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拐过一处山坳，远远地就见自家院门紧闭，郭子午走到院门前，见东西两间房都安静无声，母亲住的西侧正房并未点灯，阿姊住的东侧房间有昏黄灯光从窗户映出。
思忖片刻，决定不走院子正门，悄悄绕到院子东南角，左手拿着镰刀，右手攀住土墙上垒砌的石块，一个纵跃，身子已稳稳伏在院墙上，双腿跨过院墙，两脚蹬着墙面一前一后轻轻往下挪，直到踩在地面。此处墙内正是牛棚和草垛的空隙地，牛棚里的老黄牛抬头见自家年轻的小主人翻墙进来，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漫不经心地甩了甩尾巴，低头继续咀嚼草料，顺便拍飞了几只对自己图谋不轨的蚊子。
郭子午将镰刀轻轻放到房檐地下，望了望点灯的房间，蹑手蹑脚来到窗前，极其轻微地敲了三下窗棂。
秀芸正坐在胡床上就着一盏油灯缝制一块布料，听见敲窗的力度和频率，就知道是谁，但还是习惯性麻利地把布料团成一团先塞到身后塌上的被褥里，这才走到窗前，凑近低声问道：“谁？”
“我，阿母回来了么？” 郭子午夹着嗓子问。
绣芸将窗户从下面掀了一条缝，悄声道：“早回了，累了一天，正躺着歇息，你怎么才回来。”
郭子午拉开窗户便要往里跳，秀芸拽着窗户，不肯让他跳进来，见挣不过他，急地扯他耳朵，压低声音道：“你就不能从正门进，我这窗框都快被你踩散架了。”
郭子午硬拉开窗户，挤进了半个身子，龇牙咧嘴也压低声音道：“阿母会听见，你让我进去，反正你也住不了多久，到时让我姊夫给你按个铁窗框。”
绣芸拗不过他，饶了他耳朵，用拳头锤了他后背两下，又狠狠掐了一下，才放他进来。郭子午紧走两步，径直跪坐到案前，拿起案上水壶倒了一杯水，一仰头灌进嘴里，还是不过瘾，又灌进一杯，到第三杯，才感觉畅快许多，抹抹嘴，扫了一眼屋子，见角落里父亲在世时制作的那台改良的简易提花织机上挂着还未织成的布料，旁边有几块小的麻绵织品叠在一起，织机下方的竹篓里堆着一些麻线，除此之外，房内并无其他已经剪裁好的衣物，抬头问道： “还没做好？”
“还差一点，很快，再改改袖子的针脚就行了。” 秀芸边说边走到塌前，拽出那团布，展开布料，重新坐回胡床，抽出针线，低头继续缝制起来，“本来早该做完了，今日阿母出门晚，我又不敢当着她面弄这个。” 说话间手上动作丝毫不慢，头也不抬：“厨房里给你留了汤饼，我和阿母已吃过，你快趁热去吃。”
两人说话一直保持着极低的音量，不想被西屋休息的母亲听见。
片刻，秀芸已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将针线凑近嘴边，用牙咬断针上的线，收了针，站起身迎着灯光将衣料抖了抖，左看右看甚觉满意，也想让郭子午欣赏一番。
秀芸将衣料的正面转向郭子午，在他面前左右晃了晃：“好看么？”
郭子午咧了咧嘴，点了点头，算是赞同，好不好看他也不甚在意，对他来说能穿就行。
“这布料是我用新学的织法织成的绵布做的，既保暖又轻软，山里降温，也能挨上一段时间，等再冷了，我就再做一套更厚的。” 她突然想起来， “柴刀和锄刃呢，你都放到那个地方了？”
“放心，早放好了。”郭子午说着站起身接过衣物，叠了两叠塞到怀里，就要往外走。
秀芸忙拦住他：“去哪里？“
“既已做好，趁现在送过去。” 郭子午可等不及。
秀芸不肯：“这都什么时辰，眼瞅天要黑了，那地方要往山里走很久，现在去多危险，说不定那只吃人的野兽就在附近转悠呢！”
郭子午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倒想见识见识这畜生有多厉害！”
秀芸拉着他不放：“你不是已经写了消息，约阿央去石门坞么，反正七日后大家都去，到时再把衣服当面给她，岂不更好，何必急这一日半日，况且阿母在，你出门若被她撞见，如何是好，等你半夜回来怎么解释？”
郭子午怔了一下，秀芸不由分说从郭子午怀里拽出叠得皱巴巴的布料，重新铺在塌上，将褶皱部分用手尽力抚平，白了弟弟一样，抱怨道：“你看，刚缝好，被你揉成这样。”
既然去不了，郭子午准备说点别的，他将上身往前凑了凑，低声道：“阿姊，最近野兽祸害乡里的事，你可曾听过什么流言？”
秀芸边叠衣服边摇头：“什么流言？未曾听说。”
郭子午想了想，终于说道：“有流言说，最近这两个多月吃人的野兽就是当年逃走的黄毛妖，还说它回来是要报复我们一家，包括村里人。”
“什么？” 秀芸瞪大一双杏眼，诧异道：“这是谁在背后乱嚼舌头，居然能扯到八九年前的事。黄毛妖与我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报复我们？这些年，我们虽然跟阿央……常有联系” 她顿了顿，“但它可从来没出现过，我这些年一次也没见过它。”
