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太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和人谈心，话题不自觉地就偏了那么远了，差点连最初来找你的目的都忘了呢。”
两人快步跟上了队伍，缀在队伍后面，然后雪零淡淡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默灵有些诧异，转头正好与雪零目光相对，看见她的目光里已经不见了几分追忆，而增加了一些幽沉。她的眼睛里，突然像是倒映了一片有星辰的夜空。
“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一句话想对你说……”说到这里雪零微一停顿，然后在默灵询问之前再次开了口：“谢谢！”
雪零那张细腻无瑕的绝美脸蛋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极为纯净的笑容。她头顶高高的树冠也遮盖不住的专为白牙巨象而开辟的宽大林道上，阳光直射下来，让她的这个笑容在一瞬间里竟极为灿烂明亮。默灵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片刻后默灵才微微收神，神情仍有几分呆愣地问道：“你刚才说……谢谢？”
“嗯。”
“你这次来找我就是为了特地对我说一声‘谢谢’？”
“对啊。”雪零神情恬静，语气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淡然。
默灵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只是给你输了些血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且真要算来，你救我的次数可远比我帮你的次数要多得多，应该我感谢你才对！”
雪零却微微摇头，语气依然柔和平淡：“不，我指的不是这件事。”
“我谢你，是谢你在那个时候给我的一种东西，它对我……很重要。”
默灵一怔，接着想了好几遍都没想到自己曾给过雪零任何东西，迟疑地问道：“你真的不是在说我给你输的血？可是，除了这以外，我没有给过你任何东西啊！”
“不，你给了，只是你不知道……或者说，没有意识到……”
说着，雪零的语气再次渐渐变成了之前讲故事般的娓娓道来。
“你知道吗，在那之前，我一共拥有六大天赋，是整个大陆，帝国档案记录里能查到的拥有天赋数量最多的两人之一。”
“而现在，‘之一’两个字已经可以去掉了，因为在被那些诡异的黑暗包裹的时候，我得到了第七个天赋。”
“它是一个很强很强，强到我自己都无法判断它具体强到了什么程度的天赋。根据它的某种特性，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灵之殇。”
“‘灵’代表的是生命最本源的信息，‘灵’之殇，即为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殇！”
“只是，它是我的第七个天赋，但它却并不是我觉醒的天赋。”
“古往今来，在职业者觉醒新的天赋的时候，必然会发生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原有的天赋都会在这个时候得到加强。比如，原天赋是‘力量增幅’，那么该天赋对力量增加的幅度就会比原来更强一分，只是具体更强了多少根据个人的不同而有所不同罢了。”
“而哪怕加强的幅度有所不同，但那种仿佛本源都得到滋润的感觉是所有经历过的人都永远也忘不了的。甚至这种原有天赋得到加强的感觉，是要比新的天赋的成型来得更早的——哪怕只更早了很短的一瞬。”
“也正因如此，觉醒新天赋也被称为‘天赋进阶’，二者被认为是不可分割的同一件事情。”
“只是，那个时候，在我的这个第七天赋出现在我身体里，或者说意识世界里的时候，我并没有任何原有的六种天赋得到增强的感觉。”
“我得到了一个新的天赋，但没有经历‘天赋进阶’。”
“再加上这个新天赋带给我的一些附带好处，我无比确定，它并不是我靠自身觉醒得来的。”
“它是别人送给我的。”
“——以一种我无法拒绝，甚至无法感知过程的姿态！”
雪零的脚步突然停下，看着默灵，眼睛里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默灵看着这双眼睛，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短暂而急促的撕裂般的疼痛，脸色微微一白。
然后下一瞬间雪零突地露出了一个极温柔的笑容，阳光之下，弥散开满溢出的温馨，连她脸上常年恒定的一丝清冷之意这一刻都如春雪一般化开，刹那间明艳如花。
“所以，谢谢你！”
“这个天赋对我很重要，它让我第一次看到了自己该走的道路，让我……不再迷茫！”
默灵全然愣住了，站在原地，目光惊异又迷茫。
“等等，你说我给了你一个天赋？天赋这种东西也是能给的？”足足愣了两秒，默灵才一脸匪夷所思地开口。
雪零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冲击他的世界观，至少以他知道的常识，雪零的话无疑是极其荒缪的！
“还有……你这判断也太随便了吧！仅仅因为你在觉醒那个新天赋的时候，原有的天赋没有得到加强？”
雪零的笑容依旧温和，这副面容几乎颠覆了默灵心中她一贯以来的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而让人感觉遥远的形象，微微摇头道：“不，我不是说了吗，除了这个理由外，还要再加上这个新的天赋所带给我的一些附带的好处。”
“这个天赋是非常特别的，特别到身为它主人的我，都有些不确定到底如何才能成功发动它。”
“不过我并不需要发动它，因为仅仅是它带给我的那些附带的好处，都足够我受用无穷。”
“这些附带的好处，仔细掰算的话能数出十好几种，其中对我的实力增幅最大的，是它解除了我的其他六种天赋同时只能发动一种的限制。”
“不过我最喜欢的它的一个附带好处，是它能让我看到自己以及他人的生命的本源，也就是……‘灵’！”
“灵之殇……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殇’，所以能够借它看到代表生命最本源的‘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你明白了吗，早在边界迷雾里我燃烧一切将那些黑暗诡异灭尽除绝的时候，在我的意识彻底陷入昏迷之前，我就已经看到了你的本源，看到了你的……‘灵’！”
“我已经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了。”
雪零再次露出了那个极致温柔的笑容，在阳光下，明亮耀眼。
和刚才露出这样的笑容一样，她仿佛再一次变回了一个纯粹的少女，天资靓丽，露尽风华，心里没有了那么多的事情，也没有了那么多的忧郁和沧桑。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她，不再背负强者的责任与包袱，不再背负那么多的事情的，一个纯粹的少女。
默灵愣愣地看着雪零，明明他现在应该再追着问些什么的，但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一时，有些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