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佺提醒大家,既然根据魏国的说法,人不可能从城门被偷运出去,而且下水渠通往城外的通道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那就能肯定太子现在一定还在定容城内。
如果想在城内躲过如此严密的搜查,那将人藏匿在地上的房屋内,那伙劫匪肯定不会这般的没脑筋。
那么那些被撬动的盖板就是障眼法,而人一定是被他们藏在了地下。
这样一分析,大家也就不再多议论,直接从珍稀古玩店铺门前的下水渠开始寻找。
寻找前,约定将自己寻找过的水渠通道印上法力标记,由于定容城的下水渠实在是太过于巨大,所以这是项非常费时的工作。
阿旦和阿元知道后,立刻通知了太士司卿,调集了大量的修士,来帮助寻找可能的痕迹。
有了寻找的方向,远比一筹莫展的等待要好受的多,即使是魏国的人,也感受到了来自上司的焦急愤怒。
陈隶又一次的清醒过来,这次面前站立的人好像没有急于发动元气针,让他有了一小段思考的时间。
现在他能确定,这是一种针对元神的恶毒功法,直接从自己的太阳穴位置发动攻击,可是知道归知道,自己却毫无应对之法。
一般炼气期的修士都是在打基础,基本不会过早的练习各种攻击法术,只有决定入世的修士才会将修行重心转向练习各种实用的法术。
现在的陈隶只是空有一身修行,师兄和洛黄衣都没觉得有必要教他一些对抗的法术,有他们在身边,还有什么需要太子自己动手的呢?
毫无对策的陈隶只能等待,对方静候了一会后,好像失去了耐心,又开始施展起功法来,只是这次,两根元气针侵入的更缓慢了一些,但是也变得更尖锐了。
有过数次被元气针刺痛的经历,陈隶现在对元气针的抵抗已经比一开始的强度大大的降低了,这一次,虽然没有了之前疼痛的那么剧烈,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元气针一次比一次侵入的要深了。
看来只要自己晕过去,对方就会停止施法,可是陈隶并没有办法能控制自己是否晕倒。
正在陈隶焦急万分,刺痛感越来越强的时候,元气针的侵入突然就停止了。
桑光冀感觉到自己的元气针像是扎到一面花岗岩之上,莫非这是这小家伙另外修行的功法?至少他知道这世间,有一些门派是会修行一些加强自身元神的功法的,这些功法都是控神术的克星。
不过桑光冀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专门练习自身元神的修士和功法,以他对陈隶收集的情报来看,没有证据表明这位陈国太子修炼过类似的功法。
桑光冀加大了法力的输入,之前遇到的那面花岗岩阻碍被轻易地就穿过去了,这时,陈隶又昏迷了过去。
反反复复的又继续了多次,桑光冀对自己的元气针遇到那形似花岗岩一样坚韧的阻碍已经习惯了,于是也不再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陈隶的情况似乎越来越好了,渐渐地清醒时间越来越长,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只是兴奋的桑光冀没有注意到,自己每次运转全身法力而凝聚成的元气针比往日的消耗要大了许多,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陈隶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心室外,慢慢地又出现了一道黑环。
这样又过去了大半天,桑光冀终于感觉到了疲惫,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法力消耗如此之巨,让他一个金丹境的修行都感觉到了疲劳。
于是他坐下来开始恢复元气,忽然听到被蒙住双眼的陈隶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桑光冀大吃一惊,跳将起来,抓住陈隶的一条胳膊,仔细地检查起来,自己从一开始就封住了他的口,免得这小家伙吃不住疼痛,大喊大叫的。
可是现在居然封口的法力突然失效了,还好陈隶只是张口问了他一句,否则突然大叫一声,桑光冀不知道会不会被吓一大跳。
难道根骨好的人就是这样的?探查完自己封禁的桑光冀有些不明白,这明明封禁还在的。
他没有回答陈隶的问话,只是嘿嘿地笑了一声,他想看看陈隶是不是真的能开口说话了。
可是等了半天,陈隶再也没有发出声音了,桑光冀忍不住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于是他也就不再去思考这些问题,而是顾不上恢复法力,又开始施展起控神术来。
施法的时候,他和陈隶是面对面的,陈隶身高要比他矮一些,头顶与他的鼻子差不多高。
再次突破那层像是花岗岩的阻碍时,桑光冀加大了法力输送,小心地控制着深入的元气针,慢慢地深入到比上次更深的地方。
一直以来都没有动作的陈隶突然抬了下头,桑光冀有些惊讶。