“没错，它当年都没有伤害我们，何况现在。”
“究竟是谁这么说的？”
郭子午哼了一声，忿忿地道：”赵铁匠的内弟，今天取刀具时他说的。
“他？” 秀芸一脸不屑，“哼，那就更不可信，他一个好吃懒做、整日无所事事靠着姊夫混吃混合的流民，凭什么对我家的事说三道四！” 越想越气，腾得站起：“不行，等明天，我非找这长脸蛤蟆理论理论。想把脏水往我们郭家泼，他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这本事！”
郭子午嘿嘿笑了两声：“不劳阿姊费心，我已经替你招呼过他了，还送了他一坛好酒。”
绣芸疑惑地看着弟弟，听他前言不搭后语，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没干好事，正想问个究竟。
突听西侧房里遥遥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子午？是子午回来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郭子午朝睡塌方向杨了扬下巴，秀芸忙抓起叠好的衣服又塞进被褥里，姐弟俩起身来到母亲房内，室内西南角是一张床塌，此刻床榻之上面朝外侧躺着一个中年妇人，室内光线暗淡，但仍能感到妇人脸上带着倦容，郭子午一个箭步冲到母亲身前，贴着母亲坐下，笑道：“阿母，我回来了。”
郭母见子女过来，坐起身，温和说道：“还没吃饭吧”，转向绣芸：“厨房里留的汤饼，你给子午取来。”
绣芸答应一声，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端出一碗温热带汤的面食，闻着葱油的香味，郭子午才突然感到饿的厉害，接过汤碗坐到案前，开始狼吞虎咽。
绣芸忙过来扶住母亲：“阿母辛苦，你再躺躺，多休息休息。”
“不歇啦，躺一会就行，也无大碍”，郭母缓步来到案前，眼光望着案上未点燃的油灯，又回头望了望绣芸的房间，绣芸猛然想起自己房内油灯尚未熄灭，她素知母亲俭省，天黑也不肯点灯，讪笑一下，忙回去吹灭灯再返回来。
“阿母，朱大嫂好些了么？” 郭子午埋头呼噜噜吞咽面汤，咕哝着问道。
“比前两日更好了，今日还跟我说了两句话。再过些日子，估计神智就更清醒了。” 郭母脸上露出欣慰神色，吩咐郭子午：“你明日进山帮你朱家兄长砍些柴回来，再把水挑满，他腿脚本就不好，家里还有一个孩子要照顾，媳妇如今又这样，你过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衬的。”
郭子午点头答应，“阿母，放心，我明日一早就去”。
郭母瞥了一眼儿子：“你今日去哪了，周平他们巡逻前特意过来叫你，哪里都寻不见人。”
郭子午把头埋进碗里，似乎对这碗汤饼特别感兴趣，“我……我去山上采药，本想顺道再猎些山鸡野兔，未曾想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了下来……”
郭母脸色一变：“可有受伤？” 忙按住郭子午的肩膀，上下左右查看。
郭子午眨着清澈的眸子，笑道：“不碍事，连皮都没擦破，山崖也不高，幸好有棵树挡了一下，但当时有点晕，就靠在树下休息一阵，过后想起前几日放到赵大叔铺子的镰刀也该修好了，便直接去了铺子，因在铺子里见了周四叔和其他乡邻，说了一会闲话，这才回来。”
郭母脸色渐渐和缓，虽不放心，但见儿子神色如常，不像装出来的样子，刚想松口气，借着天光，蓦地发现儿子两个眸子里亮晶晶，透着一股捉摸不定，本来放下的信狐疑暗生。
郭母的目光在姊弟身上梭巡，“最近山里人心惶惶，你们都不要往远了走，秀芸就在家里，不要出门了，子午就算砍材挑水，也就在附近，除非跟周平他们一起巡逻，否则哪里也不要去。”
听到母亲吩咐，姊弟二人都停下手里动作，不约而同对望一眼，继而低下头默不作声。
郭母见两人都不表态，面露不悦，表情严厉起来，“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
秀芸秀眉低垂，右手摆弄腰下裙带，左手伸到案下狠狠掐了掐郭子午大腿。
郭子午微扯了扯嘴，放下碗筷，望向母亲，笑嘻嘻道：“阿母，七日之后便是石门坞的大集了，你也知道，石门坞这种大集每月只有一次，我想把前几日采来的野参和其他药材拿去卖掉，大集上来收货的有钱商贩多，识货的也多，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再说咱家谷子也不多了，我再换些粟米和盐巴，还有……”
