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夏代共传十四朝,延续约471年,末代君王为桀。后被商所灭
我是有施国的公主,叫喜灵儿,因为我出生时啼哭声清脆悦耳,所以爹爹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不过后来他后悔了,因为我实在太淘气了,爹爹有时懊恼地说:“叫什么灵儿,还不如叫笨笨呢!”这时最疼我的母亲也不帮我,她会附和着爹爹骂我:“灵儿,去,赶紧把你哥哥的衣服脱下来,姑娘家家的,打扮成个小子样,像什么话嘛!”
我对他们做着鬼脸,一阵旋风似的溜走了。当男孩子多好,可以想出去怎么玩就怎么玩,谁耐烦总在宫中学那些死板的礼仪,好烦啊!
还是自己亲手打来的猎物好吃,我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看着火堆上油旺旺的麻雀流口水。我才十一岁,打不着太大的猎物,只能用弓箭射点小鸟什么的。我叹了一口气,有些懊恼,不过我看着快熟的麻雀,立即把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呀,真香。”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我吓的站了起来。这里离我的宫屋已经有很远了,我是足足跑了两个小时的马才来到这片无人的森林里来的。这只有我很熟悉,还有我特地花了好久才搭建的小屋子,里面有我一点点如蚂蚁般运过来的各种用品,平时并没什么人来,怎么忽然来了外人?
我警惕地望着来人,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身体魁梧,面色黝黑,嘴唇边是毛绒绒的胡须。他盯着我手上的麻雀,一副要扑上来抢的样子。我下意识地把麻雀藏到身后。
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你,你能不能分一点给我?我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如果他是一个大坏蛋的话,一定会二话不说来抢,既然和我商量,那么就是一个好人。我不是一个小气的人,看着他不像一个坏人,我的心软了。把一整串麻雀都递给了他。
他接过去狼吞虎咽地吃着,连声说:“好吃好吃,就是太瘦了。小弟弟,你为什么不打兔子什么的?”
我看着自己的男装,很得意自己没有让他看出来什么,不过我对他的询问很是生气:“你能打,干嘛还吃我的兔子呢?”
他三口两口就将一整串麻雀都吃掉了,随便用袖子擦擦嘴道:“我是偷跑出来的,走的时候太着急,连把刀都没带。我不怎么会活捉呀!”说着他挠挠头,一副很懊恼的样子。
“你也是偷跑出来的?”我顿时如同找到知己一般,殷勤地又递给他一串麻雀。
他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愁眉苦脸地说:“是啊,那些人总让我学习,天,我一点也不愿看那厚厚的书。出来打猎多好啊?”
我鸡琢米一样的点头:“对呀对呀,我也不愿意读书,我也愿意出来打猎。“
他将最后一只麻雀吞下,舒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了个懒腰躺到草地上。“我还喜欢唱歌跳舞,他们都说我和我的先祖非常像?”
“你的先祖是谁?”我好奇地问。
“呃,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他耸耸鼻子。“我说的先祖是最早的……,不对,他是第二个。”
“喂,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满地看着他。
他似乎不想和我说太多关于他家的事,胡乱的敷衍道:“我的家族史很长的。”
“有多长?”我不依不饶。
他想了想道:“有四百多年了吧?”
“那么长时间啊?”我惊叹,“一直没被灭掉还真的挺厉害的。”
他眉头又皱了起来:“其实有段时间是差点被灭的,不过还好有位叫少康的祖先挽救了,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喂,我叫姒癸,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喜灵儿。”
“你姓喜?是有施国的?”他上上下下打量我。
“你啊,你怎么知道的?”我很好奇。
“学过呗。”他一副懒洋洋地样子。
“天,你家怎么什么都让你学啊?”我跳了起来。“这要累死宝宝吗?”
他的眼神中似乎涌起一丝伤悲,“没办法,我就是得学。”
“要不你别回去了,到我家来,我养你。”我拍拍胸脯,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
姒癸被我的样子逗笑了,他扬扬眉毛,“不用,没准有一天,我还养你呢?”
