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日 阴
海浪依旧拍打沙滩。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坐在这里,却无法下笔。
眼前,蓝天、海洋、岩石,远处的断崖,依旧看惯了的样子,究竟是缺少灵感还是动力,我说不清。
她又默默站在我的身后,许久,我的余光看见她纤纤如玉的手犹豫很久,终于拿起了画笔,递给我。
我接了下来,她没有说话,但我知道,她希望我继续画下去。
我摇摇头,叹气道:“找不到灵感。”
她仍旧不言不语,静静站那里。过了一会,她终低着头,颇有失望地缓缓离开我身边。
这一次,她没有去拾掇浪花里的小石子,而是失望地走向了礁石,坐在上面,呆呆地望着大海,任海浪激起的水雾被风吹在脸上。
我让她失望了……也许罢,虽然我一直不知她想要看什么。望着她失落的倩影,就像海天之中静谧的一屡亮色,平静地与海的波澜壮阔对峙,却相得益彰。
猛然间!我才发现这一缕安静得让人窒息的色彩,不正是我的画中缺少的元素吗,是海浪的喧嚣中缺少的那一份感受的深沉!
我欣喜不已,几步狂奔到她的身边!
“喂!”我激动地喊道。
这着实吓到她了,她惶恐地站了起来,惊骇地看着我。
我发现了自己的冒失,立刻舒缓语气,轻轻说:“对不起,我一直觉得我的画缺少些什么,也许你能帮我。”
她似乎尽力平静了一下,盯着我的眼睛,终于试探性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你,能从明天开始,到这里,对,就是坐在这里,让我画你,让我把你画在我的画里,可以吗?”
虽然我尽量放慢了语气,她仍旧惊讶不已,又似有些害怕。她没有回应我,便匆匆向村子里而去。
我跟在后边,央求着:
“试一试,就试一试,帮帮忙……”
八月十九日阴有风
她始终没有答应。
因为她没有再来沙滩。我心情很不好。
晚上我睡的很早,无聊的很,没有做任何事情的兴致。
八月二十日
早晨起来,我没有洗脸、刷牙、刮胡子,甚至没带画板就来到沙滩上,只无聊地散步。
她不肯让我画,辛苦找到的灵感泡汤了,哪还有半分创作的热情。
我就在海边走啊走,走到饿的发慌,才回头返向木屋。
远远的,一席白纱裙在礁石上随风涟漪。她正坐在那里!我遏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奔行上前,试问道:“你……你肯让我画你了?”
她仍是略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像个孩子一样大笑着跑向木屋,趔趄地挥舞衣衫喊道:“等我!等我!我去拿画板,马上就回来,哈哈!”
我突如其来地迸发,吓到了她。但是仅仅一瞬,她的脸上浮现微微的笑。
九月五日
这些天,我全身心沉浸在绘画中,画着她、画着大海、画着海浪中的岩石。而她总是静静地坐在岩石上,任海风吹动着她洁白的群摆和秀美的长发。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就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望她的时候,那感觉就像欣赏着一脉秀美的山峦,笼罩着流淌的云岚;而她清新的面庞,似如山涧中像美妙音符一样跳动的小溪……
她恬静得似有似无。我远远看得到她偶尔的微笑。
当我拿给她汽水的时候,当我不注意弄了一脸油彩的时候,当我被贝壳扎到脚底,当我在沙滩上摔了跟头,当我不小心从岩石上掉到了海里,当我把油彩当成了水瓶,当我和她一起放起风筝、筑沙堡……
她没有勾眉画眼、没有粉黛轻描,却那么美,笑得那么美……
九月七日
我望着窗外的明月,痴痴地笑着,电话响了好久,才回过神儿来。
“喂?老五?哦……刚才没注意电话在响。”
“滚!你当我像你?满脑子都是女孩。”
“真的、真的,那不是兄弟的玩笑话么……你别胡说了,对了!我最近收获颇丰,画了好几幅不错的画。”
“去去!别胡说,老师才没有你这么世俗。”
“真的,等我再画几幅,邮回去给你看。”
……
从她让我去画开始,我的心情一直很不错。
夜晚虽然常常因为兴奋而难以入眠,每天却能起得很早。
照镜子、刮胡子、拍上爽肤水、抹上防晒霜,整理衣衫,发型,让自己看起来足够潇洒,有十成的文艺青年魅力……
只不过……
我仍没听过她说话,也不知道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