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东郊,鬼市忘川河。日入之时,一阵春风袭来,奈何桥两旁落叶纷飞,如果说“秋风扫落叶”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那么“春风扫落叶”就是新旧更替的物候规律。往事随风散,有些相见,不如怀念,如果好久不见,不如不见。
张庆、李三、乾泰铎在河边将孟婆的尸体掩埋,南宫羽砍断一根树干,用剑刻好“孟婆之墓”四字碑文插在坟前,众人拜了三拜后走过奈何桥。
南宫羽来到王诗语身边,低声道:“王姑娘,可知孟婆服下的是何种毒药?”
王诗语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有些躲闪,结结巴巴道:“毒药的种类很多,况且孟婆都吞下去了,拿不到残留的药物,我实在难以给出定论。”
南宫羽是何等聪明,当他看见王诗语偷偷将包裹毒药的纸包揣进怀中,心里就产生三分疑惑。而此时后者神情慌乱,语气又吞吞吐吐,明显是有所隐瞒,在联想到一路上的种种表现,南宫羽不得不产生怀疑,只是没有真凭实据,不便打草惊蛇。
南宫羽故作轻松一笑:“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回到队伍头前,南宫羽低声对张庆道:“看紧王诗语。”
张庆微微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来到队尾。
“你怀疑她?”苏瑾低声道。
“你怎么看?”南宫羽反问道。
苏瑾偷瞄了一眼王诗语:“防人之心不可无。”
南宫羽轻叹道:“希望担心是多余的。”
苏瑾道:“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大人,再往前就到恶狗岭了。”李三道。
南宫羽看着不远几座相连的山峰,虽不高但峰顶雾气环绕、诡秘异常,便问道:“你可曾见过把守恶狗岭的人?”
李三摇摇头:“可能因为是夏千愁引领,所以没见有人在此把守。”
苏瑾微微皱起眉头:“这地方看上去凶险万分。”
乾泰铎掐着手指,摇头晃脑,俨然一副算命先生的模样:“苏兄此言差矣,我观此地背靠大山,脚踩大川,祖祖辈辈做高官,是个风水宝地。”
苏瑾冷哼一声,嘲讽道:“要不你临时去个逝,我们把你埋在这儿?”
乾泰铎翻着白眼道:“苏大哥,做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南宫羽狠狠蹬了乾泰铎一眼,冷声道:“保持队形,继续前行。”
众人继续前行再次进入密林,苏瑾则走到南宫羽身旁,低声道:“如果鬼市真如地府一般,按照传说,从进入鬼门关那一刻起,鬼魂应由牛头马面羁押而行。”
南宫羽神情淡然,微微一笑:“也许牛头马面就在我们左右。”
苏瑾左右看了看,冷声道:“你还嫌这趟麻烦少吗?”说完,他眼中猛然一亮:“看来你还准备了后手。”
南宫羽神秘一笑:“苏兄,鬼市之行比你办案子精彩百倍。怎么样?有兴趣加入巡检司吗?”
苏瑾冷声道:“能活着回到都城再说。”
南宫羽笑而不语。
就在此时,一声低沉的嗥叫回荡在密林中,紧接着,密林中出现几十个绿光慢慢朝众人移动。南宫羽连忙抬起右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张庆、李三迅速架起连弩戒备。
“狼群!”
风破浪音落,持辟邪刃摆开进攻的架势。
当众人听到“狼”时,纷纷露出三分惧色,就连南宫羽都一脸肃穆,微皱双眉,握紧手中的湛卢。
“宁遇独虎,莫惹群狼。”
狼一旦锁定猎物,就不会停止残忍无情的进攻。它甚至可以追逐数周,要么猎物筋疲力竭,要么自己死在追逐的路上。
比独狼更可怕的就是群狼,在头狼的指挥下,群狼分工明确,配合得当,将猎物包围后依次攻击。当猎物精疲力尽无法抵抗时,它们会发起致命一击。无论冒什么险,遇到什么情况,决不退缩,一息尚存,战斗不止。
随着绿光越来越近,众人心也提到嗓子眼。随着一声低沉的狼嗥,狼群在距离众人四十步的位置上停下脚步。
这是一个庞大的群狼,约有二十余只,体型硕大远超同类。群狼竖起毛发,在幽暗的光线下如黑曜石般光滑,闪烁着微弱的粼光,露出泛着寒光的獠牙,锋利的眼眸死死盯着面前的“猎物”,嘴里发出阵阵低吼。
“大人,怎么办?”张庆的嗓音有些颤抖。
“绝不能让狼群将我们包围。”苏瑾提醒道。
南宫羽锐利的目光扫过群狼,在确定没有发现头狼后,开口道:“宇文大人、张庆、李三保护两位姑娘的安全。”随即,扭头看向苏瑾,似笑非笑道:“风兄、雄伯,咱们会会这群畜生。”
苏瑾亮出魔云千刃,冷声道:“你可真会挑人。”
“大人,我干点什么?”感觉被忽视的乾泰铎急忙问道。
“保护好你自己。”
说完,南宫羽、风破浪、苏瑾先后冲向狼群。
这时,密林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狼嚎,群狼好像接到进攻的命令,发疯似的奔袭而来,快如闪电,幽暗的密林中一道道模糊的残影,犹如黑夜中的鬼魅。
冲在最前的恶狼,在距离南宫羽十步时猛然跃起。恶狼扑面而来,南宫羽身体后仰一式“铁板桥”,并迅速将宝剑刺入恶狼的肚腹,在惯性的作用下,恶狼被开膛破肚,掉落地面后,后腿蹬了两下结束性命。
另一头恶狼张开血盆大口朝苏瑾的脖颈咬去,后者闪身躲过,同时将手中魔云千刃劈向恶狼的身体,锋利无比的宝刀将恶狼劈为两半。
面对奔袭而来的恶狼,风破浪迎面冲过去,在恶狼跃起张开嘴的那一刻,他看准时机,手中辟邪刃刺入狼口,滴血的剑尖从狼的后脑钻出。
一瞬间,三头恶狼被诛杀。密林中再次传来低沉狼嚎,余下的恶狼立刻停止进攻,呈扇面将南宫羽和苏瑾围住。呲着牙,眼露凶光地盯着二人发出阵阵低吼,黝黑狼毫根根直立,紧绷后腿焦躁不安地等待下一次进攻的号角。
“得尽快找到头狼。”苏瑾道。
“听声音头狼应该在正东方。”风破浪道。
南宫羽从腰间卸下十矢弩:“我去制服头狼。”
“我们在两翼掩护。”苏瑾道。
南宫羽点点头,右手湛卢剑,左手十矢弩冲向正东,风破浪、苏瑾分列左右策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