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把他名字发我哦对，你这机子不能发东西。”就算能发，那五边形手机，许美鸢也还没用惯。“这样吧你写我记事本里。”倪苏杞递过自己的手机，又拿回来，调出手写板，再递过去——他想不管你习惯什么输入法，手写总能适合你。
章坤培？“身份证号有吗？”倪苏杞追问。“生日我有。”许美鸢写下了年月日。“确定？”“确定，属鼠的。”“他做什么的？哦算了，”不等许美鸢开口，倪苏杞不想问了——土查委是无所不知的，况且自己现在还是急着想回去，“我尽量，尽量哈，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信我就完事儿。”
恍惚间，许美鸢仿佛回到了断臂前，当时他也是这么对她说的：别动信我。此时完好无损的许美鸢，感觉几小时前，自己身处鬼门关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的眼神有点迷离，感觉坐都坐不稳：“哦好啊好啊，谢谢你，感谢你。”“没事，我真的要走了，拜拜，好好静养哈，”倪苏杞又想了想，柔声安慰，“没事练练手，别胡思乱想，把身体想坏了。”“嗯好谢谢。”
门口的防御机器人让开了路，心急如焚的倪苏杞大步流星，赶回办公室。
倪苏杞坐也不坐椅子上了，拽过平板直接坐桌上翻阅信息：土查委回信了，信息中证实了赖博士的判断。他们像做证明题一样给出了“解题过程”：他们早安排驻当地土查委分部去过医院现场取证了，他们还把席卡假设没断以及实际断后的两个抛物线都分别模拟了出来，证明只有四妹手中有异物飞出，才能导致席卡凌空切断——只是他们觉得“异物透明”这一点太假了。他们针对断面反复实验，发现只有金属材质的兵刃——比如名剑宝刀，切出来才会有这样的效果，而用激光金刚钻高压水枪等等，就不是这样的断面效果。关于四妹体内暗藏“透明金属”但是，四妹至少表面上却不自知一事，他们表示会和赖博士研讨跟进。
哎，土查委是国家安全的最后一道关卡，他们最严了，如果他们不高兴，可能会连赖博士AI认定的“不构成威胁”也不放在眼里。倪苏杞心里直犯愁：老四你可千万别被土查委抓走啊。
怎么想也不服气，怎么想也不愿意承认老四有潜在威胁的倪苏杞，用父级战斗服的通讯功能传呼了子级战斗服的老四——没人回应！
他来不及查监控，赶紧又传呼了大姐：“老四呢我找老四！”“别急别急，她在泡澡呢，”大姐顿了顿，“哦她刚好脱掉战斗服了收不到你信息，别急哈马上泡好。”
老四爱泡澡，也是当年她穿了战斗服，战斗服反复报错误代码，双臂反复酸涨之后，大姐提议的。本来所里只有淋浴，大姐说能不能给老四弄个浴缸，因为她发现四妹有时弄个大塑料桶，把双臂放水里，双臂渐渐就不酸了。
倪忠季当时了解到四妹用的是自来水，就说所里因为有驻军，军人们训练的泳池可以泡一泡，而老四说虽然她很既喜欢一大池子的水，可身子又怕冷不想下水，想知道能不能光泡胳膊不泡到身子。后来所里为四妹拼做了一个专用的救生板，让四妹在泳池里只泡着胳膊不沾湿身体。
可滑稽的是，四妹的胳膊有时不听话，泡在水里好好的就划起水来，有时四妹在救生板上睡着了，两只胳膊还能动——问她也不记得做了什么梦。这两只胳膊动起来有时还不同频，搞得四妹侧翻在冷水中，给呛过不少水，后来救生板这个方式就作罢了。最后还是回到原点，采用了大姐的建议。
所里一步到位，定制了一个大型按摩浴缸，可以同时容纳四个成年人泡温水。这玩意儿本来是放户外的，但是考虑到是给女孩子家家用的，最后还是放在了室内——说是可以同时装四个人，其实平时还是四妹用得最多。
是体内的金属促使着老四乱动吗？倪苏杞觉得没道理。因为之前四妹穿着战斗服泡过澡的，战斗服会忠实地反应她的异常。而且当时她身着战斗服泡完胳膊还是酸涨，效果很不明显，况且就算她脱了战斗服泡澡，定制的浴缸也没闲着，也在给她做着体检啊，哪有什么金属不金属的，只是人家胳膊不酸不涨了倒是真的。
“没事我不急，让她泡着吧，我不找她了。”心疼四妹的倪苏杞违心地挂断通讯，他突然觉得，自己还真的是他爸爸亲生的——就像爸爸当年面对小琴一样，现在他自己面对可能要遭罪的四妹，他真的不想出全力去挖掘这个事实的真相。
中午没怎么吃的倪苏杞，下午在许医生那儿又折腾了半天，搞得他有点儿乏了，他想去顶楼食堂转转，看看有没什么吃的可以随便热一下划拉两口。
食堂的厨子们早已下班，离晚餐时间也还早，他们也不会提前到岗，剩下的只有个别值班卖面食糕点的——他们也没啥货了，被中午来吃饭的人买得差不多了。南瓜饼、锅贴、韭菜盒子……能来点不沾油的吗，倪苏杞越看越没食欲。顺着柜台，他不知不觉走到大厅的窗户边，居高临下，看着对面学校的操场。
这是本市第四十二中学高中部，其大门正对福康医院太平间，其操场正对医研所五所办公楼；而它的初中部，也就是小琴就学的学校，则是在门口这条通往大马路的巷子的尽头处。
今天礼拜三，天气晴朗。部分放学早的同学，尤其是男生，并没有出校门回家，而是在操场上各种活动。
没能顺利果腹的倪苏杞，胳膊撑在窗框上。他原本只是漫无目的地俯瞰着窗外景色，而当他瞥见对面篮球场上有几个学生陆续脱掉上衣，砸在地上的时候，顿时感了兴趣，身子往窗外多倾了点角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