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铭说:“应该有十九年了吧?”
“是的,时间过得真快呀,十九年好像眨眼间就过去了。”
想起初中毕业时,大家一起照了一张合影,互相在留言录上留言贴照片,然后就分道扬镳了。有的同学考上技校,有的考上中专,有的考上重点中学,方晴就是考上市重点中学的少数几人之中的一个,季铭考上了W市一所中学的高中。除了在家乡的同一个城市的同学偶尔能见上一面外,跟其他人几乎就没有什么联系了,有些人甚至一辈子就无法再见面了,如果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再相遇,那是多大的缘分啊。
季铭不禁感慨道:“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了,仿佛就在昨天,我们还在操场上做早操、跑步、踢球。”
“我们都是马上要步入中年的人了,回想过去还真是百感交集啊,对了,你现在住哪个城市呢?”
“我在W市定居了,我家人都在那里。”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啊?”
“一般吧,我前年离了婚。”季铭轻描淡写地说。
方晴愕然地望着季铭,不过她马上恢复了淡定,她想到这个年头离个婚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自己不也面临着离婚了吗?方晴问:“你们有孩子吗?”
季铭苦笑着说:“有,但是跟着我前妻呢。”
“唉……”方晴不禁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你叹息什么?我觉得你应该挺幸福的呀。”
方晴垂下眼帘,突然想起葛明寒,心中又划过一道疼痛,自从昨天中午她从酒店离开后,他就没有和她联系过,她想也许他挺忙的,在他忙于工作的时候,她一般不会去打扰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想起葛明寒,她才会有幸福的感觉。
见方晴沉默了,季铭心中便有些悸动,心中慢慢燃起希望之火,他说:“原来你也不幸福,真没想到,我一直以为在我们的女同学之中,你应该算是比较幸福的一个了。”
方晴抬起脸浅笑着:“你听谁说过我的情况?”
“听好几个女同学说过,她们对你的情况也略知一二,都说你丈夫有钱,对你也不错。”
方晴笑了笑,没说话。
季铭抬起那双微红的眼睛凝视着方晴,似乎鼓起勇气,说:“这些年我一直很牵挂你,你知道吗?”
方晴羞赧地移开视线,浅笑道:“我不知道呀,不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去年年底我来青林出差,打了一次你家电话,那天你显得很匆忙,我后来一直想,这个电话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方晴想起去年那个夜晚,她挂断季铭的电话后,汪震的醋意大发,那晚她第一次遭受的婚内强暴,不禁心有余悸,她实在不想再提起过去的伤心事了。她便说:“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季铭惊讶道:“看来真是给你带来麻烦了,对不起啊!”
“没事儿,都过去了。”方晴说,“对了,你跟我们哪些同学还有联系呀?”
“有几个,男同学有杨光、刘旭、林华伟,女同学有杜微、李芳芳,基本上就这几个吧。”
“那也不错了,我现在只和杜微一人有联系了。他们都过得怎么样呢?”
季铭说:“刘旭混得不错,现在跟了一个大老板,等于是这个老板的副手,老板很信任他,那老板是W市一个头面人物,黑白两道都有打交道,刘旭跟了他,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前段时间听说他还帮我们一个女同学调进了政府单位当公务员了。”
“想不到他的能量这么大。”方晴说,她隐约记得初中时矮小安静的刘旭,坐在前排的最边的座位上,是那么默默无闻,是那么的不起眼……真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你肯定在想那时候班里最矮小的男生,如今这么有出息吧?”
“是啊,被你猜中了,人真是不可貌相。”
“其实咱们班的新鲜事儿多了去了。”
“还有谁又创造奇迹了?”
“你还记得咱们班的体委吗?”
方晴想了一会,想起了班里那个人高马大的女体育委员朱玉春,说她人高马大是因为她是班里最高最壮的女生,个子比很多男生还高,全班六十多人,她的身高应该是排在第五位,因她个性豪爽,身体强壮,所以一致被推举为体委。
“我当然记得,因那时候她挺喜欢和我在一起的,班里那个‘大嘴’说我们俩儿搞同性恋,后来她把‘大嘴’揍了一顿,‘大嘴’以后嘴就不再大了。”
“哈哈,这事你记得这么清楚?”季铭说,“不过那大嘴的确欠揍,有一次连我都想揍他,他总喜欢胡说八道。”
“你刚才说朱玉春,她怎么了?又一鸣惊人了?”
“她现在是W市的体育委员会主任,权力大着呢。她还参加过1996年的美国亚特兰大的奥运会呢,举重项目,可惜没有拿奖牌。”
“这的确可以说一鸣惊人了,如果拿了金牌,那么我们班也算是有个名人了。”
季铭充满了仰慕地说:“呵呵,你不也算是我们班的名人了吗?”
方晴笑了笑,“我还没有真正出名,还差得远呢。”
“不远了,我相信用不了几年你就会出版一部巨作,说不定还能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第一人,到时候我们全班同学都跟着沾光了。”
“季铭,你可真会拿我寻开心呀。”方晴说,“中国那么多大家还没轮到,我一个小小作家想都别想。”
“那可不一定,我相信你,你那么有灵气,书写得那么好。我记得初中时你的作文是全班最好的,语文老师经常拿你的作文当作范文读给我们听,是吧?所以慢慢地我对你就有了好感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方晴伤感道,“时过境迁了,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那时候我们年少轻狂,少不更事,所做所想的都只是在那种懵懵懂懂的状态下,现在想来其实挺幼稚的。”
“不是幼稚,而是纯真,不带一丝瑕疵,像玉壶冰心,似银色月光。”
听着季铭的措词,方晴便笑了,“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文绉绉的。”
“见到你激动了嘛。”
季铭在方晴的茶杯里续了一点茶水:“我承认对你一直抱有幻想,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忘掉过你,初中时,我总是默默地关心你,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你表白,可就是不敢,怕你拒绝我,这些事可能你并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方晴说。其实她是心知肚明的,女孩子一般都比较敏感,别人暗恋自己这么多年如果不知道那就是反应太迟钝了。之所以说不知道是因为不想让季铭相入非非,“刚才都说过了,那些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
“我庆幸的是,我终于有勇气说出来了,我以前还以为我会把这心事带进坟墓了,所以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帮我了却这桩心事。”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咱们也别再说这些伤心事了。”方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结了帐走吧?”
“你是不是担心你先生在家等急了?”季铭恋恋不舍,他想和方晴多待一会。
“是的,我出来太久了,他一会该催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