但是让他更惊讶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陈隶张开了口,朝着他的面门就吐出了一口痰来。
顿时间,桑光冀感觉到一阵羞辱,两人站得如此之近,连他都差点没有避开这口痰。
恼火的桑光冀回正了头,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法力,元气针加快了深入,这时候,他也没去考虑是不是会将陈隶弄废或是直接就杀死了对方。
出人意料的事情往往会接连发生,桑光冀的元气针在深入时,突然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泥潭中,这时候他有些清醒过来,再继续这样毫无控制的输入法力,恐怕就会立刻杀死陈隶了。
想要收回自己法力的他发现,元气针好像被什么吸住了一样,陷在泥潭中一动不动,桑光冀心中大惊,就要舍弃两股元气针,直接将放在陈隶太阳穴上的双手收回。
可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也像是被吸住一样,根本收不回来了,全身的法力保持着之前的态势,还在继续向对方的脑袋里输送过去。
这一下,桑光冀感觉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因为他知道这种状况,虽然自己没有遇到过,但是听过师门长辈说过,这是要遭受反噬的前兆。
任何直接施放于对手的法术或者招式,都有遭受到对方身体反噬的危险,这个是他在刚开始修炼控神术就被告诫到的。
就像凡人之间的斗殴,打在对方身体之上的拳脚,会使对方受伤,那只是说明你的拳脚比对方的身体更坚硬罢了,否则,对上钢铁之类的,就知道谁受到的伤害会更大了。
控神术会给对方造成伤害,以达到控制对方心神的目的,其保证就是你的修行要比对方高,反噬是时刻存在的,只不过你更强,那你受到的反噬微不足道而已。
现在就明显发生了不可能出现的事情,桑光冀之前就很小心地将陈隶全身上下搜查了一遍,以确保他身上没有高级修士賜下的法宝之类护身。
那现在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呢?
重新出现在陈隶心室里的黑环慢慢地散开了,变成了无数小黑点,侵入了他得全身经脉。
这个时候的桑光冀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了,他的手摆脱不了,法力源源不断的涌出身体,下意识的只好抬起自己的脚去蹬陈隶的身体。
毫无力道的脚蹬到了对方身上,可是没有一点作用,他情急之下,只好用脑袋去撞,可是没等他低下头,就被早他一步低头的陈隶顶在了下巴上。
这一下桑光冀被顶的眼冒金星,整个下巴就似乎完全破碎了一样,直接失去了知觉,紧跟着,陈隶又来了一下,这次被顶的更重。
桑光冀已经快失去意识了,脑袋里一片模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陈隶又用一样的姿势,低头再次重重地顶在了桑光冀的下巴上。
这回晕过去的就是这位青光岛的金丹境修士了,他像一摊烂泥一样,瘫软下去,只是双手还紧紧地贴在陈隶的太阳穴上。
陈隶用力地摇晃脑袋,想将他的双手挣脱,可是起不到丝毫作用。对方身体里的法力还在通过双手,源源不断的继续涌进自己身体。
陈隶有些害怕,生怕自己会像之前那样,昏迷过去,那可就情况不妙了,如果对方早一点清醒,自己极有可能会被杀掉。
陈隶继续的摇头,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最终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自己用力摇头起了作用,还是那人的法力已经枯竭,最终贴在自己太阳穴上的双手松掉了,对方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出现在陈隶心室内的黑环又慢慢地凝聚起来,重新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这个时候还来不及高兴,陈隶现在只有脑袋能动弹,双眼还被紧紧的蒙着,他稍微冷静了下,察看自己的情况。
自己双手被绑在身后的圆柱上,双脚也被扎地紧紧,手和腿的经脉被完全封住了,只能将后脑勺来回的在圆柱上摩擦,看看能不能将蒙眼的东西蹭下来。
下水渠中,众人开始各自寻找起来,魏国人也有自己的标定方法,直接给每人发了一支装满颜料的小管,找寻完一段,就直接画上记号。
张佺和其他七卫很快就分开了,整个定容的地下排水修造的非常完善,这和定容城建设时,引入了大量的能工巧匠有极大的关系。
这些犹如人体血管一样的沟渠,大小、长短各异,仔细寻找起来极费时间,于是大家就先从陈隶失踪的地方开始排查。
根据三位元婴修士的判断,主要是洛黄衣对空气中遗留的法力波动的感知,劫走陈隶的是位金丹境修士,这和阿旦、阿元的看法相同,要知道一位陌生的元婴修士入城,而且能长时间的不被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当陈隶的大师兄李晋入城时,也是遇到这种情况,元婴修士的感知可以达到百里以上,魏王宫中一般都是由两位元婴修士当值,交叉感应之下,不会突然冒出个陌生的元婴高手。
