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节、第一滴血
肩部受伤,蒙古兵的刀是弯刀,这种刀劈中人有一个自然的拖刀动作,一般不会被骨头卡住刀刃。
他的刀伤是一条深一两分,长约两寸的轻伤,只伤了皮肉,没有伤到筋骨,这也是在杨年初次杀人后被瞬间的恐惧惊呆所致,不然以这种刀质和力量根本不可能给杨年造成伤害。
杨年受伤后受疼痛一刺激,惊醒了,也激起了他的野性。其它蒙古兵还都在丈余外,正向他嚎叫着围来,蒙古兵见一刀未能将其劈倒,刀上还有一股大力反震回来,犹如劈在皮鼓上面,自已身形也站不住,第二刀又勉强地当头劈了下来,杨年的猎刀太短,他需要长兵器。于是就用猎刀往上一领,粘住来刀,左手一拳正中蒙古兵下巴,猎刀再一转,蒙古兵身子重新倒向深水区,弯刀脱手,杨年猎刀交左手,右手在空中抓住正向下落的弯刀柄。一旋身弯刀扫向跟得他最近的两个蒙古兵。
既然已开杀戒,他已想开了,把蒙古兵当狼来杀不就行了吗。两个蒙古兵正与水流搏斗呢,根本没有在齐胸深的水中作战的经验,行动迟缓,皮甲浸透水显得又冷又重,正艰难地赶来,刀在手中举着,根本就使不上劲,被杨年一刀扫翻。
杨年哪管他们死活,现在以脱身为主要目的,继续向深水区逃去。此前在深水区已经挣扎出经验的几个蒙古兵,本以为前面的几位就可以解决掉敌人了,水深齐颈,刀在水中根本就不习惯,都把刀举了起来,在水中站都站不住身体,哪里还敢再赴向杨年。稍远一点的根本就看不清人,火把最近的是第一座浮桥上的,相距十多丈,中间隔了一座浮桥,哪里分得清谁是敌人。
杨年在水中用弯刀也不习惯,感觉到抢来的弯刀反而是个累赘,干脆就不要弯刀了,他将弯刀掷向前方一个在水中挣扎着向下游逃走的蒙古兵,右手从腰间的袋子摸出石子,用脚猛踩了几下水,身体胸部以上浮出水面,他还是用仙女散花的手法打出石子,这次的仙女散花与三年前打狼时的仙女散花那就不一样了,五颗石子全部打中蒙古兵的面门。嚎叫声再起,三丈外的第二座浮桥上面这时东倒西歪的来了一队蒙古兵,差不多有一半人是爬着来的,一个头目终于清醒了过来,在桥上大喝:“全部散开,用箭射他。”
杨年听得懂蒙古语,闻言知道要遭,这么近的距离,箭的威力虽然不能发挥到最大,也够他受了。
他现在必须尽快到深水区,也最好能隐藏在第二座浮桥下面,再寻机脱身。他将刚从袋子里摸出来的石子全数向发声指挥的蒙古军官打出,也不管结果,然后用千斤坠身法,将身体全部隐入水中。
这时他所在的位置水深已能没过了他的头顶,身后两丈外才有蒙古兵,前方深水区也有几个才从第二座浮桥上裁下来的倒霉鬼在挣扎,第三座浮桥离他最近处早就断了十余丈这么一段,余下部分也因水流的原因向下游弯曲了。第二座浮桥离他最近的蒙古兵差不多都站立不住身体,即使能放箭对他的威胁不大,对他威胁大的是第二座浮桥上离他三十余丈远的箭手,现在正解弓搭箭。
杨年潜入河底,屏住呼吸,贴着河底爬行,他听到箭入水的声音,箭入水后力道慢慢消失,本来就看不到他在哪里,又是斜着入水,对他已没有威胁了。他潜到第二座浮桥下面他先前割断绳子的地方,将口鼻张出水面,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他这时感觉到已十分疲惫。
其实不是他功力损失了多少,主要还是第一次杀人给他带来的不适。心理作用,心里不舒服,身体就感觉到不适了,以往不太在乎江水的冰冷,但现在感到冷得难受,必须尽快脱险。
这时他听到有人在指挥、在组织用木筏封锁河面。渡口还有不少木筏,船只,但蒙古人不擅长操船,一些受过训练的这次全部被调往阔出的中路大军了,阔端的西路军仅有少数受过训的,刚才事发突然,蒙军做梦也没想到有人这么冷的天,会潜到水中来破坏浮桥,根本没有准备,现在才组织一些基本上能操作木筏和船只的人打着火把,带着弓箭,开始从两岸,从上下游进行大包抄。
用陆战的方法来打水战肯定是行不通的,他们也根本想象不到敌人的水性好得超乎他的想象。
杨年重新潜入江底,他必须在深水区行动,且必须紧贴河底爬行,在江面上又哪里发现得了他。他听力很好,能听到河面的各种声音,爬行半盏茶时,他必须浮出水面呼吸,浮出水面时,他采取仰泳的方式,仅将口鼻露出水面,半个时辰后,他已经逃出了蒙古兵木筏的包围圈,上岸了。
其实,在一炷香时前,蒙军已停止了搜捕,夜晚的火把照不远,既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去的,全靠撞大运,他在水中也听到有蒙古兵在呼叫:“不要搜了,阔端王爷要求,明天必须全部退回北岸,曹友闻的宋军离利州最多两天行程了”,“所有物资财物,必须在明天前运过河,过不了河的全部丢掉或销毁”。
杨年先前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以为是蒙古兵的欲擒故纵之计,只为骗他露出行踪,他才不愿冒这险呢,依然按照他的想法朝上游潜行了差不多两里才上岸。
现在只有第一座浮桥还在正常过人马,车肯定是过不了的了,第三座浮桥已没有火把,说明蒙古兵已放弃,第二座浮桥有人在抢修。
好不容易抢来的财物,要想让贪婪的蒙古人放弃,等于是割他们的肉。蒙古人抢劫的财物、美女,是自己或者领主的私有财产,属于领主的财产,普通士兵那敢作主,也作不了主,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这些东西弄过河,然后想办法弄回大草原去。只有弄回家才能算自己的,否则一切都是白忙活。所以现在谁还有心情来搜捕这神龙一现的破坏者,且这人的手段也令普通士兵发慌,能在水中来去自如,仅几个照面就有十几位老兄丧命,谁也不想触这霉头。
上得岸来,寒风一吹,杨年也禁不住冷得发抖了,他找了好一阵才找到藏好的衣物,立马换上,阆州也不去了,他得先调息好,如果不运功排出体内的寒气那是要生病的。
这个天的黑夜在野外本来就是十分危险的,又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他才在山上找到一个树洞,用石头将洞口一堵,花了一个时辰运功才躯散体内的寒气。和衣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洞口的石缝已透入了阳光。
他用溪水洗了一把脸,啃了一只山鸡,吃了两个大饼,把皮袋里的水喝了个精光。他决定先回观涛山庄,把在渡口见到的和听到的给母亲报告,估计蒙古兵不太可能会进犯白水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