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节、惊变
第二天行走的河谷变得越来越窄，到后来几乎被两边的树木给掩盖了。河流也变成了溪流，慢慢地几乎没什么水流了。由于已经跟蒋承宗分组，杨遥也不熟悉这些地方，两个堡丁也不是多话的人，且对他们还有一些敬畏之心，杨年失去了提问的对象，也就跟在二哥后面赶路，偶尔问几句，杨遥则边走边作一些解释和教诲，在杨家的几兄弟之中，他对这个小弟是最有心的，也是最好的。
他们不时交流着怎样在走路时练呼吸、吐呐，让走路更轻松自如。其实这些在清虚道长留给他的蛰龙功中都有，杨年在睡觉前和平常行走时也在练习。
这天他们这个组没有遇上什么人，晚上宿营时，蒋承宗则报告了一些不好的消息。由于快要到达目的地了，也意谓着可能快要面对一些突发事件了，所以他们这两天的行进速度放缓了，不能让自己太累，以便有精力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蒋承宗在路上遇到了两起不同堡寨的民壮，他们是出来打探消息的。据他们说，汪世显已确实归顺了阔端，现在分兵两路南下，而郭斌在会州已经战死，名誉上属于金国的最后的地方和势力已经完蛋了。而汪世显军一部已进入天水、西和一线，另一部已向东，估计是出大散关开往凤州。十二连城现在又危险了，包括廖家堡在内的几个堡寨已经被围，但蒙军和汪世显部似乎是只围不攻，也不派人劝降。
由于有汪世显部的加入，蒙军已有力量进入山区扫荡，汪世显部也擅长山地作战，对于目前的抗蒙形式来说，该是十分糟糕的。
现在汪部派出若干精干小队深入山区，他们互相支援，进行拉网式清剿，对一些险要且有坚固防卫工事的地方则采取围而不攻的方式。蒋承宗和杨遥判断汪部的主要目的是围点打援，断绝外援后，各个被围的点让你自已投降。
当时汪世显的策略也确是如此，他也不想制造太大的杀戮。汪世显初降虽然也想表现表现，但他也清楚，如果杀戮太重，对他的将来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毕竟他的管辖地与宋境是紧挨着的，以前与许多人还有交情，甚至还有生意上的往来，宋金之间也还有过几十年的和平呢。
他还曾经一度与当时任天水军使的曹友闻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虽然都各有自己的目的。蒙军大兵压境，那时蒙军是他和曹友闻共同的敌人，且他对曹友闻的为人又十分佩服。
现在新主子命他率部突入宋境，他只能采用了较微和的手段，尽量围面不攻，引出潜在的抵抗力量加以消灭或迫降，既可减小自己的损失，又可以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还可以间接壮大自己的力量。
至于广大的山区，他也是没有力量进行全面清剿，只有派主力占住要地，尽可能地进行清剿。他还认为阔端的主要目标不是山区，这些地方已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可以说是满目疮痍，就蒙古人的习惯来说，已经没有多大价值了，而盆地内的花花世界才是他们所想要的。
阔端上次攻进蜀口所得的财物比征战几十年得到的还多，且他们所劫掠的地方还是三四年前拖雷劫掠过一次的，那么盆地内特别是成都府会有多富有？这群强盗早就惦记得睡不着觉了。
对一些没多少价值的山区，他们只想镇住宋朝军民不来骚扰，暂时那有心情花大力量来清除芥癣之患。
所以汪世显对进攻和屠杀兴趣不大，地方军阀有军有民有地盘才是硬道理，如果几下把这些浪没了，也就失去了价值，鬼知道到时主子还眷不眷顾，这正好也留给了关外五州残存的宋民们一线生机。
当晚他们也没商量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情况不明，又哪里拿得出一个具体方案呢？特别是蒋承宗现在有点忧心衷衷了，他对老丈人的为人是知道的。受曾祖父的影响，他原来对廖员外并没多少好感，但考虑到蒋家堡的前途和蒋承宗对廖家小姐并无恶感，结婚几年来相处得也还行，已建立起了感情，现在还给他生育了两儿一女。
他还不知道老婆愿不愿意离开故土，迁往松鹤小筑，如果老婆不愿意，恐怕还得花点时间作一些说服工作，估计岳父也未必会同意。如果岳父迫于当前的形式同意了，也要坚持一起来那可不是小动静了，长途迁徙本来就难，如果一大群成百上千人那动静不惊动蒙古人才怪，松鹤小筑又哪有那么多粮食来养这么多人呀！到时不知道将给杨家带来多大的麻烦！所以这一路上蒋承宗也在纠结。
当晚除了杨氏兄弟，其它的人都没有睡好。丰富的江湖阅历早已让杨遥养成了处变不惊的习惯，而杨年虽比同龄人成熟一些，但毕竟还是懵懂少年，反正有二哥在，父母和几个兄长在他心中都是超人一样的存在。随着几种内功的精进同样也让他的心智清明，已经养成了比一般人更沉着的性格，何况他每天有功课要作，也没有太留意二哥和承宗舅哥在谈论些什么。
次日，离目的地只有五六十里路程了，他们把行进间距拉长，以便处理异常情况，听承宗舅哥说，蒋家下院离麦积山区不远，今天的路很不好走，主要是翻山了，昨天下午开始他们就已经离开了河谷，在积雪半尺的山路上行走，想快也快不起来，还要预防与蒙军和汉奸遭遇。
今天是蒋承宗打头探路，杨遥和杨年两兄弟在后面接应，四个堡丁断后，差不多是分成了三组。
午时左右，蒋承宗已经遇到了三群百姓，都是山区自发组织起来的，或是从西和、天水逃进山区的。其中有一群不认识，只是他们知道蒋承宗和蒋家堡而已，从他们口中，蒋承宗知道蒋家下院的位置已经暴露，蒙军在下院周围二十余里的关键位置上设了营寨，已有几股抗蒙民兵会合到蒋家下院，或者是被围在了蒋家下院。
还证实了廖家堡等堡寨真在蒙军的包围之中，不知是什么原因，蒙军并没有进攻，所以很多老乡怀疑廖员外与汪世显是不是有着某种默契。
现在摆在蒋承宗面前是一个不小的难题，自己该怎么办？他需要与妹夫好好合计合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