甚至可以这样说,同是元婴境界,在定容城这么大的范围内,大家基本都是在对方眼皮子底下的。
但是元婴之下的金丹修士数量很多,也没有谁去刻意注意他们。能够在短短的一小段时间,将人带走并藏匿好,炼气期修士还做不到。
在这个思路下,太士司开始排查最近几个月入容定城的金丹修士来,这个时间点就有点麻烦了,主要还是因为之前举行的武选会,武选会期间出入的修士多一些本就是麻烦之处,而偏偏这次又是对各国开放的。
入世的修行者一般都是筑基境和一部分金丹境的修者,虽说筑基境修士是主力,但是金丹境的依然不少,也许这些高手并非是来报名参赛的,顺路或是专门过来看热闹的也有很多。
平时的话,定容城出入的金丹修士并不是很多,基本都有记录,在武选会期间就乱套了。
所以只好把甄别的时间放在了武选会之后。正在昏迷中的桑光冀恐怕是真没想到,魏国人自己举办的武选会反而给他一次极好的掩盖机会。
要是说之前的谋划,他基本已经将能想到的全部都计划到了,只是限于修为,他不知道元婴境的修士很快就能确定自己的大概修行境界。
没有登上那座高山前,是体会不到更高境界给修士带来的,眼界会更开阔的便利。
陈隶还在继续努力,蒙住双眼的是种极为坚韧的布,他将后脑勺在圆柱上摩擦了许久,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头发都被蹭掉了不少,而蒙眼的布还是没能被磨断。
就在陈隶一心一意的挣脱蒙眼的布条时,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随着对方双手涌入的法力开始向全身运转,慢慢地将之前被封住的手脚经脉冲动了。
发现布条无法被磨断后,陈隶颓废了一下,不由得伸手就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谁知这一下发力极重,将自己的脑袋拍的啪的一声,疼得他差点又晕过去。
刚要破口大骂一声的陈隶张开了嘴巴,还没发出声音,突然就愣住了,他下意识的又重复了下刚才的动作,只是在快拍到自己脑袋前,停下了。
自己的双手居然能动了!他又赶紧试了试双脚,发现也有了知觉,这些就好办了,兴奋的陈隶立刻停下了磨破蒙眼布的动作,静候自己的双脚继续恢复。
正高兴的时候,地上的人忽然动了一动。
虽然双眼无法看见,但是陈隶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动作,心里立刻悬了起来,也等不到双脚完全恢复活动能力了,陈隶运转了下剩下的法力,足底发力,就向上方窜去。
这一下用力甚猛,只听到“咚”一声闷响,陈隶的头顶直接撞到了上方的顶,只觉得头昏眼花,嘴巴里冒出一股微咸的液体。
重新落下的陈隶顾不上疼痛,这次他吸取了教训,轻轻地向上升起了一点,没有碰到顶。
害怕自己脑袋会再次被碰的胀痛欲裂,陈隶就小心的加大脚下力度,终于又一次的触到了顶。然后他停下来,发现想要一次窜出圆柱的绑扎,高度不够。
在心中仔细的计算了下,圆柱顶部空着的高度大概只有他身体三分之一左右,显然一次性脱不了困。
自己的胸口,双手和大腿被三道绳索绑在了圆柱上,看来只能一次次地试着跳起挣脱了。
在心中计算了下,陈隶控制好力度,向上窜起一截,这次高度不够,胸口的那道绑绳没有到达圆柱的顶上。
这回将头最大限度的低下,又试了一次,终于感觉到胸口的绳索松动了,陈隶连忙运气,涨紧了手腕和大腿的绳索,让自己挂在了柱子上。
接下来就没办法用双脚发力了,陈隶慢慢地抬头,量了下头顶剩余的空间高度,开始左右的扭动身体,慢慢地沿着身后的圆柱向上移动。
这可没有刚才那样的轻松了,没扭动几下,陈隶就感觉到双手腕开始刺痛,看来这根圆柱表面极为粗糙,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结实得很。
他将全身的法力用来支撑捆扎自己的绳索和扭动身体上了,对手腕的刺痛没办法用更多的法力去保护了,现在要做得是争取时间,刚才倒在地上的人已经快要清醒了,他不敢想象对方比他先恢复过来的后果。
过了一会,陈隶终于将双手挣脱了背后的捆绑,他的身体已经弯曲成了几乎九十度了,不过现在已经不构成阻碍了,脱困的双手在背后的圆柱顶部一支撑,慢慢将身体又抬高了一点。
这时候陈隶又听到一声动静,对方这次连着动了两下手脚,眼看着好像立刻就要醒过来,心中焦急的他,开始不断地扭动双脚。
到了上身几乎垂直的朝向地面时,终于整个人都挣脱了,陈隶朝着地面掉了下来,他赶紧运转法力至头顶,护住自己脑门顶部。
出乎他的意料,脑袋并未撞到地上,而是栽在了对方的身体上,由于是运转了法力,陈隶的脑袋坚硬程度现在不下于一块大石头。
桑光冀正在无意识的动了几下手脚,就要恢复神智的时候,突然间小腹像是被块大石重重地砸中,丹田内法力运转一滞,重新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