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树木渐渐变得稀疏,没多久,花皮就看到了远处旷地上的点点篝火。再走近些,只见火边坐满了人,个个穿着兽皮草裙,头发披散,有的背着竹弓竹箭,有的手持石斧木枪,表情严肃凝重。花皮被押到最大的一堆篝火前,一个身披兽皮,头插雉尾,看起来象首领模样的人坐在铺着兽皮的石凳上,正用木棍在土地上写画着什么。
押着花皮的人走上前,向他行礼禀报:“轩辕首领,我们抓住了几个奸细。”
“哦?”那首领立刻站起身来,“带上来。”
花皮被押上来,他借着火光一看,眼前这个首领身材高大,面容清瘦,三绺长须飘在胸前。
“你们是蚩尤的部下?”首领问。
“什么吃油喝醋的?你们是警察吗?”花皮回头一看,胖胖也被五花大绑地押了上来。
那首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连警察都不是,就敢随便抓人?告诉你,这是侵犯人身权利,还不快给我们松绑?!快拿好酒好菜来招待我们,否则,哼哼,等到了法院,包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首领只望着胖胖嘴一张一合,完全不知所云。这段话中,难以理解的新名词太多了,令他应接不暇。
这时一直坐在首领旁边一个老巫师走了过来,他腰佝背驼,老态龙钟,长长的胡子拖到胸前,项上戴着五色玉石,指着花皮两人,向首领说道:“此二人衣饰奇怪,言语大异,非国中之人也,必是蚩尤所请的妖人,速速将他们抛入火堆,否则遗患无穷。”
首领点头同意。
胖胖吓得魂飞魄散,低声跟花皮说:“花皮哥,快想办法吧!不然,咱们都要成红烧肉啦!”
花皮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见花皮这样,胖胖觉得求生无望,立刻向后瘫倒,身后押解她的人被压倒在地,半天喘不过气来。
胖胖想了想,提出最后的要求:“烧也可以,只求众位不要开膛破肚,让我先吃个饱,也好到阴间做个饱死鬼。”
那首领正要答话,几个手里拿着竹矛,石斧的人匆匆忙忙跑上来通报:“大首领,蚩尤出动了!”
“好!应战!”大首领沉着下令。
“呜——”牛角号发出浑厚低沉的声音,响彻山岭。火光中人影晃动,一队队地的武士拿着藤盾、石斧、石刀、竹矛、木棍出发了。
“这几个奸细怎么办?”一个武士问。
大首领望了望他们两个说:“把他们先押着走,打了胜仗当祭品祭祀亡灵。”
“哇——连做烤肉的希望都没有了。”胖胖哭了起来,“我要回家,我要我妈,我要我爸……”
“走!”胖胖的哭号没有打动押解她的武士,反让他更加厌烦,恶声吆喝她。
胖胖此刻生命危在旦夕,往日的威风一扫而光,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十分顺从地跟着走了。
两个人跟在队伍的最后。月光下可以看见这支前进的队伍,宛如蜿蜒的巨蛇,从所在的山岭向远处的平原逶迤深入,由头至尾足足有几公里长。
“乖乖真了不得,”胖胖看着,暗暗咂舌,“一人给我一刀,也就成肉酱了。”
行进了很久,直到月已西斜,黎明的曙色洇红了东天,能望见平原上已列布了蚩尤的部落,他们戴着可怖的面具,手持戈矛,击着战鼓,高喊着向这边冲来。大首领率领着他的士兵冲了下去。
最原始的战斗是最残酷的厮杀。竹箭贯穿了战士的肉体,石刀、铜矛斫入骨骼匝匝作响,鲜红的血溅在敌人脸上,残缺的肢体在人脚下踩踏,血染红了野草,渗进了黄土,风里裹着的腥气,让花皮他们忍不住反胃,胖胖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摇头直呼:“太残酷了,太残忍了。”
号角一直在响,沉重苍凉的声音究竟是在为战斗鼓劲,还是为死者哀鸣?战斗还在进行,到了中午,蚩尤的军队渐渐不敌,开始溃退。
轩辕部队士气大增。
“冲啊!”
