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流云拂古琴,碧海草浪应涛声。金戈战鼓地雷响,牧歌一曲天狼城。
牧歌草原与海泉草原、苍加草原和吉贺草原齐名,由于靠近碧波万倾的绿海,成为亚夏极为壮美的草场。在这片茫茫大草原上,游弋着大大小小许多部落,既有敕胡土著部落,亦有源起于沙罗半岛的族群。虽然起源略有不同,但游牧民族放牧习性相通,使得他们能够友好地相处,除非遇到极端天灾,才会为了争夺优质牧场发生争斗。
在游牧民族的传统观念中,筑城是农耕文明的象征,意味着扎根于土地求生,而不是像狼族一样,在广袤的草原上奔波求存。千百年来,这种固有的观念,促使游牧族与农耕族对立,因为土地、草原界限犬牙交错,发生了不少摩擦与冲突,导致不少战争发生。
二十年前,沙罗半岛的沙驼族异常强大,从名义上将半岛统一起来。沙驼王舒沙野心勃勃,决定改变亚夏大陆格局,使中土农耕之地成为游牧贵族的领地,将草原的腾格天神凌驾于亚夏族的七子之神上。沙驼大军挥师南下,越过绿海后占领了牧歌草原,迫使敕胡王国贵族避向贺山之西。
舒沙是一个善于把握时机的人,正抓住襄皇执政的混乱时机,继而又挺进到白狐草原,抢占了蒲国不少农耕之地。然而,腾格天神没有保佑他,舒沙的克星昭皇登上历史舞台。
昭皇重立帝国之威,打击了廊中强国,集结亚夏多支精锐北上,在牧歌草原击败了舒沙。诸葛明辰作为统帅,令舒沙大吃苦头,其智圣的名头令西部草原民族闻风丧胆。
舒沙退回朔漠老城,再无南下之志。反倒是他的儿子舒桐,指挥血驼大军南下,迫使帝国割地求和。不过,舒桐无缘再登上牧歌草原的放歌台,感受臣民的欢呼与歌颂,替他享受这一切的人是周薇。
也许这就是天道轮回吧!
作为西伯周彰的女儿,周薇竟然成为血驼部天后,主宰了敕胡草原与巴布草原。她有帝国昭皇的皇族血脉,却要像游牧族人一样喝着草原羊奶;她是游牧族人的至尊天后,却要为了争霸大陆,融合农耕与游牧文明,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打造一座最伟大的草原之城:天狼城。
新世纪的春天来得不早不晚,轻柔的绿海海风轻轻吹拂着草原,将世间的绿色之美涂抹得波澜壮阔,染尽无以言表的深意,揉进天后周薇的胸膛。她展开双臂,大口地呼吸着,让草香、花香与泥土的香味盈满口鼻,眺望着西北方的绿海,满怀着征战沙罗半岛的希冀。
周薇站在小狼山的山顶,立于一块突起的岩石上。小狼山状如奔狼,狼头朝向绿海,狼尾朝向上苍岭。过去商旅路过此地,偶尔会遇到灰狼出没,故而取了这个名字。如今,小狼山再也见不到灰狼,只有一头雄霸亚夏的母狼,正踌躇满志地谋划时局。
小狼山上丛林掩映,峰顶有一条涓涓细流,曲曲折折隐没于岩石之间,最终汇入山脚下的一个水泡子。此山位于天狼城的正中心,既是天后属意的王宫之址,也是最佳的观察敌情所在。
去年动工兴建的天狼城,堪称北方游牧部族中罕见的大城。城墙由巨石垒起,四道城墙皆有十余里长,将乌兰布湖北方的小水泡覆盖其内,使得城内东西两侧各保留一座大蓄水池。周薇深知城市地下管网重要性,故而筑城时格外叮嘱匠人,借助水泡的串联,通过开掘地下管廊,打造一个供应王城运转的水系。