我撇撇嘴:“切,算了,你连饭都没有,还抢我的呢。”
他想了想说:“这样好了,今天我吃你的麻雀,算我欠你的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我还你就是了。”
“吹牛皮。”我没好气的看着他。“天快黑了,我要走了。你呢?自己留在这里?”
“哎,别呀!”他有些慌。“我迷了路,不知道怎么回去。”他看着我的马。“你能把我带出这森林吗?走上大道我就能找到我的家人了。“
“怎么?你还要回去?”我的语气中带着同情。
他垂下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想缓解一下他的难过,就故意说:“那我带你走,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到时候你怎么还?”
姒癸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好贪心,大不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了。”
我们一起笑了起来,笑声在幽静的森林里传了好久好久。
回到家后,我很快就把这场偶遇给忘掉了,仍然做着我的疯丫头。
转眼之间,我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爹爹再也不让我出去乱跑了,娘也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即使我再渴望作妖也不行。不过我渐渐懂事了,晓得不能让爹爹总操心,他身为部落族长,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爹爹这天回到家时唉声叹气,我乖巧地捧上一杯水。爹捧在手里,却不往嘴边送。我关切地问:“爹爹,又怎么了?”
爹爹啪地一声把杯子扔到地上,我吓了一跳,只听爹爹气愤地说:“上贡上贡。没完没了地让上贡,这天子也不太像话了!不行,我不干了,今年偏偏不给他上贡,看这夏天子会把我怎么样?呸,不过是一个毛刚长齐的小儿罢了,仗着祖上荫德耀武扬威。当年禹是天命神受,难道你力气大也了不起?难道我就不能做当年的后羿,把你们家打个鸡犬不宁吗?”
我也不知道爹爹到底说什么,惶恐地看着他,爹爹从怒火中醒来,歉意地看着我:“乖灵儿,吓到你了吧?你回你的屋子去吧。”
“哦。”我乖乖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隐隐约约中我感到了一丝不安,觉的会有大事就要发生一样。
雨连绵的下了好几天,淅淅沥沥,让人心烦意乱睡不着觉,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了母亲的哭声:“我叫你忍忍,你就是不听,非要先出头,现在好了,王率大军攻来,这么多部落打咱们一个,哪里还有活路呢?”
爹爹不说话,过了很久,我才听到他长长的叹息声。
我很着急,却什么也不能做,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就喊我的侍女阿静,让她给我做一个小布偶。阿静听话地拿出针线,问我要做什么样的,我恶狠狠地说:“要男的,要丑的,越丑越好!”
阿静表达很为难:“公主,这怎么做呀,要多丑?“
我想了想道:“哼,最好让他一只眼睛,半只鼻子。嗯,最好只有一只胳膊半只腿,没有腿也行。”
阿静口中嘟嘟囔囔着,“公主,您要这么一个丑八怪做什么呀。”
我接过阿静做好的小布偶,看着还挺满意,我吩咐阿静:“去,找我爹身旁的文官,让他把来攻打我们的那个什么王的名字,还有生辰八字写到一个小布条里。”
阿静瞠目结舌:“公,公主,你这,这是干什么?”
我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跟前:“我听说,如果把这个小布条放在这个布偶里,就代表那个人本人,只要我用针扎他,他就会疼!”
阿静的嘴张的可以放下一颗鸡蛋,她立马跳了起来,“公主,我马上就去。”
不到一刻钟阿静拿着一个小布条沮丧地回来了,“公主,他们只写出王的名字,说王的生辰八字是保密的。”
“算了,有名字也行。”我一把抢过布条,就朝布偶里塞,布条上的两个字似乎勾起了我心中的记忆。“姒癸”, 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我的手一下子松开了,是当年那个黑脸的男孩子吗?他居然是王?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试一试。第二天,我不顾阿静的强烈反对,逼着她为我准备好马匹和弓箭。待到夜深人静时,我偷偷溜了出去,找到来敌所驻扎的大营,将一个布条射入营内。布条上只有几个字,“明晚子时老地方见”,落款是:“麻雀”。
当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再摸到森林里时,时间还早,我看着当年我搭建的小房子还在,只是风吹雨打,早已破烂不堪。我拢起一堆火,坐在旁边,望着天上稀稀疏疏的星星发呆,一阵夜风吹过,我情不自禁的打个哆嗦。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我的思绪,我远远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映入我的眼帘。来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除了脸色黝黑之外,我找不到和当年有关的任何记忆。毕竟只是一面之缘,老实说,我不记得他太多。
来人下了马,走到火堆前,微笑地看着身穿女装的我,他是姒癸?如今的夏天子?他好像没有半点惊讶,当年明明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男孩子,如今来的却是女子。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率先打破了沉默:“我还以为你今天也烤了麻雀,我可是特地空着肚子来的。“
我慌乱地不知说什么好,他哈哈大笑,从身后拿出一串麻雀,对我眨眨眼:“你看,我带来了!”
