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寻查天乾无果,我们只好打道回府。
走出实验楼,一阵暖风扑面而来。我觉得有些热,便抬手扇了扇风。
易哥看了我一眼,低头从包里取出瓶水,拧开盖子递给我。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返回。由于不像先前那样赶时间,我们走得没那么快,我也才注意到,路边竟有好大一片月季花海。
现在正是月季盛开的时候。晴空之下,大朵大朵的月季明艳绽放,瑰丽如梦。花海中有不少游客在拍照,孩子们笑着对镜头比耶,阿姨们挥舞着漂亮的纱巾,穿着碎花长裙的小姐姐一边摆姿势,一边艰难地指导自己摄影技术为零的男朋友。
我脚步略微停顿,下意识喊了一句:“易哥。”
他转头看我。
“我们一起拍张照怎么样?来都来了,六十块钱不能白花啊。”
我拉着他来到花海边缘,掏出手机打开自拍,把手机塞给他:“你手长,你来拍。”
他一举高手机,我的脸立即出框。
我愤怒地给了他一拳:“你就不能下来点吗?”
他垂下手臂,我的脸倒是入镜了,他的脸出框了。
他倾斜手机变换角度,我们的头终于在一个画面里了,就是都被相机边缘拉伸成了地摊土豆。
我想了想:“你从上往下俯拍呢?”
这回角度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太阳太大,我们俩轮流闭眼。
另外,他可能是顾及自己的颜面,始终不肯扎个马步或者弯腰撅屁股。
“这样吧,”我接过他手中的手机:“你抱我起来,我来拍。”
他俯下身,托住我的后背和膝弯,略一用力便把我抱了起来。我伸手环过他的脖子,顺手扯了扯他的脸:“来,易哥,笑一个~”
他甩了一记眼刀警告我。
我:“想打我吗?嘿嘿嘿你没手。”
“把你扔出去就有手了。”
“你敢?有本事就……”
我挑衅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已经在空中自由飞翔。
我放声尖叫,还不忘死死抓住手机。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摔进月季花田被刺扎成刺猬时,却安安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怀抱。
我一时没缓过神来,只会看着他阿巴阿巴。
“坏了,”他露出懊恼的神情:“真傻没救了。”
我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假装乖巧:“易哥,我不调戏你了,你别扔我下去,我们好好拍张照好不好?”
他没说话,但又往上捞了捞我,让我以最舒服的姿势倚在他怀里。
我一手环住他的脖子,一手举起手机:“三——二——一——茄子!”
快门响起的一刹那,我大笑着猛扯他的脸,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照片发给Young。这下他要是还敢扔我,我就把这张照片做成表情包,告诉他什么叫经典永流传。
对面Young也回了我两句话。一句“已存”,一句“我给路过的狗看了一眼,它说今天狗粮吃饱了。”
就算易哥对这张照片颇有微词,我还是挺满意的。虽然照片上的我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口罩,他化着和真实面貌相去甚远的妆容,但这毕竟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
之后我们离开植物园回到车上,讨论起了辛姐和查天乾的事。
“既然现在找不到查天乾,那不如从你朋友入手。”易哥说。“她还挺老实,同伙都跑了,她乖乖上课去了。”
“但我还是不觉得辛姐跟崇文教有关。经常做崇文教教徒的人都知道,想要实现愿望,除了拿走本子还得杀了我。可刚才吃饭的时候,她没表现出一点要杀我的意思。”
“这点我观察过,她当时确实没有携带武器。但可能只是因为她像边霁一样,觉得你罪不至死;或者因为有我在场,她觉得情况不利,所以暂时没动手。”
“不对吧,W难道没告诉她你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吗?以我和她的关系,她不应该让我支开你、单独过去吃饭?”
我话音刚落,手机上忽然显示出两条来自辛姐的消息:
“忑姐,不好意思,下午我满课,所以走得急了点,感觉还没和你聊几句呢。要不晚上我们再出来见个面?我找到了一家过桥米线店,据说它家的番茄肥牛过桥米线很好吃。旁边还有个商场,我们吃完饭可以去逛逛。”
“对了,你助手还会来吗?其实他在的时候,我有点放不开(一个低头对手指的表情)。”
易哥见我盯着手机半晌没说话,于是过来看了一眼:“这下基本上是坐实了。”
他将手搭在方向盘上,询问我:“现在去学校找她?”
“算了,她下午满课……我们先回去,我好好想想。”
“别人刀都快架你脖子上了,你还担心别人上不上课。”易哥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但他还是按照我的意愿,朝别墅区的方向开去。
回程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辛姐还是原来我认识的那个辛姐吗?
如果是原来的她,她断然不可能加入崇文教,更不可能想杀了我。可如果是原来的她,她也不会接受一个百般打压自己的男朋友,不会对条件普通态度敷衍的他滤镜拉满,更不会在看到他出轨的证据后还犹犹豫豫下不定决心。
如果不是原来的她,那她究竟为什么会改变,是自身原因还是有外力作祟?如果不是原来的她,那她现在改变到了何种地步?是认为我罪不至死,还是觉得我死有余辜?
我拿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找到了一张大学时我们的合影。照片中的我们坐在操场草坪上,背靠着背,一起笑着对镜头比耶。好像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能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彼此,而不用担心身后那人突兀离开,自己猛然向后倒去。
所以即使随着岁月变迁,我们都有或多或少的改变,我也依旧希望,我和她还保留着曾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