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平的眼睛看着图纸,脑子却在胡思乱想。这时,凌雨涯、石远山与郭攸治走上了土丘,围拢在泰平的身边。郭攸治是廊中皓月镇人,父亲是离山一带有名的贤者,与石远山关系不错。
“大良,雨涯回来了。”石远山说道。
“哦!雨涯都了解到什么情况?”泰平将图纸递给石远山,转向风尘仆仆的凌雨涯。
“启禀大良,我奉命去了蒲国平川镇,打听到海一方所言非虚,云苍茫老前辈的确到过平川镇。”凌雨涯说道。
“有与云老前辈同行的人吗?”
“没有。不过,我听说云老前辈除了去小柏岭雪域,还去了沙罗半岛的雪驼山,目的是为了找一株幽冥鬼草。”
“世人皆知有幽冥鬼草加持,能够练成幽冥剑法,却不知道幽冥鬼草还是奇特的还阳草。”郭攸治说道。
“集齐七十二种还阳草,真的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吗?”泰平问道。
“一个人的寿命是天定的,强行还阳未必是好事啊!”郭攸治答道。
“郭先生曾经在沙罗半岛游历,对圣祭司夫达是否了解?”泰平又问道。
“夫达是一个德行甚佳的老前辈,与云苍茫、古孞、南极圣手都是同时代的贤者,可惜在下无缘得见。”
“夫达老前辈还在沙罗半岛吗?”
“应该是的。”郭攸治说道。
“将来有机会,泰平真是见一见这位老人家。雨涯,周薇天后有什么动作吗?”
“周薇听说易教挖掘血驼王坟墓,并没有急于挥师南下,进攻风雨飘摇的银夏帝国。据说,周薇正在集结优势兵力,联合舒格、哈妮,一起消灭沙驼王的精锐之师。”凌雨涯说道。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周薇远比轻信易教的缇谧强太多了。如果周薇占领帝国北方,消灭野心勃勃的易教,真的可能取代帝国统治,主宰部分亚夏中土地区。假如出现这样的局面,墨国将面对一个更强大的对手,一个不得不面对的敌人。”石远山忧心忡忡地说道。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墨白大王才做出决定:以京师大战为借口,奇袭帝国苦桑城。”泰平说道。
“京师是帝国的陪都,地理位置与战略地位非常重要,钟霖与辛晗均全力以赴,试图凭此一役奠定胜势。目前所知的情况,辛晗在战略上更胜一筹,还借助寒家船队、白熊战团的力量,连接击败了钟霖,兵锋已直指京师城下。郭攸治听说,一些曾与钟霖暗有往来的帝国封城,担心会遭到帝师扫荡,正偷偷地与墨国接触。”
“银夏帝国的诸多封城,经过数百年发展经营,已经形成封城与乡镇共荣局面,城主的归属往往由乡绅集团决定。乡绅贵族虽不愿看到帝国分裂,但更不希望自己利益受损,眼见娥帝纵容易教叉字军,心里不免要另做打算,以此来向娥帝施压。”泰平说道。
“大良说得极是。娥帝受到前线战事喜讯影响,变得极为自大自狂,完全无视封城诉求。眼见情形或将失控,桑梓城主黄晋、摩罗城主邹广、倚石城主白羽与青牛城主牛锛派出联合使者,请求得到墨国支持与保护。”石远山朗声说道。
“可惜,秦程大督身体不佳,已经抱病在家,泰平不才,只好再次担起大督之责。”
“大良是真正的变天者,又是天选的混沌使者,必会扫荡妖魔鬼怪,还天下百姓一个清明世界。”郭攸治说道。
“郭先生所言极是。不过,雨涯从狼牙城通行之时,听说墨白大王带回一个红袍僧,名字叫做和知,据说是安兰城梵教教坛派出的高僧,准备到墨国传播梵法。此人梵法谈不上精通,却研修过七子之教,似乎还是一位尘服大陆的刀法高手,对泰平大良诋毁颇多。”凌雨涯愤愤不平地说道。
“雨涯不要胡乱猜测,何况大王乃是明君,自然会分得清是非,绝不会受和知的煽动。”石远山说道。
“既然大王信任大良,为何将白虎囚于王宫?白虎乃是大良舍死忘生降服的,又是墨国的祥瑞,被当作囚犯算什么?”凌雨涯反问道。
石远山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睛看向泰平。泰平脸色平和,丝毫未受凌雨涯的影响。
