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产生温室效应是缓慢的,中途因为氧气不足,又是断断续续的。但天卫三由于冰湖的持续燃烧而泛起与众不同的淡蓝色,不久就被远在亿里之外的地球上的天文学家发现。
各路天文学家和科学家纷纷发表各种理论,来解释最新观察到的这一特殊现象,大致的解释是天卫三可能受到来自太空的陨石或小行星的撞击,从而点燃了上面已经沉睡了几千万年的固体甲烷。
这一特殊现象也引起了中美航天界的关注,甚至计划调整即将发往太阳系边缘的探测器的行程,增加了抵近天卫三,近距离观察的安排。
虽然人类对地外行星的探测愈加频繁,但奈何宇宙空间尺度太大,各种行星星罗密布,迄今为止,人类仅有一颗人类探测器对天卫三进行过近距离观察,那就是1986年1月飞掠天卫三的旅行者2号探测器。
那次探测期间拍摄的照片仍是天卫三至今最清晰的图像,大约覆盖了天卫三40%的表面。人类对这颗卫星的了解几乎全部来自那次探测。最新特殊现象的发生,简直就是向地球发出了SOS信号,让天卫三再次进入科学家们的目光之中,他们迫切希望再次造访天王星这颗最大的卫星,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这一切,秦帆和卜小云完全不知道。只是,最快的飞行器从地球飞往天卫三也需要五年。在这五年里,秦帆和卜小云还得继续他们的生活。
除了在午后坐在小冰湖旁,观赏美丽的蓝色火海之外,秦帆和卜小云并没有闲着。他们着手为生命在这个星球的诞生做了各种准备。
既然往小冰湖输送了源源不断的氧气,那么是不是可以把“小强”放在那里散养?秦帆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养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卜小云不以为然。
卜小云言简意赅的回答,让秦帆马上跑到月球飞船后舱,挑选出几十只最强壮的“小强”,将他们装进容器里,又带上少量用于培育“小强”的土壤,准备马上带到小冰湖试一试。
当秦帆提着装着“小强”的容器准备离开月球飞船的时候,卜小云突然拦住了他,“我刚刚看过了,蟑螂的耐受温度范围虽然非常广泛,但当温度降至零下5℃时,往往会在三十分钟内被冻死。”
以坚强著称的“小强”,竟然只能扛住零下5℃的温度。秦帆确实忽视了这一问题。小冰湖及周边虽然充满氧气,也在熊熊燃烧,但温度还是比地球上所有地方的温度都低。
可是,既然都准备好了,还是去试一试吧,大不了牺牲几只“小强”,总是要有蟑螂要为生命的诞生而献身。
秦帆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卜小云,露出微笑,“我知道,但不去试试,怎么都不死心。”
卜小云不以为然地说:“这还用试吗?外面可是零下二百多的温度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让我去试试吧,说不定还会有奇迹。要不你也一起去看看吧。”秦帆迟疑了一下,还是坚持要出去,而且邀请卜小云也一起走。
卜小云摇了摇头,又从沙发上站起来,“好吧,虽然看起来确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但人最大的幸福,不就是以最无聊的方式活着吗?总比每天忙得像狗一样好吧?”
两个人像出门逛街的小情侣,开开心心地跨出舱门,爬上彗星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往小冰湖区。自从熟悉了天卫三的表面环境,秦帆驾车的速度是越来越快,有时候连卜小云也不得不惊叹不如。
来到小冰湖区,秦帆让驻守这里的勘探机器人测量了周边的环境温度。虽然理论上小冰湖一直在熊熊燃烧,但离小冰湖最近的地方,温度也只有一百六十几度。按照书上的说法,这样的温度,“小强”们可能活不过三十秒。
“活三十秒?应该可以吧。”卜小云倒是觉得那样的话,有所辜负“小强”这样的名号。
秦帆在离小冰湖不远不近的地方,用隔热薄膜围了一个封闭的圆圈,又将带来的土壤铺在圆圈里。经勘探机器人测量,小圆圈里的氧气是充足的,温度基本保持在一百七十度以上。
当秦帆从保温箱里拿出玻璃容器的时候,能够明显感受到容器里的“小强”正瑟瑟发抖。卜小云条件反射般拦住了他马上打开容器的盖子,“真的要让它们死在这里吗?”
“冻死的‘小强’,也可以回收做美食。”秦帆打定了主意要试一试。说着,他打开容器的盖子,将容器里一共十九只“小强”倒入圆圈内。
在落地后的几秒内,正如卜小云所说的,原本瑟瑟发抖的“小强”已经不在发抖了,它们几乎是瞬间成为了一座座永恒的蟑螂冰雕,向这残酷的外太空环境致敬。
卜小云惊叹说:“要是我们脱掉太空服,是不是马上就跟它们一样了?”
这是毫无疑问的疑问。卜小云的发问更多不是疑问,而是感叹,感叹生命如此之脆弱。而像勘探机器人这样的钢铁之躯,就不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想想,同时拥有钢铁之躯和人类智慧的AI机器人终将在太阳系范围内,更别说宇宙范围内,代替脆弱的人类,并不是不可能。
“这我可不敢试,试错了可就没命了。”秦帆哈哈笑道。
“你刚刚坚决的态度哪里去了,”卜小云做出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小强’就不是生命了吗?”
“是生命,但也是我们的美食。”秦帆苦笑说,“总之,它们都是要死的,不是死在这里,就是死在厨房里,这就是它们的命运。当然,我们也是要死的,但不主动作死的话,应该还可以多活几年,甚至几十年。”
“好吧,你成功说服了我,”卜小云指向圆圈里的“小强”尸体说,“但这样并不能让它们活过来。”
突然,卜小云指着圆圈的手指开始发抖,声音颤颤巍巍地说:“这是……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