的面前。
海男对文学是如此的痴迷,如此的执着,在她的笔下,任何一块璞玉都终将再次“玉成”,熠熠生辉。于是我想,如果世界上没有了认真、没有了痴迷、没有追求完美之人,那么,世界就会因此少了精彩、少了故事,就像在绿色的园林中没有了那一点醉人的红。


——中 共红河州委书 记、中国当代作家 刘一平


2010、06、13



碧色寨开口说话了

——中国当代著名作家 白桦

“碧色寨真的是碧色的!”——这是我在1950年初第一次站在碧色寨火车站的站台上说的一句话。那时这个尺轨与寸轨铁路的奇妙交接点虽然已很荒芜,却依然置身于碧绿丛林之中。附属于车站的一片法国式屋宇都紧紧地关闭着门窗,它们都黯哑了。往日的梦都已结束了吗?但是,我还是抓住了梦的尾声。那些年,在玩具似的尺轨和寸轨的火车上,我是一个常客。喧闹的旅伴中不仅有穿着鲜艳民族服装的各族农民,还有众多在辞世之前一定要发表临终演说的鸡、鸭、猪、羊。在浓浓的煤烟散发着重硫的气息中,和各民族农民一起享受着奇特的音乐旅程。小小车轮在窄窄的铁轨上控制着铁路诞生时的节奏,——懒洋洋的慢板。性急的马帮时时从小路绕过去,当他们超过火车的时候,骄傲的马锅头会向火车司机示 威地打着响鞭。我把头靠在窗框上,闭着眼睛,竭力想从梦的尾声走进梦的序曲。去回顾这条通向欧洲——通向世界的铁路。当那些头戴遮阳帽的西方人出现在碧色寨,出现在蒙自、昆明、建水、个旧,当地人的眼睛会睁得多么大呢?他们的相貌是那样的怪异,隆鼻、碧眼、金发,用一种“鸟语”轻声互相攀谈,有时男人和女人还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亲嘴。他们除了知道自己的殖民目的以外,压根就不知道东西方文明在碧色寨交汇对今后历史产生的伟大意义。在早已消失了的梦里,该有多少传奇故事啊!或香艳、或惨烈、或悬疑、或血腥、或温馨……。
真没想到,时隔百年之后,碧色寨开口说话了,——《碧色寨如是说》。
纷繁、绮丽的梦全都复活了!阿门!