“家里粮食够用，也不急这几日。” 郭母淡然拒绝。
“那阿姊，明年就嫁人了，新衣还未置办，其他物件也得准备。”
“这些不用你操心，你阿姊的嫁妆和新衣我自会替她准备。” 郭母盯着郭子午，“倒是你，三天两头往外跑，以为我不知你想什么呢，你们是约那丫头在石门坞碰面吧？”
郭子午心里一惊，笑容有些勉强：“怎么会呢，我们真的是去买东西，阿母说的这是什么话。”
秀芸感觉母亲要发火，心里紧张，低着头，双手继续摆弄裙带。
郭母望着儿女神态，心中已猜到七八分，脸色一沉：“你是打量我不知道么，告诉你们，现在左近的人都把当年之事跟这次野兽袭人扯上了，不管谣言是真是假，从今以后，不准再跟那丫头联系，更不准见面，这几年你们私下做的事，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今后不许再管她的闲事。”
郭子午知道母亲生气，但仍不肯让步，“阿母，阿央是我妹妹，也是你的养女，她在我们家待到四岁，现在一个人在深山里生活，我们帮衬也是应该的，她的事怎么能算是闲事呢。”
郭母喝住郭子午：“闭嘴，她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她本来身边也不是一个人吧。哼，当年就不该收留她。”
郭子午也急了：“好，就算她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可这几个月吃人祸害村子的不是当年带走阿央的黄毛妖，那黄毛妖在我们村子里那几年，什么时候害过人，阿央也一直很乖，当年阿耶的腿摔断了，几个月下不了地，还是吃了阿央采来的药才治好的。而且最早先还是那黄毛妖救了你和阿弟呢……”
一提到死去的小儿子，郭母更加悲怒难抑，她用力一拍几案，厉声道：“不准再提这些，你倒还记得你有个阿弟，你忘了你阿弟是怎么死的！”
郭子午见母亲还在拿当年的事怨恨阿央，心中也有气，“我知道一提这个，你心里难过，但阿弟不是那个……那个害死的，跟阿央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当年阿耶就在现场，他已经跟你说了，他亲眼看见是另外一个……”
郭母脸色发白，眼里噙着泪水，厉声叫道：“住嘴，我让你住嘴，我说过，以后不准提她，你阿耶和你祖母都是惧怕那妖怪，才这么说的，根本不是这样！“
秀芸已吓住，慌忙扯了扯郭子午衣服：“子午，别再说了”。
郭子午倔脾气上来不管不顾，顶嘴道：“阿耶不会骗我们，也没必要骗我们，是你一直对阿央成见太深，觉得她无父无母，是个妖怪带来的，也是个怪物，她在我们家这些年，你对她不闻不问，要不是祖母和阿耶，她早就冻死饿死了，即便这样，她也从未怨恨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郭母气的发抖，泪水簌簌而落，哆嗦着道：“好，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人性，虐待她，你去找她吧，以后别认我这个母亲。”
秀芸用力拍打郭子午，叫道：“郭子午，你疯了么，阿母不让我们出门，也是怕我们出事，你怎能对阿母如此不敬！”
郭子午见母亲神情，也后悔失言，忙站起身，退后几步跪下，对着母亲磕了三个头，俯地不起，“阿母，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这些话惹你生气，你要打便打吧。”
郭母不断流泪，一言不发，半响，冷冷道：“我也不打你，你如今大了，我说的话也不听，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秀芸跪着膝行到郭子午身侧，叩首在地，央求道：“阿母，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说这些惹你生气，你放心，我们最近都不出门，都好好待在家里。郭子午就是个混蛋，他说这些气话，你别放心上。”
郭子午抬头深望着母亲：“阿母，我错了，你打我一顿吧，只能你能消气。”
