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大长老他们去溟谷渊之后,二长老就让展海和雷生带着蓬莱众人回去了,路上又遇到带人来的岛主灵旭,听说女儿还在琅琊山,便直奔而来。
琅琊阁已经恢复正常,在姑六顺为蓬莱岛准备的客房里,二长老正为老宗主犯愁呢,无法求助冥界,散功就是唯一一道保命的法子,可对岐山来说,他醒来也是去了半条命,还要面对蓬莱岛仙宗各门派的明争暗斗,这时机不巧啊。
此时,刚赶到的灵旭一步进来,手里还拉着不情不愿的女儿灵芷。
“秦疏。还犹豫什么,老宗主命重要,还是你怕承担宗主醒来的后果,以后归以后,难道你不怕大长老也怨你见死不救?”
岛主灵旭在一帮蓬莱仙众的眼里,就是个最会调停的人,又生的面白儒雅,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属于钱多人也善的主,与岐山关系也近。
他说这话在二长老心里是很重的,他不像二长老对老宗主有着患得患失的顾虑。
好在大长老已经恢复了清明,被扶进来后,也对二长老说道:“只能这样,好在能保住宗主性命,暂时可稳住人心,至于以后,宗主醒来自会安排。再晚,怕是一点功力都保不住了。”
二长老点头:“好,只是玉医师说,医治时需要三名与宗主同等功力的高手辅助。”
灵旭看看二长老,他们这个级别与宗主不能比,大长老受伤,只能是求助琅琊阁。
“玉医师说,他算一个,加上贺少侠,还有一个,我去求姑六顺老族长。”
二长老说完丝毫没有耽搁,出去上大厅找姑六顺父子了。
灵旭难以置信:“玉医师拜神医为师,医术神通不假,可功力能堪比宗主?”
灵芷也不信,她十年苦练,都没赶上姑射,那玉婴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小白脸也没法与贺濂那俊朗的小麦色脸庞比,大师级功力,自吹,哼!等着出丑吧。
事情没有二长老想象的那样,他以为,作为与蓬莱岛一直对立的琅琊阁,岐山刚才没有手软,他的死,琅琊阁是乐见其成,怎么会出手相救?没想到姑六顺并未犹豫便应下了,搞得二长老倒是自渐形秽了。
一切准备就绪,岐山就被放置在已经收拾整洁的观星台大殿,玉婴取出了他身上用以压制体内极阳之气的银针,此时,岐山的经脉已经面临崩溃边缘。
姑六顺和贺濂一齐发力,强大的内力维护着岐山那不堪一击的全身经络。姑六顺是上百年的底蕴,贺濂是来自道真的传承,两人先后都在江湖武林中的高手榜,做助手富富有余。
玉婴用真气聚集打出一道无形光束,直击岐山双足,足阳脉是全身阳气逸散之处,正常下都是十分爱护避免阴气侵袭,此法散阳邪是危险,也是无奈。夏季正阳下聚阳,本就是忌讳,岐山的危机用药来不及,唯此法可行。
岐山周围慢慢聚起一层桔色光环,与夕阳的光线融合一起,映着玉婴白皙的肤色,他承袭了母亲那人间绝色般的仙姿,五官俊美不凡。此刻,他凤眸透着肃穆,手势十分严谨强势,内力源源不断掌控自如,慢慢梳理着岐山的奇经八脉。
玉婴师承方笑,又得法悔倾囊相授,一直未在人前展示过,所以在众人眼里他不过是个看着文质彬彬的小神医罢了。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这个看着金玉外表的年轻人,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灵芷看着玉婴的贪婪眼色都快飞过去了,被父亲拍了一下:“芷儿,矜持,一会儿随我先走。”
灵芷像是没听到父亲的话,眼前这男子真的是世间少有的人物,从外到内都无可挑剔,那姑射算什么,她就是败给这玉神医,也是心甘情愿啊。
一个时辰后,岐山周身的光源散尽,人也安安静静,气息渐渐平稳。
玉婴三人收手,长长地舒了口气,岐山的命保住了,只是身体至少要养半年,至于功力修复更是有待机缘。
玉婴对二长老道:“宗主身体的调养方子,贵仙岛不缺医师,婴就不开了,调养的好,半年就可恢复。”
他和贺濂要去东海,拒绝了灵旭和二长老相邀的蓬莱之行,也不准备和蓬莱有什么牵扯。
送走蓬莱岛的船只,姑六顺父子也留雪辰和玉婴贺濂在琅琊阁小住几天,此时才想起孟玄没回来。
姑射道:“孟神使在来的路上听说北凌开战,赶去北凌找一位天域仙君了。”
姑六顺叹息:“天降劫难,人力难为。”
见四人的眼神看向自己,他无奈一笑:“历史上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打仗哪里少得了?”