雕刻历史时光
——《碧色寨如是说》序

中国当代著名学者、评论家 陈晓明


海男的小说总是以异域风情取胜,她身居云南边陲地带,出身于少数民族聚居的丽江地区,那些异域故事充满传奇色彩,在海男的书写中,它们自然而然是她内心的经验。这回海男讲述云南一个最富有传奇色彩的地方——碧色寨的故事。关于碧色寨,除了热爱异域风景的旅行者,一般人可能并不知晓这个地方。说起来,这是中国现代史上极负盛名的南方小镇,一度是滇南蒙自的要道,根本缘由就在于碧色寨火车站是20世纪初蒙自商业贸易的集散地。这里见证了帝国主义列强争夺侵占中国的历史,也汇集着中国早期进入现代的华丽庞杂的图景。今天,这座历经百年的小火车站,只剩下几幢殖民时代的旧屋,每天迎送着来自滇越火车站上的20趟列车,偶尔也会有中途搭车的乘客跃车而上。谁会想到20世纪初这里的繁华几乎盖过蒙自,先后有美国美孚三达水火油公司,法商亚细亚水火油公司,德商德士古水火油公司以及当时极负盛名的希腊哥胪士兄弟办的哥胪士洋行。据说,当年最繁荣时,有国内18个省,108个县的游民和商人,跑来这个号称“小香港”的地方闯码头。如今,看着凋零冷清的站台,远处在夕阳下摇曳的萋萋芳草,谁会想到昔日的繁华?历史消失得无影无踪。碧色寨实在是一部小说的好材料。
谁来写它?这就是海男莫属了。这部小说的题名《碧色寨如是说》,还有一则副题:“因为你,漫漫铁路于我就是一部冥想曲”。确实,这是一部冥想曲,海男的小说近年来越来越具有怀旧意味,但她并不是回到往昔记忆的事实中去,而是要重返那些时间的氛围。她开始叙述,仿佛就真的有一列1910年的火车迎面开来 ,顺着铁路,进入碧色寨的那个上午或者暮色熔金的时刻。按海男的说法,“女人和男人也来了……”,她要写出20世纪初叶的碧色寨的生活情景,那是“关于铁路所能触摸到的、众生的、一切心灵的、肉体的、黄金的、死亡的神秘事件。”
这个叙述人不是故事中的一个人物,也不是外在第三人称,似乎只有碧色寨自己可以讲述那些真切的然而有一种氛围的往事。海男的叙述始终保持着一种长镜头的效果,从远处,看着缓缓驶来火车,看着那些男人和女人进入寨子,然而,故事、事件、情感、伤痛都由此发生。
法国工程师保罗·曼帝与他的做医生的妻子艾米莉,就是最初进入碧色寨的外国人,他们带来了现代西方的生活,铁路、学校、医院。历史无疑有多面性,这段历史可以书写成帝国主义列强侵略中国的创伤史;也有沉重的伤痛,修建铁路劳工的血泪不堪重温,修建一座桥就死了八百多人。如小说中所说,那些中国劳工,刚才还唱着歌,转眼就掉到万丈悬崖下去。但是海男并不想过多停留于殖民 主义时期的伤痛,她宁可把这段历史浪漫化。在她看来,写出那个传奇的诗意化的多种文化交汇的故事显得更有意思,或者如此遥远历史深处唤起的,不只是沧桑的历史苦难,还有历史之美感,历史中的人的美感。追求诗意和浪漫一直是海男小说的艺术特征,这一次当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在法国人曼帝与艾米莉组合的家庭——如此富有法兰西人的浪漫情调,如此悄然来到中国,他们进入一个异域文化。这是一个奇特的视角,现在是殖民 主义者变成了一个异域文化的人,他们惊异于这里的一切。神奇的在于,他们家庭的子女相继卷入不同的东方的爱情纠葛。他们的17岁的女儿丽莎与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国男人周亦然之间产生了法国式的爱情。之所以说是法国式的爱情,是因为它实在太浪漫,一瓶香槟酒就拉近了他们的距离。这让人想起杜拉斯的《情 人》的那种故事。这个故事在中国的滇南小镇上演,我们要看看,它如何具有中国情调。
在他们相识并不长的时间里,也许只有数天吧,丽莎与周亦然来到站台,他们迅速要通过铁路走到爱情的世界中去。他们的爱情显然在不可思议中发生了。小说用力之处,就在于写出周亦然这个中国男子的形象气质。在他身上折射出现 代 中 国男性的追求、抱负和矛盾性格。这显然是在经典的革 命史叙事之外的现 代 中 国男性的另一种形象,中国现代几乎早已隐身缺席的工业救国的知识分子形象。但他又不是那种浑身胀满理想情怀的时代英雄,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单纯的个人,一个在这样的历史环境、承担着不是民族国家的抱负,而只是家族事业的责任。但他的气质却更象一个准纨绔子弟,在这样的年代,在这样的家族中,他是一个很不协调的他者。
周亦然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国男人,有着法国少女丽莎感到神奇的经历,他会说流利的英语,在上海求学,回到个旧家乡,父亲要他考察铁路,而父亲意识到,个旧这个锡都,要让“大锡之梦”飞起来,就要有铁路。周亦然却沉迷于与十七岁的法国少女恋爱,他带着她四处奔跑。这个故事改换了所有的殖民 主义时期的东方/西方的爱情叙事,东方中国男人第一次获得了全部的主动权,他几乎公然还着法国小姑娘私奔,他们来到昆明,到滇池里游泳,一切都是如此自然、随意和浪漫。法国少女被缩小了,是一个涉世未深的雏儿。周亦然身上已经没有《情 人》中的那种压抑,有的是东方中国成熟男人的气质和格调,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自信和洒脱。他们的故事,其中当然夹杂着东西方文化的冲突,这里面也有一种抵抗殖民化的力量。碧色寨已经很西化了,那些洋行和酒巴,到处写着洋文字母,渴洋酒,但是这二个男女的感悟纠葛,却显示出文化难以越过,也是难以屈服的那种质料。周亦然内心还是东方的、中国的男人,那些观念和生活习性,也再难用落后、保守、怪异,事实上,象他这样文明开化的中国男人已经很悖离传统规训了,但还是有那些奇怪的心理和文化习性。文化是什么?是那些奇怪的习性吗?还是内心的那种不可更改的生活规则和价值?
小说其实想写出一群异国的青年男女,除了周亦然与丽莎外,还有弗朗西斯、托尼、采桑子、张翠花,不同的阶层、不同的性格,他们在这样偶然的历史机遇中来到碧色寨,他们都是身处异国情调中,对于丽莎和她的家人来说,碧色寨是东方中国的小镇;对于周亦然、采桑子等中国人来说,碧色寨又是全然西化的异国文化的神奇空间。他们这个神奇陌生的小镇,以不同的方式演绎着人间的青年男女的恩恩怨怨。
小说还比较细致地写到弗朗西斯和采桑子的爱情,托尼与张翠花的爱情,那似乎是更加朴实纯粹的青年男女之爱,作者越是把他们的爱情写得朴实单纯,他们的爱情越是被战争、动 乱所干扰。例如,就在托尼想着给张翠花戴上戒指的时刻,飞机掠过他们的头顶,蚕丝厂的女工们跟着火车奔跑……。这就是那个时期的异国之恋。海男或许是想写出情爱只关乎男女自身,无关乎民族、国家、战乱,她显然是有意从反面思考这样的问题,如此单纯的男女之恋却被所有这些非人的历史暴力所侵入。
当然,碧色寨在中国现代史上是一个真实的场所,也就是说,它如此有力地折射出现 代 中 国历史经历的那些大变故,不只是殖民 主义携带着现代工业革 命进入滇南;同时中国社会巨大的历史变故也在这里急剧展开;甚至那些最富有现代革 命的戏剧性的暴力事件也在这里上演。历史上(1915年12月21日)蔡锷将军在碧色寨躱过袁世凯的刺客,亮出拥戴共和,讨伐袁世凯的旗号。据说历史上朱德也到过碧色寨,朱德还在这里举兵追随蔡锷将军,碧色寨后来还有共产党的活动,可惜海男没有写到这一笔,可能限于史料,可能与她构思的浪漫故事气氛关系不大有关。所有这些故事,镶嵌在那些异国之恋的爱情故事中,二者相互诠释,写出现 代 中 国历史变动中的青年男女的浪漫情史。
小说其实就是一段诗意冥想,一群法国人,或者说一个法国家庭来到碧色寨,他们给这个寨子带来了什么故事?留下什么痕迹?哪里还能找到他们的气息?文化的、精神的和生命的?
这一切都是在试图超越现 代 中 国惯常的历史叙事,在历史的不断侵入和试图逃逸出历史的尝试之间,我看到海男的叙事在自在而执着行进。我们都习惯被现代历史铭刻的现代爱情故事所吸引;更不用说有着异域或异国文化之恋,然而,海男的这种诗意化的历史叙事会为我们接受吗?在海男的这次写作中,她在历险,用其时间的触须,力图将往事遗梦触抚到。于是,我们出发了。跟随着海男,出入于碧色寨的冥想曲中。海男的这次写作将滇越铁路梦幻的符号载入其中,于是,碧色寨被海男诠释着,这是一种新的话语方式,海男始终在遥远的边陲云南寻找着她独异的言说。
只有潜心阅读,进入那种氛围,感受海男雕刻出的一段诗意的历史时光,就能感受好怕书写的魅力?
是以为序。

