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罗半岛的广阔疆域之中,山脉、河流、湖泊、戈壁、沙漠与草原纵横交错,组成了极富层次感的变化莫测的异域。这片异域之中,城池如同宝石一般,起到了连接沟通的作用。
除了安兰古城与朔漠之外,沙罗半岛比较有名气的城池,包括库石山下的尼迪、阿干那湖畔的麦拉,以及胡漠草原的胡杨城。这几座城远不及安兰城古老,也没有朔漠城规模大,但均各具特色与风格。
麦拉城建于元世纪中期,乃是一座典型的尘服大陆圆城,如同镶嵌于湖泊畔边的白色圆盘。当时,麦拉部出现一位叫做麦牙的首领,乃是一位极有智慧的人,眼见部落久居之地处于两大陆争夺之地,故而请来尘服匠师塔比环,耗时数年筑成了圆城。
胡杨城比麦拉城更晚,由塔比环的徒弟赖永洪所筑。赖永洪是康岭养心峰下的丝竹镇人,曾经在匠人堂求学,因被人排挤,负气远赴沙罗半岛,拜到塔比环门下。
赖永洪认为,胡杨城为应对沙尘暴而建,故而做出独特设计。胡杨城在一大片胡杨林的南方,靠近绿海的北岸胡杨湾,空间狭小,城池东西狭长、南北极窄,状如一棵被砍倒的胡杨树。
尼迪城与这两城都不同,乃是一座面向东方的三角城。尼迪扼守着库石山和漠湖北境,最宽处不过十里,最窄的地方只有两三里。
在筑城的漫长历史中,三角形城不及圆城,更赶不上方城。严格来说,三角形城池不利于防守,而且城内面积更小,生存空间也少,城中每个位置离城墙都极短,很容易被战火波及。修筑尼迪城的匠师叫做棘述,不仅在亚夏中土学习过,还到过尘服大陆游历。他筑城考虑的多是地形,确保尼迪部可用更少的人,防守没有攻城器械的骑兵。
在沙罗半岛数百年的征战史中,利用攻城车辆的情况几乎从未出现过。一方面,这是因为沙漠限制车辆推进,更易游骑部队长途奔袭;另一方面,还是缘于游牧民族天性,认为攻城车辆是农耕文明的东西,将破坏他们赖以生存的草原,受到腾格天神的处罚。
舒格主动向舒翰提出建议,以金角湾沿海地域为代价,亲率两支波西公国精锐助阵沙驼部,打击土库曼部与胡楼部,令沙驼王舒翰颇感意外。为了打消舒翰的疑虑,舒格还加了一个附加条件:将麦拉城交给波西公国。
舒翰在朔漠城外见到了圆月战团,知道这支重装骑兵战斗力惊人,若是再加上弯月战团,或许收服土库曼部轻松写意。舒翰自然极为高兴。他与竺兰等人商议之后,最终接受了舒格的提议,派出手下奔赴尼迪城,交待守城军队放行圆月、弯月两支战团,让舒格北上雪驼山联系弥列支部,顺路再奇袭土库曼部。
尼迪城不大,人口只有两万多,供养不了波西公国两支精锐。城主尼玛特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家伙,看出舒格此行目的不单纯,便率领尼迪部一支骑兵精锐,沿着漠湖湖畔路,远远地前来相迎。
舒格早听祖磨说过,尼玛特表面上臣服舒翰,但背地里早有反叛之意,希望相助一位半岛新霸,重启沙罗半岛的商贸通道。尼迪城地理位置极佳,是亚夏中土特产前往金角湾的要塞,一旦贸易通道畅,将会为他与部落带来丰厚财富。
舒格热情地招待尼玛特,将一柄宝刀赠送于他,使尼玛特大为感动。尼玛特自称对舒格极为尊重,渴望她能给沙罗半岛带来改变,使朔漠城成为一座连接东西方的大都市,并主动提出派尼迪骑兵精锐,加入舒格精骑战团,一起北上前往雪驼山。
舒格看得出来,尼玛特是两头卖好,既想与自己拉近关系,又不敢得罪舒翰,打算派部下随军监视。她婉拒了尼玛特的好意,穿过尼迪城向东进发,并在库石山石缝峡北上。离开尼迪城的时候,尼玛特偶然提及一个消息,说到银夏帝国昭皇有个遗腹子,可能逃到了雪驼山中,若是舒格恰巧发现,倒可以留在身边作为奇货。
银夏帝国在元世纪末期,可谓经历了跌宕起伏的变化,险些因为襄皇穷兵黩武,导致霸权旁落,幸好周丕及时坐上血王座,才令帝国重新平定亚夏。舒格从小就听父亲说过,他一生中最佩服的人便是昭皇。父亲曾以为亚夏中土骑兵不过是摆设,根本无法与自己沙驼大军相提并论,没想到牧歌草原一战让他大为震惊,黑鹰铁卫军的战力实在骇人。
更让舒沙觉得可怕的是,昭皇治理银夏帝国举重若轻,使诸多王国甘心臣服,还打败了盘踞黑水河多年的熊族人。如果不是帝国暗中策划,欲挑拨巴布草原部落,舒沙甚至有真正臣服昭皇之心。
波西公国与银夏帝国远隔万里,又有尘海与绿海的狂涛骇浪,舒格即便有心与帝国往来,也是难以达成所愿。不过,关于银夏帝国皇位争夺之事,舒格还是有所耳闻的。正因为西伯周彰战死瀚泉城,缇谧才最终坐上血王座,而周薇选择远嫁血驼部,成为了血驼部的天后。
世事往往无常,人生难以把握。
令人唏嘘的是,昭皇贵为一代伟主,他的孩子却要东躲西藏,逃离亚夏中土来到塞外边疆,流落到雪驼山中。昭皇之子为何要去雪驼山呢?姚伟认为护卫他的人可能想去尘服大陆,在那里等待时机,重新返回亚夏大陆。如果我真能找到昭皇之子,倒是可以帮助他夺回帝位。
风水轮流转,明年到谁家?或许这个孩子是未来的变天者,将会掀起更大的惊涛骇浪呢!舒格心中暗忖。
舒格率领两支精锐北上,行至甘山甘曼山口,决定兵分两路出发。一路由赫黛率弯月战团快速东进,穿越丹掖戈壁之后,渡过罕河下游,路过小善山与沙棘林,东出七里图山的鄯善关。鄯善关东有八百里漠海,安兰城就在漠海北方,位于安湖的南畔。弯月战团可在安兰暂做休整,了解城内祭司团与梵教情况后,便可继续东行相迎周薇,向她表达自己结盟共治半岛之意。
另外一路按照原计划,由舒格亲自率领圆月战团,渡过萨西曼河之后,穿越北疆四百里安库戈壁,直到雪驼山的脚下。为了避免引起误会,舒格派出一支骑兵,星夜兼程前往雪驼山,提前告知弥列支部。姚伟也同舒格告别,乔装改扮返回土库曼部,向其首领通报消息。
舒格从小生活在朔漠,从未踏足半岛北疆。她没想到,北疆风土与朔漠大不相同,就连服装也有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