天狼城有八纵八横十六条大街路,分出八十一个小区,小狼山王宫居于中区。其他八十个区署各置大当户,负责管理百姓,掌管税收、服役等事。借助纵横交错的地下水网、坑道,各区都有取水渠或潭,并在旁边建设牧歌台,搭建一个硕大的五彩帐篷,祈祷腾格天神赐福。
周薇望着井然有序的天狼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感。她的身边跟着几个人,包括希布、文景、乌武、方钊、厥喜、肖洛和刺涅,以及梵教僧人安臾。
肖洛是蒲国逍河上游的惠风镇人,筑城极有见地。周薇知道肖洛是一个人才,便命乌武使些手段,将肖洛弄到天狼城。乌武行贿蒲国大尹祁涣,令其迫害肖洛,使肖洛身陷囹圄。肖洛心灰意冷,偏巧乌武派人营救,于是带着家人投奔血驼国。
刺涅是巴布草原涅达部的首领,身材十分高大,眼睛大如鸡蛋,宽阔的脸膛黝黑发亮。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牙齿:两颗犬齿突出上嘴唇,如同狼牙一般。血驼部与呼达部合并之前,巴布草原共有七个部落不弱,几乎可以与达达木所部一较高下,涅达便是其中之一。
涅达部生活在涅河一带,比较强悍,经常与其他部落争斗,抢夺水源、牛羊与人口。不过,涅达最为与众不同的一点,乃是根植每一个族人心中的刺青习俗。刺青即是文身,就是用带有墨的针,刺入皮肤底层后,在皮肤上制造一些图案或字出来。
刺青在亚夏大陆流传极早,无论是游牧部落,还是农耕之地,都在民间流传。后来,由于陶菲大帝的推崇,刺青才在贵族间流行开来。刺涅身上的刺青多得让人炫目,有十几头奔驰的草原狼,有五六头展翅高飞的雄鹰,还有各种神秘传说中的怪兽,以及域外梵教的传教僧佗。
去年,周薇大举迁入巴布草原部落,准备将巴布草原部落与敕胡融合,共同利用两大草原牧场,形成四季可交替放牧的模式。其他部落陆续迁徙,六个强部都依计划而行,只有涅达部一直未动。周薇原本极不满,后来才知道刺涅去了朔漠,欲迎接梵教高僧到安兰,继而再到涅达部传教。原来,刺涅早早地加入了梵教,乃是一位虔诚的教徒。
乌武曾告诉周薇,梵教在沙罗半岛诸部落之中,影响力正越来越大,尤其是宣扬超脱自我、安于现状以求来世的理念,深受部落贵族首领的认同。由于受到吉犁城四王山谷刺杀影响,周薇一直感觉身体不适,故而携子“布日”前往安兰的计划,被她一拖再拖。
依照血驼部习俗,刚出生的孩子需要满岁后,才可以由祭司赐福,然后再依照父亲的名字,由族人最年长的老者起名。周薇不想破坏旧俗,故而给儿子起了“布日”小名,意为将要展翅的雄鹰。
每当想起四王山刺杀之事,周薇不由得心头震颤,尤其是睡梦之中,那狂暴长啸的雪狰常常出现,令她觉得心有余悸。
尽管乌武等迅速平定了叛乱,杀死了戈斯迈与戈丹,周薇却隐隐觉得事有蹊跷。周薇装成浑浑噩噩的样子,暗中观察部下的反应,命方钊悄悄地进行调查。
令周薇没想到的是,泰平表现得很焦急,主动请命去了铁车山,为她寻找治病的草药。周薇心中很感动,却没有向泰平坦诚以待。她明白,血驼国内暗流涌动,自己不可行险踏错,落人口实。
经过一番调查,方钊证实,戈斯迈与戈丹确实有不臣之心,但他们只是与血驼部贵族联手,打算强迫周薇打压敕胡贵族,并未真想率部杀掉周薇。
四王山刺杀是乌武暗中策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