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林碧透,流云飞如火。赤焰通茂峡,天堑变坦途。
仲夏之季,茂山变得郁郁葱葱,山峦风光不输南方旖旎之色,更彰显出西北高原上的大气磅礴。连绵不绝的茂山,与南方谷子岭相接,北方余脉与玉岭相望,其间有一处魔鬼沼泽地,乃是商旅的噩梦,需要极其小心地穿行。
茂山虽然不及苍岭有名,但险峻程度在墨国境内属一属二,即使是常年生活山中的猎户,想要攀援翻越也是很难的。茂山东方有西北疆域最大的两片丘陵地带,一片是旱晰丘陵,另一片则是蚯蚓丘陵。这两大丘陵十分广阔,由于缺少河流滋养,常常是黄沙满天的景象,使得日月昏暗难辨,仿佛进入幽冥之界一般。
这两大丘陵上极难生活,原只有十几个土著部落活动,还有一些逃避税赋和处罚的罪犯,曾是西北最为贫困之地。如今自然条件虽然恶劣,但是状况正在改善,尤其是墨国鼓励流民至此,开垦荒地,种植耐旱的农作物。同时,墨国在两大丘陵增设军营,设置了几个训练新兵的基地,招募意欲改变命运的流民。
为了提升军队战斗力,墨国改变将领由贵族担任的传统,鼓励士兵奋勇杀敌,通过军功证明自己,以便将来出任将领,获得贵族的头衔。如今,茂山东部的丘陵地带,设有两个新兵基地,配合柴吠城优中选优。依托新兵基地与牦牛泽,阴风与黄土两镇渐渐兴起。两镇由逃难而来的中土贵族牵头,拿出钱财招集流民,拓宽过去的粮马古道,希望通过商贸聚富聚气。
茂然谷位于茂山中部,向西奔行几十里,便能见蜿蜒流淌的冥水,曲折向北汇入靠近茂山的大雁湖。
数年之前,茂然谷在苍陵王国默默无闻,只是一个猎户穿行的崎岖难行的峡谷。如今,茂然谷已经名声大噪,即将成为墨国重要的交通要道,沟通东西墨国。
元世纪最后一年出现大旱灾,墨国接纳了来自各国的流民,尤其是银夏帝国与廊中区的逃难者。为了安抚逃荒者,墨国推出不少政令。除了鼓励流民开垦荒地,墨国鼓励贵族氏家融合财力资源,在一些人口较为密集的地方,兴建乡镇助力墨国繁荣。
仲世纪第一年的春季,茂然谷西便热闹非凡。王妃巴清的堂弟巴新来到这里,计划打造一个人口超过千户的新兴大镇:茂镇。茂镇之所以初具规模,乃因墨国水利之政,即将茂山西部的河流引入东墨。
一旦河流穿过茂然谷,势必大大增多农耕之地。同时,兴修水利也是墨国的一项重要国策,借助工程吸引流民役夫,解决他们的生存问题,使墨国更加稳定、富强。
茂镇西边有条小河,穿过镇子流向东方,汇入茂然谷外的桦树林。这片桦树林并不大,连绵不绝的营寨建在谷地与林地间,乃是墨国青花军的驻地。作为墨国七大精锐之一,青花军骑士与战马皆以铁青甲为护,远远观之,给人一种胆寒的感觉。
青花右军以格鲁部勇士为主力,多巴扎仁担任主将,副将名叫阿尼苏,均是格鲁部的勇士。格鲁部信仰流行于天域高的萨迦教,如今已与墨国农耕文明紧密融合,大大改变了原有的游牧生活。
青花左军将领原是谭德,因其战死于枣林,曾由豪石暂代为统领,现在则是离获出任主将。离获是一位大力士,难得的是其有勇有谋,很受墨国大王墨白欣赏,特意提拔他成为王师大将。
豪石一度驻守在虎皮沟柴吠城,过了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不过,墨国疆域越来越广,守军部队人数吃紧,加之需要继续征战亚夏中土,秦程便命豪石训练步兵新军。如今,柴吠步兵共有六万,其中一部分已经练毕,由豪石亲自统领,跟随戎悍前往荆国作战。令人欣喜的是,豪石步兵战斗力不弱,在素川盆地大显身手,帮助墨国精锐取得胜利。
桦树林中有一个小土丘,其间有一顶大帐篷,帐篷前立着墨国的大旗。帐篷外面是一块小空地,在厚厚的毛垫上,放着一尊长约一丈的铁筒,下面有个结实的铁座。铁筒前端像一个张着嘴的马头,昂扬向上,显得气势十足。黑洞洞的马嘴近似圆形,能够装下一个婴孩的头。
铁筒周围站着四个人。一人年过四十,两鬓花白,金鱼眼一大一小,鼻子很大。他穿着葛衣长袍,背有些微驼,与旁边一个壮汉正交头接耳。那壮汉身材高大,太阳穴鼓鼓的,看得出功夫不俗。他们的对面站着一人,身材不高不矮,左耳已经没有了,牙齿很不整齐。
三人围着一个年轻人,脸上流露着钦佩的表情。年轻人打开一张图纸,正在仔细观看。图纸上画着一枝小铁筒,长约两尺,如同一条黑蛇,张开的蛇口吐出火舌,让人觉得威力不凡。年轻人穿着黑色长衫,外面披了一件斗篷。
他就是墨国大良泰平。
听说戎悍率军渡江南下,泰平便知道墨国必获大胜,能够轻松击败桐、斧两国联军。如果戎悍擅用荆国矛盾,鼓动荆国贵族支持墨国取代安氏,那么墨国得到荆国疆土便轻而易举,继而再扫荡桐、斧、梧诸国。
戎悍虽然能力不俗,但为人欠缺政治远见,更不懂君王之心,若是借此功高盖主,恐怕会有杀身之祸。正因如此,泰平离开玉马镇,快马加鞭返回逐鹿王都。
墨白与泰平几乎同时回到王都。尽管墨白没有见到周薇,也没有同大漠国订立盟约,但是深受远行敕胡草原影响,决意在墨国推行梵教。泰平知道墨白的想法,欲借助梵教巩固王权,再通过梵教这层关系,拉近与周薇的距离。然而,泰平隐约觉得,周薇虽有结盟之意,但似乎对墨白有些排斥。
莫非周薇知道墨白的身份存疑?泰平心中不免忐忑。更让泰平惴惴不安的是,两个月未见墨白,墨白与往昔不同颇为不同,精气神十足,身上隐隐有一股霸道之气。泰平的心里非常担心,很怕墨白被项闻控制,不加节制地激发闪电花潜能,进入走火入魔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