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卿没有去过多福村，自然也不知关于这山洞的传说。
剑客最终有没有拿走这些宝藏？他是否发现了自己真正应该追求的什么？或许只有当年的清风知道。
彼时她站在石台前，打开了当年剑客翻开的卷轴。
很好，她也不识字。
将卷轴放回原处细细打量着，总觉得一路走来有些过于顺畅了。
蝙蝠、蜥蜴、壁虎、蜘蛛，这些选手是见着了，可是，兽吼声呢？
威风凛凛的兽吼之声，总不会是背景音乐吧。
回顾四周，传说中提及的金银珠宝不见踪影，地上荒草从生，看似久无人到访的样子。
“这山洞比随影住的地方差远了。”慕云卿有些嫌弃，感觉自己白跑了一趟。
尽管她来到这里本就出于偶然。
主打一个随缘。
“累了，休息会儿，”她找了一处地方斜靠着，嘴里灌着山泉水，咕嘟咕嘟的声音在安静的洞内回响。
即便是金丹期修士，她也不会真狂妄自大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熟睡，对修行之人来说，打坐便是休息。
闭目打坐的慕云卿犹如融入了山洞之中，呼吸清浅，满室寂然，唯有额间的青莲花印记微微闪着荧光。
“老爷，奴家知错了，求您饶过一命吧！”凄厉的叫声忽然出现在慕云卿的耳边。
啪——
却是巴掌声。
“老子打得就是你，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老子对你多好啊，”又是一巴掌糊上去，尤不解气，男子冲上前单手掐住娇美女子的脖子，低着头在求饶的女子耳边咬牙切齿道。
“老子对你不好吗？赎你出教坊，让你穿金的戴银的，”绷紧的青筋弯曲狰狞，犹如厉鬼：“你说你不喜吵闹，就让你住安静的院子。”
他用力把她甩到地上，“这宅子里的人，谁遇到你不乖乖地喊声姨娘，怎么你还不知足吗？”
用力咳嗽的妾室跪趴在地上，“奴家冤枉，奴家是被人陷害的。”
“冤枉，你是不是又要说夫人陷害你？嗤，夫人有儿有女，何苦跟你一个没依没靠的小妾过不去，你当我傻啊！”
“不是的，真的是夫人陷害的我，”小妾爬过去拉着他的衣角，“我没有骗你，真的是太太，这个院子是夫人布置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院子的角落哪里能藏人……”
“够了，”男子却一脚揣在她心口，“都人赃并获了，还在攀扯夫人，亏夫人还在为你求情，只把你赶出去，不要你的性命。”
“不是的，老爷，你听我说……”
“夫人纯善，我却眼里容不得沙子，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乱棍打死！”
“慢着，”一个温和的女声传来，“老爷，你说过，后宅之事全由我做主，那今日之事，也交给我可好？”
“哎，你就是心太软了，罢了，你看着办吧，只一点，别再让我看到这个贱人。”他摔袖走出了院子。
娇美女子却脸色惊恐，宅子里所有人都知道，夫人看似温和，实则佛口蛇心，容不下老爷身边出现貌美女子。
宅子里这些姨娘出现的各种意外，当真是意外吗？
“妹妹脸色怎这般苍白，这可怜儿见的，老爷若是看到了，指不定多心疼呢。”
妾室低着头跪着，“夫人地位稳固，何苦跟我这个婢子过不去，”她抬起头朝着夫人讨饶，“夫人，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啊。”
“呵呵，”夫人捏着手帕轻笑，“瞧妹妹说的，好似我这个姐姐，故意刁难折磨你罢了，要知道下令的可是老爷。”
可是设下圈套的人是你。妾室定定地看着她。
许是见过太多张娇俏面孔，夫人已经没有遮掩的心思和耐心了，“事已至此，告诉你其实也无妨，你不是说不会与我为敌么？笑话，我为钱家生了二子一女，谁敢与我为敌！”
“那为何……你就这么容不下我？”
夫人面不改色地踩着小妾的手指左右碾压，听着她止不住的抽泣声，“我见不得你们在我面前嚣张跋扈的样子。一个妾室，竟敢跑到我面前来碍事。”
“我从未挑衅过夫人……”
“是啊，”夫人低眉浅笑，“可是我就是见不得你们和老爷亲近，”她的眼中有着难以看清的血性，“每一个都看着碍眼。”
“你！啊！”却是被边上的老嬷嬷狠狠踹了一脚。
“大胆贱婢，竟然还敢瞪夫人，就是因为你们这群女人惯会巧言令色装模作样，勾的男人找不着南北，呸，放荡贱人。”
夫人看够了小妾的模样，“来人，把人给我带下去了，记得，处理干净！别给本夫人添麻烦！”
“是，老婆子办事，夫人就放一百个心吧。”下人磨拳擦手朝着地上的女子伸手，扯起两只胳膊就往外扯。
“哦对了，本夫人还有句话要对她说，”钱夫人走到小妾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以为老爷不知道是我干的吗？你错了，他知道，但是他不敢动我，也不会动我。”
“我娘家是大地主，我的两个儿子都有出息，你们能和我比么？嗤，不过是老爷的一个玩物，玩腻了，丢了便是。”
“会有人在乎一个玩物的生死么？”
小妾被无情地拖走，血红的眼睛盯着端坐在主座之上的女人，她看着高贵极了，比她这个教坊出来的琵琶女端庄千百倍，她忽然笑了，“老天无眼，老天无了眼啊！”
夫人端起茶杯笑道：“无眼吗？呵，老天爷本就是瞎了眼的。”
很快慕云卿便“看到”一具尸体诡异地吊在一个山洞内，双脚站地。
山洞中不只一具尸体，如钟乳石般一个个矗立在慕云卿眼前。
她倏地睁开双眼，“是玄阴洞。前两年程雪说过，八方城外有一处玄阴洞，前些年天焱宗弟子外出历练时，走岔路来到玄阴洞，发现了一具上吊自杀的尸体。”
她回想了一下当时程雪说的话，“早些年这件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听说后来查明此人是钱大官人的小妾，说是品性恶毒私自出逃，不知所踪，后为奸人所害。”
可是方才她看到的分明与此案的结果不同。
“瞧那位钱夫人轻车熟路的样子，看着像是处理过很多次，也就是说，她手下可能不止这一条人命。”
那一具具尸体，都是她后宅阴私权力下的牺牲品。
“男人薄情寡性，却让女子买单，真是可笑至极。”慕云卿对着空无一物的石墙骂骂咧咧，“那个夫人更不是好东西，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把一腔怒火冲到了小妾身上，简直神经病。”
“这么有能耐怎么不把狗男人嘎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当然，慕云卿也不会天真的以为教坊出身的妾室会百分百单纯，“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而是灰色的啊。”
有了方才不怎么愉快的经历之后慕云卿也定不下心来打坐了，“此处有风，应是有缝隙通向外界，不如找找一探究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