收了功力,玉婴仍是一副文静士子摸样,全然没有贺濂外露的那种潇洒侠士之风。他握拳一礼,十分客气地拒了姑六顺:“谢过老族长盛情,我们也就此告别。在京都时,法悔大师也曾有大劫之说,希望我们兄弟多在世间历练,能为三界苍生出一份力。”
姑六顺捻着胡须,笑着应道:“有如此志向,后生可畏,我就不强留了。”
玉婴贺濂二人在海边告别雪辰,准备去客栈找公炎,转眸间见天际一道金光乍现,狂风骤起,罩住琅琊山整个山脉,迷雾渐渐升起。
“不好,琅琊阁又出事了?”两人对视一秒,同时腾空,跃上山顶。
琅琊山,已经被迷雾笼罩,箴姑族的族人都被惊动,冲出了屋子,在家门前陷入迷茫。
琅琊阁前,姑六顺父子与阁老们,警惕的注视着云端闯入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群身着白衣的云中侍者,簇拥着一位白袍飘拂、华发长须老者,剑眉深眸。一道碾压一切的威压早已锁定了琅琊阁众人,威压中透过一道苍老空灵的声音:“甄姑族违反祖训,冒犯天道,可知罪?”
姑六顺硬抗下这道威压,明白这些来者不善的不是凡人,唯有超脱三界的主神才有这等霸气,明知不可抗,也得为族人申辩:“我甄姑族上万年传承至今,不曾危害过三界,也不曾违逆过祖训,占卜术只为自保族民,从不逆天而行。不知罪在哪里,请天君明示。”
姑射想插嘴,却被威压压得开不了口,只得同父亲跪在强势前,就像待宰羔羊,迷茫不解。
“我乃天师天虚,奉天行道,拯救苍生。锁魂大阵之秘,可是你们琅琊阁所探得,那妖凤煞星的传言也是从你们琅琊阁流出,天道的创世大业被干扰,还说无罪。”
姑六顺无语,是的,那件秘闻是他无意间透给了法悔,他们琅琊阁隐下的天机不知凡几,仅一次就成了罪孽。当时他只是想着点给法悔,如何能让这百年时空逆转损失做到最小。他相信法悔不会违诺泄密,但这妖凤传言也确实传到世上了,必是另有泄密之人。可事已至此,琅琊阁无凭无据如何申辩?
“天君,我身为箴姑族族长,违了祖训,甘受天罚。还请天君看在先祖曾为平息战乱献出镇族之宝的份上,不罪及族民。”
见姑六顺认罪,天虚怒气少减:“天之道,乃众生之道,不降罪无辜,也不会祸及性命。天道大业是天下苍生之福,不可再生意外。箴姑族天生善卜,为防天机外泄,奉天道令,今日起封闭琅琊山,直至百年后创世大业完成。”
封山,这可不是一般的官府封闭,是天道的阵法,从此,甄姑族在世间消失,族人再不见天日。
“不,天君,不可啊,请天君为琅琊甄姑族在人界留一线生机。”
天虚喝道:“这是天罚,未伤及你族人性命,也未剥夺你们生存,封闭后,可自种自吃,只是失去出入自由,已是网开一面,有何不可!”
天虚说罢,不管下面琅琊众人如何不甘、幽怨、挣扎,下令摆阵。
就在天虚开始做法布阵时,被另一道穿透云雾的力量阻止。那是玉婴贺濂,两人合力冲开初级雾瘴,终于赶在布阵前试图留住琅琊山。
“天师,即是奉天之道,可容玉婴一言。”玉婴落在琅琊阁天机楼顶,脚下正是那撼动观星台的机关所在,贺濂则落在他北面琅琊泉之上的玄武阁揽月亭拱顶。
琅琊山的建筑是按五行设计,琅琊阁居中,是取自箴姑族传承的诚信忠厚隐世之道。
天虚设置封禁也应是借用五行地势,玉婴占中,贺濂占北,造成阻碍,为拖延一时,好与之游说。
天虚对着突然闯入的二人,与自己论岁数,皆可归于黄口小儿之列,可看他们功力之深,又不能说是无知。能冲破自己设下的迷雾结界就不是一般人,又熟练地找准方位落脚,敢于对上法阵,果真是初生牛犊天地不畏啊。
玉婴贺濂武功与姑六顺相同,但他们有神族血脉,自是不像琅琊阁的人一样被威压压制的死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