郭母望着面前一双儿女，种种过往在眼前浮现，九年来她承受的心酸艰难痛苦委屈霎时间在五脏六腑翻涌，这翻涌的冲击令她失望忿恨，失望的是她的这番苦心得不到子女的谅解，忿恨的是这些年过去，她仍让不能彻底断绝自己家与那个女婴的联系。九年的时间，这个家从最初的六口人到现在只剩下她们母子三人，阿姑（婆婆）、儿子、丈夫接连过世，她无力抗争，任凭命运这把刀架在自己头上逼得她跪地匍匐，她始终认为这一切的变故都是当年她一时发善心从门外将那个女婴捡回家开始，起初她带着善意对女婴视如己出，自己小儿子也刚出生两个多月，她每次都先喂饱女婴才抱起饿得哇哇哭的儿子，看着女婴雪白粉嫩的笑脸，晶莹漆黑的眼眸，她一度想象着这孩子长大了不知得有多俊俏，定要把她养育成人，再给她找个附近的婆家，以后让两个女儿都嫁在自己身边。但渐渐地，她发觉了诡异的一幕，这女婴身边似乎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一只似人非人的影子，屋内无人时，常能听见女婴格格的笑声，似乎有人坐在摇篮前逗弄着她玩耍，冲进去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两个婴儿在屋内，自己儿子突然被吓得大声尖叫，那个女婴却若无其事。冬天大雪封山，当年收成交了官府税赋后所剩无多，山民储存过冬的粮食不够，也找不到猎物，村子里家家户户只好节省着仅有的口粮，忍饥挨饿，但她家门前隔三五日就会出现一只半只野兔、松鼠、山雉之类，有一次居然还有半只野猪。她每日都被不安折磨着，所幸两三年来，家里和整个村子都没发生不祥的灾难，但她的心始终被恐惧和焦虑揪扯着，她早就将这些告诉了阿姑和丈夫，但他们包括她的孩子们并不认为这小小女婴代表什么灾祸，只有她总是感觉不安，这不安渐渐演变成对女婴的恐惧厌恶，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女婴温存疼爱，而是变得漠不关心，视若无睹，每次女婴张开小手要去抱她时，她总是厌恶地别过脸像没看见一样，拒绝与女婴有任何身体接触，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阿姑实在看不过去，便将女婴带到自己身边一起吃住。时间久了，只要家人平安，她也就忍了，她以为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到女婴长大离开家为止，直到那一日，她最疼爱的小儿子从山崖上摔下来……，他还只有四岁…… 满脸鲜血……
“阿母“，秀芸望着母亲失神空洞的双眼，不由得惶恐忧惧，怯怯的唤了一声。
幽远的思绪被女儿的呼唤打断回到现实，郭母有些恍惚，愣愣地看着前方，昏暗中，那满身满脸的鲜血重叠在眼前的少年少女脸上，片刻后血淋淋不见了，在她眼前清晰地映出两张担忧懊悔的面容，那是她的女儿和儿子的脸，她定了定神，终于清醒过来，一瞬间感到身心疲惫，再无一丝力气，刚才的失望和怒火都消散了，心绪反而平复下来。
叹了口气：“你们都起来，天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慢慢站起，向睡塌走去。
姊弟二人心中诧异，对望一眼，母亲性格向来坚毅，郭子午性情很像母亲，两人遇事都不肯让步，有冲突时，经常是母亲抡着棒子满院追打儿子，直到你追我赶都无力气才作罢，下一次继续这个过程，何以这次吵了一架，哭了一场，斗志也没了。姊弟二人对母亲的行为颇为不解，怕母亲不消气，都不敢离开。
突然远处锣声铛铛大响，外面似有喧哗嘈杂声，母子三人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向窗外望去，窗户上糊着纸，看不清外面状况，只隐隐有红色光亮透进室内。
郭子午霍地站起，推门出去，此时天已全黑，远处村中小径有火光闪烁，似乎有人影晃动，接着自家院门被砸得哐哐响，一人在院门外大声喊道：“子午在么，子午，郭子午！”
郭子午奔出去拔掉木闩，打开院门，只见来人举着松枝火把，借着火光能看到这人衣衫凌乱，脸上混和着汗和尘土，依稀还有划伤的血痕，正是同村的赵铁牛，心中一惊，忙问道：“铁牛兄长，发生何事？”
刘铁牛一见郭子午，焦虑的瞳子里立刻闪出亮光，一把抓住郭子午的手臂，喘着气道：“子午，你当时在就好了，祸害村子的野兽现形了，是只野豹，超级凶猛，我们追那畜生到巨齿崖的松林里，僵持了好一阵，就是没法制住它，有几个人都受了伤……”
话未说完，郭子午转身奔到秀芸房内，将刚才那把柴刀别在腰上，又从屋角取出一柄三头尖叉，就要往外走，赵铁牛忙拉住郭子午：“先等我多叫几个人一起过去。”
郭子午伸手拿过赵铁牛手中火把，“来不及，我先去看看”，他晃了晃火把，“暂借一用”，说话间，人已向西南方疾奔而去。
刘铁牛冲着郭子午背影喊道：“子午，你要小心，我去叫其他人，记得在巨齿崖方向。”
郭母和秀芸已紧跟着走出院子，听见“巨齿崖”三个字，郭母脸色一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