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数日,一杯之水怎能填饱辘辘之饥肠,女子不禁又问:“公子可否再给一杯?”
夜重羽遂又将二人杯中斟满,可二人喝的是水,即便喝得多了也只能有饱腹之感,并不能真的当饱。
夜重羽自来都是个心善之人,见二人饿了如此之久,也不禁起了恻隐之心,道:“喝水倒底不能饱腹,姑娘若会烹煮,不妨自己动手,我这里有粮!”
那女子忽地眼冒精光道:“真的?”
尚不得夜重羽说话,便急忙跪于地上叩首:“多些公子!”
速度如此迅捷,简直是不给夜重羽反悔机会。
同行男子拉了拉女子的衣袖,欲言又止。
女子白了他一眼道:“都是什么时候了,还顾及着你的身份与自尊,若是事公子慷慨,我们恐怕就快饿死了。”
那男子遂不再言语,但夜重羽却更加好奇二人到底是何身份。
女子手脚麻利,不一会就将饭下在了锅里。
小双已经走了有几日了,如今的木屋里,只有米面却无菜。
女子抬脚远眺向外望去,忽地唇边浮上一抹笑意,然后拿着个竹篾就跑了出去。
夜重羽见女子的行为更加好奇,便问道:“她这是要去做什么?”
男子摇了摇头也表示不知。
片刻后女子返回,竹篾里装满了蘑菇和野菜。
女子笑着看向夜重羽:“这回有菜了。”
说罢返回锅台,洗净蔬菜开始翻炒开来,不一会锅中便飘出了菜的香气。
那种感觉就好似小双回来了一般。
女子将炒好的菜端上了桌,对夜重羽道:“今日多谢公子的施饭之恩,念儿和我家公子无以为报,仅以此菜报之。公子尝尝!”
夜重羽现在才明白这二人原来是主仆关系,但从二人的言语动作上感觉又不像。
“姑娘客气!若不是姑娘今日亲自下厨,夜某已有好几日没吃过热菜了。夜某还要多谢公娘亲自下厨!”夜重羽说着拎来酒坛为二人都倒上了一杯。
“徐某先干为敬,谢夜公子款待!”男子举杯一饮而尽。
“夜某也敬徐公子和念儿姑娘。”夜重羽说罢也饮了一杯。
这回轮到念儿敬酒了,念儿不胜酒力,可此等场景若不敬夜重羽一杯显得有点不通人情。
可她自来就是一喝便醉,真怕喝醉后胡言乱语,大耍酒疯。念儿心中没了主意提,不知这酒是该喝还是不该喝,遂瞟了眼徐公子。
徐公子点点头,算是默认。
念儿这才对夜重羽举杯道:“念儿再次感激夜公子的施饭之恩!”说罢强忍辣意一饮而尽。
徐公子当即一头一番,觉得要大事不好,这念儿怎这般直爽,喝几口意思意思便是,自己不胜酒力,怎还干了?
不容徐公子多想,夜重羽又为三人的空杯添了杯,念儿这次没有逞强再喝,夜重羽也没有勉强,徐公子这才放下心。
几杯酒下肚后,几人熟络起来,夜重羽才知道面前这二人虽是主仆关系,但早已生了爱慕之情。
可门第之差怎能允许二人在一起,于是二人便私奔出来。
几杯酒下肚徐公子也微微大了胆子,说道:“弟一见夜兄便闻到了兄身上的酒气,一进院中又见到了这诸多空坛,不知夜兄是因何事发愁?”
夜重羽本不想吐露,但一想二人反正是也是陌生人,即便说出来想来也没有关系。
便开口道:“我与一友关系甚笃,可他家中有事不得不离我而去!我心中不悦,无法排解,遂借酒消愁。”
夜重羽话音刚落,念儿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徐公子瞧了眼念儿微红的脸,心中暗道八成是醉酒了,忙制止道:“念儿不得无礼。”
念儿倒不像真醉了,礼数反而周全,轻轻起身揖礼道歉道:“念儿无礼了!”
“无妨!”夜重羽哪会这般小气,相反他倒觉得这双儿的灵动劲有几分像小双。
念儿见夜重羽并未生气,又笑问道:“夜公子说的那位友人是位姑娘吧?”
夜重羽一怔,原本以为自己说得够隐晦,却没想到轻易就被别人猜了出来。
念儿笑着又问:“若不是重要的人夜公子又何会伤心至此,恐怕那位姑娘便是夜公子的心爱之人吧!”
念儿显然已经醉了,徐公子怕念儿口无遮拦,惹恼了夜重羽,忙制止道:“快别胡言乱语!”
又起身对夜重羽躬身一礼道:“念儿不胜酒力,这是醉酒说的胡话,夜兄切莫见怪!”
夜重羽倒是未怪,只是被别人猜中了心事,微微有些尴尬。脸色通红,也不知是酒力所致,还是害羞所致。
但徐公子的制止显然没起到什么作用,念儿明显酒劲已经上来了。
念儿起身,左手拿着一只碗,右手拿起了一双筷子,筷子敲碗,响起了明快的节奏。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念儿竟然边敲边唱了起来。
歌声虽然没有多悠扬,但寓意深远,歌唱的内容是经历战争,心爱的人终于活了下来,往后余生二人都要再一起。
夜重羽也不禁身受感染,也小声的哼了起来。
徐公子也看出了夜重羽是身陷情中无法自拔,有心帮忙,便问道:“夜兄可知那位友人前往何处?”
夜重羽虽不知他所问何意,还是点了点头。
“那既然那位友人不得不离去,夜兄为何不追寻?”
简直是醍醐灌顶,夜重羽忽地有茅塞顿开之感。
是呀!小双虽然小双不得不随仙尊去学习仙法,但是自己可以追随小双而去啊!何苦日日以酒麻痹自己,自怨自艾。
“谢谢徐兄。”夜重羽真诚地说道。
夜重羽既然已经想通,就不想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他现在马上就要出发,涂山虽遥远,但他相信只要他日夜不休的赶路,迟早能见到小双。
想到此,他的酒顿时清醒了几分。
夜重羽感激徐公子的一语惊醒梦中人,又觉得与此二人甚投脾气,也希望二人可以安顿下来,不必再受逃遁之苦,便说道:“徐兄所言极是,虽路途遥远,但我一定不畏艰难寻找到她。可弟有茅舍一间,希望徐兄帮忙照料。”
徐公子也是读圣贤书的智慧之人,安能不知夜重羽是有心帮衬,便拱手道:“多谢夜兄!”
夜重羽遂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