“各位应该知道,泰平与墨白大王经历过生死,别人的说法岂会让我们两人生分?好了,你们不要再谈和知了,我想知道北方战略要地情况如何。”
“眼下,墨国北方只与大漠国接壤,双方虽有结盟之心,毕竟两主未曾见面,也没有缔结任何盟约,不可避免会有意外发生。黄沙、乌云和棕熊三支精锐已经北上,分别防卫榆筑草原、燕子山与狼牙城三个方向,相信血驼部贵族绝不敢轻举妄动。”石远山说道。
“大良只率领青云军一支精锐,前往苍岭苦桑攻坚,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呢?”凌雨涯问道。
“出征之前,大王曾将我请入逐鹿王宫,叮嘱我莫要急于抵达苦桑,想必大王另有绝妙的计划。”泰平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大良先率军来到茂然谷,了解峡谷开通的情况。”石远山恍然大悟道。
“茂镇镇守巴新虽然年纪不大,却极有政治头脑,自从茂镇积取聚大量流民,便已向宋奇与木燃请命,要承担打通峡谷逐鹿王道的重任。”一直插不上嘴的邵泰开口说道。
邵泰是蒲国固镇人,曾经远赴金亭王国,了解黄火药的制法。后来,邵泰去了帝都昭阳城,拜师黑火堂名匠封真,学习革新的火药技术。
由于邵峰技艺不错,封真推荐他到帝国工部,担任了一名小吏。邵泰一直希望为银夏帝国助力,可惜他年龄虽过四旬,却是一个极为激进之人,对辅政大臣争权夺利颇有怨言,被人排挤得无法立足。
去年,吴跂陪里耳到墨国谋求发展时,曾经路过帝国都城昭阳,与邵泰见了一面。吴跂知道邵泰雄有大志,火药技艺天下难有几人比之更强,他更意欲成为闻名天下的火药匠师,便劝说邵泰一起投奔到墨国。
邵泰原本不想离开昭阳,加之其妻正患重病,于是婉拒吴跂。进入仲世纪之后,邵泰没有看到帝国形势好转,而易教更受缇谧重视,国内局势越来越混乱,工部更是乌烟瘴气。妻子身体康复,邵泰的老母又传来病重消息,故而他举家离开昭阳,先到蒲国料理了母亲后事,然后穿过狼牙峰来到墨国。
吴跂听说邵泰来投奔,自然喜不自胜,知道必要重用才可留住,故而力荐给宋奇。宋奇为人虽刻薄,但是极懂九宫之术,明白优秀匠师难得,尤其懂得黄火药与黑火药技艺的人,更是墨国极为缺乏的。因为墨白尚在红桦林,宋奇便与木燃商量一番,派邵泰到茂然谷的茂镇,担任墨国火司之责,调动王国境内火药匠人,研制更适合帝国的新式火药。
“正好你们几位来了,大家一起听听邵泰的想法吧!”泰平说道。
“大良,各位,若是仅靠役夫开凿峡谷,那工程可谓极巨,将耗空墨国国库,若是利用火药开山则将节约大量人力、物力。”邵泰说道。
“据石某所知,火药并非火药师发明,而是由古代炼丹家所制,其目的是长生不老,最早可追溯到亢龙纪时代吧。”石远山说道。
“没错。还有人说,火药是伏易大神发明的呢!灭龙纪时代,廊中地区是亚夏大陆的核心区,亦居于大陆霸主地位。开放包容的廊中诸族文化,推动着农耕文明发展,促进了商业与海洋贸易发展,提升了各种技艺的发扬光大,其中也包括火药技术。最早意识到火药威力的君主,便是险些一统廊中地区的藉国大帝陶菲。陶菲重用火药匠人,打造了一支长弓兵,亦称为火箭兵。这支火箭兵可以在战场压阵,还可以远距离投射,利用火药燃烧之威,震慑不肯臣服自己的邦国军队。”邵泰说道。
“郭攸治听说,陶菲去世之前,藉国已经升级了火箭法。”
“郭先生好学问。升级火箭法是在箭杆前端缚火药筒,点燃后利用火药燃烧向后喷出的气体,把成捆箭簇射向远处,达到成片杀伤敌人的目的。不过,升级火箭法刚刚演练成功,不免常常发生意外,而且需要消耗大量火药,必须有强大国力加以支撑。恰在那时,陶菲暴亡,火箭法便隐没下去,没有在廊中战场出现过。尽管陶菲没有统一廊中,更没有见到升级火箭的威力,但他隐隐预测到未来时代的战争,或许会因为火药而发生改变。大家应该听说,陶菲说出过一句被后世所铭记的军事名言吧!”邵泰笑道。
“冷兵器终将被热兵器取代。”泰平幽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