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四日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里。
床头监视器滴滴在响,我动了动,伤得似乎不重,除了绑些纱布外,没有被开刀的感觉。
眼睛刚刚适应窗外的强光,就看到那里站着三个人。
小致,齐伯,和一位中年男人。
齐伯说他是小致的父亲。他愧疚地向我道歉,说代表小致的继母向我赔礼,我一再说没关系。
听来听去,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小致的继母告诉村里人,说偷东西的就是我。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小致的父亲也没有解释。
小致的父亲说,那晚,是小致四年来第一次说话。这时我忽然想起,那句:“不要打了!”
我激动地坐起来。小致有些羞涩发窘,她的右手裹着厚厚的纱布。
我的心里既心疼、又兴奋。
看得出来,小致的父亲是故意支走齐伯和小致,让他们去买午餐,他有话要对我说。
沉默了许久,这个沧桑而腼腆的男人,一直望着窗外远远的大海。
“阿成,谢谢你。”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淡淡的,仿佛的太多无奈和痛苦。
“这些年,我一直期待小致能快乐一些,能像从前一样生活,可作为父亲,我没有做到。我感谢你,是你让小致又笑了起来,是你让小致又肯开口讲话。”
“希望你好好待她。”
我很窘迫,红着脸点点头。
“我的腿已经埋在了这里,走不了了,将来,我希望你可以带小致离开。”
他笑的很欣慰,给我鞠了一躬,吓的我立刻伸手去扶。
十月二十八日
“像我这样,放松,说:我……说:我……”
我从最基本的发音来诱导小致说话,希望她恢复语言能力,可小致每次艰难做出口型,却难以发出字音。
她有些急,也有些恐慌。
“蓝——天——”
“白——云——”
“大——海——”
“浪——花——”
“阳——光——”
“沙——滩——”
“天——使——”我指着小致,教她说: “天——使——”
“你就是天使……”
一整天,小致没有说出一句话、一个词,尽管她努力地配合我。
虽然我充满信心,也隐隐忧心。
这次,妈妈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我没有告诉妈妈我被打的事情,只是说,等我回去的时候,一定给她带回去一个天使一样的准儿媳。
如果没猜错,妈妈肯定会笑得合不拢嘴去和爸爸说。爸爸一向沉沉又很酷的样子,他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面无表情地问:
“哦。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他心里也一定很兴奋,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