这次我没动手,坐在那里看着他烤,其实我来这里是想求他放过我们部落,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法说出来。当年的一顿麻雀餐值多少钱,听说他可是召集很多部落人来的,如此兴师动众,难道会真的为我所求而停止吗?
他翻着麻雀,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戏谑:“我以为你会更早一点来找我的。”
“你,你知道我是谁?”我小心翼翼地问。
“嗯,其实回去后我就知道了,你是有施国的公主。起初我还不信呢,明明是个男娃娃嘛。”他再一次大笑起来。
他把烤好的麻雀递给我,“喏,吃吧,其实我是想给你抓一头狼来的,不过怕吓到你。我现在可厉害了呢,能用徒手和狼搏斗,你信不信?”
我默默地接过麻雀,放在嘴里食不甘味地嚼着。是的,这两天时间我打听了很多关于他的事,力大无穷、荒淫无度、任性妄为。这些说法怎么也和当初我脑中那个印象联系不起来。
我动动嘴唇,小声地问:“那你知道我找你做什么?”
他看看我不动声色:“知道,我欠你人情,我答应过你的。”
没几天,一直包围我们的大军如潮水一般的撤走了,爹爹很艰难地告诉我,我要被送到宫中,成为夏王的妃子。
姒癸后宫中的女子很多,他喜欢四处征战,每到一处都会有部落殷勤地把美女送上。他喜欢在宫中看着美女唱歌跳舞,有时候兴致来了,还跟着一起跳一起唱。不能不说,他唱的真的好听。
姒癸对我似乎特别的好,几乎我要什么他都会给,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过份的事,最多不过穿上男装去和他一起上朝而已,然而这已经算是很大逆不道的事了,他喜欢一边听着大臣的话一边和我说上几句,遇到不同意大臣的观念还故意地大声问我行不行,我并没敢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已经大声说:“我爱妃不同意,散朝!”
“牝鸡司晨,天下大乱啊!”大臣们一边摇头一边散去。回到后宫我问姒癸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笑:“我喜欢这么做啊!”
其实我看出来,他不喜欢当这个王,可是他不得不当。此时的夏早已危机四伏,周围有很多如我爹爹那样的部落首领不服气,姒癸不得不采用更加暴力的方式去阻止,他做着不喜欢的事,唯一放松的办法就是在宫中歌舞,大臣们越想阻止他,他越闹地厉害。他越来越喜欢喝酒,头脑渐渐的不那么清醒,有时会乱杀人,只有对我,他还是那么好。
有一次他在醉酒后把我抱在膝盖上,把头埋在胸口闷闷地对我说:“灵儿,小时候我娘总说我是天上的太阳神转世,说我是世间最厉害的人,你说是吗?”
我轻轻地吻着他的头发,没有说话。他应该是最快乐的孩子,是个游荡山间的好猎手,现在却成了最残暴的君王,在这宫中迷失自我。是的,我愿意让别人说都是我的错,是我魅惑了他,才最后让夏朝灭亡。
姒癸最终死于亭山,他死的很惨。就像当年我做的小布偶一样,左臂没有了,左边大腿以下也被砍掉。他的身边,躺着手里拿着一串麻雀的我。
后人不记得我的名字,把我叫做妺(mo)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