“杀啊!”追杀声,喊声一片。
“胜利在望。”大首领给武士们鼓劲。
在他们部队的追击下,蚩尤部溃不成军。
眼看胜利在望,突然,平原上弥漫起浓重的白雾。
“咦?怎么会有雾?”有人诧异地说。
“轩辕首领,蚩尤施妖法跑了。”一名武士上来报告。
“唉!这个老狐狸!”大首领恼恨地在腿上狠拍了一记。
“首领,不用心急,我有个办法!”花皮走上前说。
“闭嘴!”老巫师怒斥他。
押他的武士就要把他拉走。
大首领制止了武士,他仔细端详了花皮一阵,说:“你有何法?”
“请松开我。”
“好,松绑。”
花皮被松开了,活动活动手臂说:“请你把我的朋友也松开。”
胖胖也被松绑了。
胖胖心疼地看着胖胳膊上被勒出来的一道道深沟,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喏,”花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指南针,递给大首领。
“这是什么?”大首领问。
“蠢货!连指南针都不知道!”胖胖非常得意地骂了一句,暗想:总算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指南针?”首领疑惑地问:“是干什么的?”
“哈哈哈,”胖胖这下可逮到了发泄的机会,“蠢才,蠢驴,笨蛋,笨猪,傻瓜,傻牛,呆鹅,呆货,你实在是太没智商了,指南针,顾名思义就是顺着那针指的方向走,一直是往南方走的。这是我们中华民族伟大的四大发明之一。是炎黄子孙的骄傲。你们这些野蛮的蠢货怎么会知道呢?”她一口气把一大串“头衔”加封给大首领,心里顿时痛快了很多。
大首领看着她喋喋不休,更加目瞪口呆,“炎黄子孙?”
“对呀,这都不知道!炎是炎帝,黄是黄帝。你懂吗?小呆瓜。”
“黄帝?有趣!”大首领似乎挺欣赏这个名称。
花皮推了胖胖一把,说:“大首领,请你拿着它,按红色针头指的方向走,一定能追到蚩尤。”
大首领立刻下令追击,不久,大雾散去了,武士们凯旋而归。
“蚩尤被活捉了!”
“我们胜利了!”
“小兄弟,多亏你了。”大首领紧紧握住花皮的手,“来人哪,赏他们东西。”
盛着美酒佳肴的陶盆陶碗端上来了,二人迫不急待地狼吞虎咽起来。
老巫师走到花皮跟前,双手捧着一样东西,必恭必敬地呈给他:“这是西王母的女儿,我们轩辕首领的妻子嫘母织的一副手套。神射手后羿就是戴上它以后才射下九个害民的太阳的。小英雄请笑纳。”
花皮恭恭敬敬地接过手套戴上。
“试试。”老巫师微笑着递过一把弓来。
花皮将信将疑地拉满弓,瞄准了百来步开外的一棵杨柳树,箭“嗖”地飞出,射中了杨柳树干。
“哈哈哈,百步穿杨。不错,不错。”半空传来熟悉的笑声。慈祥的白发老者出现在他们面前。
胖胖激动万分。花皮再看看手上的手套已经不见了。
胖胖撇了撇嘴:“不就是一次性劣制产品嘛!有什么大不了。”
老神仙笑着说:“花皮,手套已经附在你手上,你就是神射手了。”说着他将一张弓、三枝箭,递给花皮,“这一张乾坤弓和三枝乾坤箭,现在都送与你。记住,三枝箭各有不同用处,还需你自己体悟。快去救你那几位落下坑的同伴们吧。”
花皮恭敬地接过弓箭,一刹那,长弓和箭囊也在他手里消失了,手心上多出了弓箭的图案。
老神仙捋着胡须微笑:“这法宝随心而出,可大可小,你可要好生利用啊。”
胖胖冲上前吼道:“老头儿,为什么不给我最心爱的东西?!这指南针的用法还是我告诉他们的呢!”
“嗬嗬嗬,”老神仙的白胡须笑得都抖了起来,“胖姑娘,你什么时候彻底改掉爱骂人的坏毛病,你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胖胖见老神仙又要走,赶紧追上去,一把抱住他,心中正得意,忽然,头上被人拍了一下。“胖姑娘,下次再见。”
胖胖一抬头,老神仙已经在半空中,再看看怀里只抱了一块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