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18日，星期日
虽然是周日，但春节一结束，法定工作日就让公司和学校迫不及待得开始了压榨式运转。
Same Shit，Different Day
已经是新的一日，却还是一样的烂摊子。
这点在「全能班长林雨茉」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安熙燕的事没有泄露，秦小玉越来越难联系了，韦文鑫还是没来上学。”林雨茉作此汇报。
仓老师叹了口气，走到椅子上坐下，在椅子上转了个身。
然后，他从桌上拿起一杯95%以上都是咖啡的咖啡牛奶小口喝了起来。
“韦文鑫啊……”仓老师小声说着，放下马克杯，朝窗外看去，“我家访过了，情况有点复杂。”
然后，仓老师把家访时的情况娓娓道来——
“韦文鑫的母亲是有名的教育家兼料理评论家。出版了好几册有关食品教育的著作，还在各种媒介上频繁露面。”
在杂志上看到的母亲是那么的漂亮而又温柔，简直就是理想的母亲。
然而韦文鑫却几乎没有被母亲赞赏的记忆。命令。禁止。命令。禁止。唯独这些，就是母亲所给予他的全部话语。
虽然是光回想就觉得痛苦的回忆，但在成为初中生的一年半当中，韦文鑫的内心总是结着一层坚硬的冰。
双亲离婚是在韦文鑫五岁的时候，位于市区的大房子里，除了韦文鑫和母亲以及女佣人外就再无别人。
母亲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会竭斯底里地训斥韦文鑫。
记忆中父亲是个温柔的人，总是把拿回来的巧克力或者小点心给韦文鑫吃。
他是个在商社工作的白领族，能够称之为兴趣的就只有在休息日玩玩弹子球而已。
离开家的那一天也是，父亲把很多的零食送给了韦文鑫。韦文鑫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收进藏在衣柜里面的秘密箱子里。
在就读小学时，韦文鑫被送到升中试补习班，还被追加游泳训练班以及英语会话教室，玩耍的时间几乎完全不存在。
在七岁生日时由于说了想要掌上游戏机而激怒了母亲，耳朵差点被揪下来。
虽然学习很好，但在班里并不合群，所以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使母亲鬼迷心窍的不止教育。她让女佣人按照基于自己的食育理论而写的菜单做菜，除此以外的食品一律严令禁止。
由于母亲的“育儿的基本是健康的牙齿与骨骼，不管怎样孩子都必须要钙”这一主张，餐桌上总是摆满小鱼和海藻。
甜的东西被完全禁吃，餐后必须刷牙十分钟，就连去上学时都必须带着刷牙用具。
被发现偷偷地舔糖球时，会受到更甚于想要游戏机时的处罚——
带着香粉味的手指，把被唾液浸湿的黑糖捏出，并如咒语般重复「不就是砂糖块吗！」的短句。
她的书和杂志报道上刊载着韦文鑫的照片——自己是何等正确地培育着孩子，自己的理论是何等的优秀。
升至小学高年级的韦文鑫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蛀牙也依旧是一颗没有。
韦文鑫被用作夸示的材料，在主妇层大受欢迎，在八岁时甚至被请去为牙膏拍摄CM（Commercial Message）。
讽刺的是，长着一口闪闪发光的纯白牙齿的年幼的韦文鑫最喜欢糖球的甜味，又大又圆的黑糖的味道。
不久，母亲的主张中追加了《咀嚼力能锻炼脑部》这一理论，用餐进一步被加以改良。
饭由糙米和杂粮米所做，鱼是能连骨一起吃的干货，蔬菜则净是硬硬的茎，连点心也只有咸豆、干海带和小鱼干。
韦文鑫认识到自己的磨牙癖好是在六年级的暑假结束时。
他养成了在上课时，在自家学习时，抑或是上学和回家时，都总是用力地摩擦牙齿的习惯。
虽然想着要戒掉，但根本停不下来。特别是想到母亲的时候，颚部就会擅自地僵硬起来，牙齿也随之发出声音。
过多的磨牙被称为磨耗症，原文英文中是Attrition“咬耗症”，由于牙齿被不间断摩擦导致珐琅质异常磨损的疾病。
刚长出不久的恒齿渐渐地被磨损得露出了象牙质，韦文鑫也因过于疼痛而无法正常地刷牙了。
在学校里不再刷牙，在自家也只是装个样子敷衍过去。
变弱的牙齿转眼间就感染了细菌，各处同时出现了蛀牙，而且以猛烈的势头行进。
没去找牙医，更不敢和母亲商量。
要是被知道有这么多蛀牙，会受到何等激烈的训斥和处罚……光是想象，全身就因恐惧而冻如寒冰。
韦文鑫以想要集中精神到升中考为由，暂时停止了杂志和书本的摄影。
但实际上由于牙疼，他已经连学习都学不了了，即便坐到书桌前也只能忍受剧痛，过着夜不能寝的日子。
塞满脑袋的汉字和公式，都和牙齿一起被融化到变异链球菌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期末测试也是凄惨得实在没法给母亲看，韦文鑫将它藏在了衣柜的秘密箱子中。
母亲在韦文鑫的面前将他的房间彻底地搜索了一番。
突然，衣柜的柜门被猛地拉开，母亲在衣柜最里面发现了陈旧的饼干罐。
母亲打开了盖子，在里面发现了一捆远低于平均分的答卷纸，脸色变得苍白，双手哆哆嗦嗦地颤动着。
藏在衣柜箱底里的是小时候从离家的父亲那得到，小心翼翼地原封不动收好的装满了巧克力、口香糖和黑糖的袋子。
母亲的容貌变样了。双眼眼角紧紧地吊起，露出犬齿，就连头发都像是倒立起来了一般。
韦文鑫被从藏身处硬拽出来，母亲把韦文鑫拽倒在地上，强硬地掰开了他的嘴巴。
一看到韦文鑫那口因磨耗症和虫牙变得残破不堪的牙齿，母亲走出房间后，马上又回来了。
她用右手中的钳子紧紧地钳住韦文鑫的门牙，这导致韦文鑫在成长期由于遭到外行人粗暴地拔掉了牙。
牙槽骨留下了损伤，无法进行植入治疗，只能装上一部分假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