2010-6-11




















前言:碧色寨与我的写作之缘份


铁路是渺茫的吗?对于百年以前的铁路图像,人们通常用遗忘的姿态来对待。这是一种本能,在这里,二十一世纪的早晨飘忽着红河流域特有的雾露,没有一个地区、一个国家的雾障类似作者的我所经历并置身其中的雾露一样,它是无形的,在无形之中已经贯穿了整个滇越铁路的往事。我想写这本书已经有太长时间了。简言之,我渴望写这本书已经笼罩我太长时间了。很多很多次,与这本书相遇后的激情都源自碧色寨,在若干年以前,碧色寨仅仅是一个语言和符号而已,或者是一种遥不可及的从滇越铁路史迹中涌向我胸际的呼啸之音,对于我来说,滇越之路就是呼啸而来后的巨大浪潮。2009年深秋,是我第一次赴碧色寨,那是一个下午,整座碧色寨呈现出异样的被时间所遗忘的宁静之中,其被熔金般所笼罩的姿态下面伸展着整个滇越铁路的核心——铁轨仲展开去的线条和曲线仿佛挟裹着波涛汹涌之遗梦,那些言之不尽的悲伤使我看见了墙上的三面钟……噢,时间原来就在这里,它是编织的巨大轮法,正是拥有它的周而复始的经验,人类的故事产生了复述后的渴望。而我,出入在那个被蒙自地域的榴色所漫溢中的下午,正是在那个下午,当一列火车带着它轰鸣的呼啸声扑面而来时,我看到了电影般的蒙太奇画面,寻找到法国工程师一家人固守在碧色寨遗梦中所经历的命运遭遇和爱情悲歌。于是,写作这本书已经成为我投奔滇越铁路的全部主题。很长时间以来,我似乎一直在那条被万千屏障和雾露所覆盖的铁路轨道上奔跑着,而当我跑得气喘吁吁而停下来时,我不能不再次回到碧色寨,就像当年法国工程师一家人必须栖居在碧色寨一样。只有再次回到碧色寨,面对碧色寨时,我的心灵,那颗跳跃的,穿越时空之心,才可能寻找到那些碧色遗梦深处的,纠缠中相互拥抱的事件。所有这一切都缘自碧色寨那些被风吹拂合拢又敞开的法式百页窗的心扉,来自挺立在空中的孤寂中垂头和仰望的水塔,来自红色瓦顶,墙上的三面钟的,旋转声中所耗尽的百年以前的时光。于是,深秋,我徜徉在碧色寨铁轨与我的故事就这样开始述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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