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节、包藏祸心
堡门方向,堡丁打开堡门,朱萱带了几个人打着灯笼从内门匆匆走了来。边走边叫:“姨妹夫呀!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姨姐夫、你好啊!你也在堡中!劳你大驾出迎不敢当、不敢当!”蒋承宗一边客套一边向朱萱伸出右手,他们握了握,算是行了把臂礼,然后转向杨遥,“这位是------?”
其实他们是见过的,杨遥和蒋婷婷比他哥早结婚,在蒋承宗娶廖家小姐时见过的。
“朱兄、你是贵人多忘事,不认识小弟杨遥了?”不等舅哥介绍,杨遥自报家门了。
“哦、是杨兄啊!幸会幸会。”
朱萱象是忽然回过神来的表情,然后也向杨遥伸出了右手,杨遥是行家,一看伸出来的手,知道朱萱有一试功力的意思,杨遥可不想给其一个下马威,只想给对方一个莫测深浅。也跟着伸出右手,两人的手一接触,便紧紧地粘在了一起,蒋承宗看向杨遥,在灯笼昏黄的光下,杨遥一脸祥和。朱萱手上注入了七八成内力,可一触到杨遥的手,象是捏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既没有反弹也不着力,他自感没趣只好放了手,然后转身将蒋承宗郎舅往堡内带。杨遥感觉到周围似乎埋伏得有不少人,他不露声色地跟在蒋承宗后面。
从堡门,经瓮城,沿着堡中大道直到广场边的廖员外府上,一路上没有其它人员现身,只是远远地看到府门边站着两个人。
仅一盏茶时,堡门的信息已通报到了内堂,且已经作好了迎接准备,杨遥得重新评估廖家堡的实力了。
灯笼昏暗的光下看起来一个象是蒋承宗的舅哥,另一个象是管家廖松。杨遥的记忆力惊人,虽然几年没见,也还认得。
到了府门,也没有过多的寒暄,一行人便来到客厅,管家廖松陪着杨遥用茶,蒋承宗就跟着舅哥和大姨姐夫一起朝内室走去。
此时杨年也已进入堡内,廖家堡真他妈的大,杨年想,他不敢在堡墙上停留,又不敢走屋顶,只能下到堡中走屋檐下,屋檐下没有积雪,不易发出声音,也不会留下痕迹。
可他还是太嫩了些,在这么大的堡城,既不知道堡内情形,也不知道堡主家在哪里,他象一只无头苍蝇样一阵乱窜。还好,堡中真的是把狗都栓进地屋中了,他的轻功又好,居然在堡中窜得很顺利。七窜八窜,终于让他窜到了广场边,他看到广场边这幢高大气派的大宅子,他想,这也许就是廖员外家了。
蒋承宗跟着舅哥和大姨姐夫进到内室的客厅,等待他的却不是岳父而是岳母。那年头,岳母是不会轻易见女婿的,为什么岳父不见他呢?他带着疑惑向岳母请安:“小婿见岳母大人,这么晚还来打扰您老人家,罪过罪过。”
“贤婿快起来,不要多礼了,蓉丫头和家里人都还好吧。”
“他们应该都还好吧,小婿去利州看望了妹妹------!”
蒋承宗一边回答,一边施礼,并将妹妹给他送给嫂子的一支山参送给了岳母,然后在客位下首坐下。
蒋承宗还是不够老练啊,又说漏嘴了,引起舅哥和大姨组夫相互之间的一阵对视。蒋承宗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察到了,立即跟着补救:“愚婿去看了趟妹子,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几队赶往这边的民兵义勇,便同他们一起过来了。到了那边的山口发现通往贵堡的路有蒙军把守,便把人留在了那边的一个山谷里,和我妹夫摸黑赶了来,不知道现在情形怎样?”
廖夫人的脸色变得暗淡了下来,看了一眼儿子和大女婿,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即答话。蒋承宗继续问到:“岳父大人怎么样?是有什么不便吗,还是-----”
还不等蒋承宗问完。廖夫人就答话了:“你岳父失陷在西和城了,被蒙古人扣作了人质,还包括你二哥。”
“什么?”蒋承宗大吃一惊,这一点他如何也没有想到。“什么时候的事?”
大舅哥抢着说到:“几天前,岳父和二弟一起去西和州打探情况,结果在接近西和州城时被巡逻的蒙古骑兵发现了,没能跑掉。蒙军得知父亲他们的身份后,便放了跟父亲他们一起去的几个堡丁,带信让我们归顺,将时间订在十二月二十日以前,如果不归顺,他们将杀了父亲和二弟,踏平廖家堡和十二连城,鸡犬不留。”
“啊!岳母,您几位现在准备怎么办呢?大舅哥,有没有联系其它堡寨的人准备救人?”
“我们现在已乱了方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有,蒙军不知在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了你是廖家的女婿,同时也责令你们也必须和我们一起归顺。”
大家把眼光全部投向蒋承宗,期待蒋承宗立即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蒋承宗这时真他妈的为难了。怎么回答呢?这可不是小事情,自己的曾祖父可以说就是死在蒙古人的手上的,要想让自已投降归顺,怎么可能!蒋家几代人,可以说是满门忠烈,而现在岳父一家子是在逼自己干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事,自己怎么可能表这个态。还有,大舅哥最后的话,有些画蛇添足,让蒋承宗对他们所说的情况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场面变得十分尴尬和沉闷。蒋承宗的面色也变得起来越难看。
廖夫人这时又上了一副猛药:“头几天,蓉丫头派人把仁儿送来堡内,请我们照看,你要不要先见见?”
蒋承宗猛地站了起来,如遭雷击,顿时呆若木鸡,他哪想到廖家会来这一招。他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白,沉默,死寂的沉默。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怒火,然后转过头来,看向大舅哥。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带我去看看吧。”
廖老大在前面带路,朱萱在后面跟着,一起出后门来到客房。还是上次杨巨流他们歇息过的客房,外间是一个丫环,一个老妈子,似乎他们已知道会有人来,都穿着得齐齐整整的,内室里炭火烤得很暖和。一个四岁左右的男童睡在炕上,看起来睡得并不怎么老实,脸上还有才干过的泪痕。
听到脚步声,小童睁开了眼睛,结果看到的是自己日夜思念的父亲。马上就爬了起来,哭着叫道:“爸爸、爸爸、你不要仁儿了吗?好久没看到您了,我要妈妈!我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