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比利时黑马警官，黄富源回到了桌边。他看见白晓云和赵芳华已经开始议论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白晓云说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事情从刚一开始就跟我预料的一样！什么去精神康复中心做研究啊……那些医生护士就是莫名其妙突然得精神病了！”
赵芳华点了点头，说道：“而且，警方在为燃点医疗集团掩盖这个事实。可到了警方办案的时候，这些细节又不得不问目击证人。”
黄富源坐下来，说道：“我们就少说两句，说起来那些医生护士跟我们间接也算同事。医院里面同事莫名其妙生病了，单位不希望负面影响扩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看到店长林天骄双手捂着头一声不吭，似乎人有点难受的样子。赵芳华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吗？”
白晓云也注意到了林天骄有点不对劲。她问道：“你非常不舒服吗？要不要给你送摩天医院挂一个急诊？”
黄富源看到林天骄这个样子，说道：“上次好像有一回，我看见他也是这样……怎么样？要紧吗？”
林天骄此时稍微缓过来了一些。他松开双手，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好像回忆起来了一点什么东西。”
赵芳华问道：“现在不难受了吧？”
黄富源说道：“看样子，应该是缓过来了。”
白晓云问道：“你想起来什么事情？”
林天骄喃喃地说道：“我记起来，我们撞车前，有人说过一段话。虽然我回忆不起来是谁说的了，可今天比利时黑马警官问的这些事，让我回忆起来当时车上那个人说的这一段话了……”
白晓云激动地问道：“什么话？”
林天骄说道：“我们车上，有一个人，说他其实是赊刀门派来这里的。他就是传说中的赊刀人！”
白晓云一愣，问道：“赊刀人？什么是赊刀人？不是我吧？”
赵芳华说道：“应该也不是我。”
黄富源问道：“是我的话，我也忘记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说这个赊刀门，是什么啊？”
赵芳华说道：“我在一本书里面看过赊刀门。”
白晓云来了兴致，问道：“说来听听。”
赵芳华说道：“赊刀门的传说，有非常多版本。世人只知道偏远乡村经常有货郎送刀上门赊账交易，而且还经常留下神秘预言。他们往往还神神秘秘地说只要预言兑现了，就会派人上门来收钱。如果预言没兑现，那这刀就随便白用吧。往往只要有人收下他们提供的刀，过不了多久，神秘预言就会实现。到了那个时候，赊刀门的人，就会上门收买刀钱。”
白晓云问道：“赊账啊……这样子，钱要得回来吗？”
赵芳华解释道：“一般来说，大部分人，都会按规矩来。彼时虽然大家都没什么钱，可还是都很讲诚信。哪怕人家赊刀人的刀未必就多出众，至少也是质量够用的日用品。没付钱就先用人家的货了，都用了那么久了，人家来收钱，当然得给啊！”
白晓云接着问道：“那就是有人故意赖账不给钱呢？”
赵芳华接着说道：“可是，总有一些人，并不是付不起钱，只是觉得，赊刀的大多是操着一口外地口音的土货郎，就算不给赊刀人刀钱，又会如何？在自己的地盘上，还会怕一个孤零零的外地货郎吗？这些人，往往下场都极其悲惨！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清楚，自己欠赊刀债不还，是在招惹一件什么样性质的事情！”
白晓云瞪大了眼睛，问道：“他们欠赊刀债不还会怎么样？”
赵芳华神秘地说道：“所谓的刀，就是道。道，就是刀。天道酬勤、地道酬善、商道酬信、人道酬诚。人吃五谷杂粮，总有许多毛病，需要医生用柳叶刀加以治疗。世有百种杂种，总有许多毛病，需要赊刀人用利刃加以修正。”
白晓云惊恐地问道：“赊刀人该不会直接把菜刀拿起来，将欠赊刀债不还的人一刀砍死吧？”
赵芳华摇了摇头，说道：“正如同医生做外科手术一样，事前有麻醉，事中有多次出刀，事后会有术后不良反应。赊刀人对于没有诚信的家伙，可没有那么利索……”
白晓云问道：“比一刀砍死都可怕？”
赵芳华说道：“何止是一刀砍死，是从精神上凌迟！”
白晓云吓得捂住嘴巴，说不出话来……
黄富源在一旁问道：“凌迟？一刀一刀又一刀。将对方的精神千刀万剐？”
赵芳华说道：“你们听说过守村人这种说法吗？村子里面有一个人莫名其妙就疯了。我看的那本书里面，说这个守村人，其实就是被赊刀门惩罚才变成这样的。”
黄富源问道：“我说，其实也就是一把菜刀的事情吧……至于闹成要把人折磨成疯癫一生，生不如死吗？”
白晓云说道：“是啊。欠债没钱还而已。我们还不是欠摩天医院的治疗费，在这店里面打工给人家慢慢还债吗？一把菜刀能贵到哪里去呢？”
赵芳华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太低估赊刀门了。鬼谷子创立的这个秘密组织，哪里是一个为了卖菜刀赚钱的小铁匠铺？当然不是为了一把菜刀钱才下这么重的手。”
黄富源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赵芳华解释道：“刀者，道也。欠下赊刀债的人缺的并不是买刀的钱，而是心道不足。心道不足，则为害一方。作恶多端，天理难容。恶贯满盈，天数殆尽。”
黄富源略有所思，问道：“这么说，他们主动上门做赊账生意，还是筛选过交易对象的？专门挑选那些做恶之人做这种赊刀交易。”
赵芳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赊刀门安排赊刀人上门，见面就掏出一刀，是为了以赊刀为名，对恶人予以警告。如果对方能在等待预言的过程中顿悟自己的荒唐过往，决定痛改前非，则有望逆天改命。”
黄富源顿时听明白了。他补充道：“而等到听起来完全不可能兑现的预言都实现了，对方仍然以恶人姿态赖账，此举将会被视作此人的盖棺定论。既然是完全没有回旋余地了。那对待万恶之人，赊刀门也不必心慈手软。世间有比一刀斩杀更让人痛苦的刑罚：从精神上，万剐凌迟。”
赵芳华平静地接上话茬子：“受到赊刀门这种惩罚的恶人，看似身上发肤未损分毫，精神上却被无数次恐怖幻象虐杀千遍万遍。利刃封喉不过一次惨死，精神凌迟则是生不如死……受到惩罚后，精神必然崩溃。从此如同行尸走肉，人在，心已死。世间多了一个时不时莫名其妙吓得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活死人……”
林天骄这时候是完全缓过来了。他喃喃地问道：“那……我们四个人里面，到底谁是赊刀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