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您可知道,这黑色的花本来就非常稀少,黑色菊花更是世上少有!王爷在前年得人进献这一盆黑菊,那花瓣儿带着一层细毛,竟像丝绒一般!最难得的,它还有特别的香味,鼻子嗅一嗅,身心特别的清爽!”
王妃惊叹:“这么神奇啊!”
刚收到墨菊,她尚未来得及好好赏玩。
“哎,我也只是得观赏过一次。”安侧妃遗憾地说,随即放低声音,“听说那蓉侧妃,却是连见都没见到的!”
王妃就让笑容更深一些:“那我真得好好谢谢王爷!”
安侧妃见此,来劲了:“就连那杏平妃,也只得赏过几次,有一次不知怎样花言巧语,征得王爷同意,将墨菊端到蘅芳院把赏,才三天就还回去了......”
王妃轻笑:“王爷爱菊到如此地步!杏平妃辛劳操持府事,多留几天在蘅芳院又如何?”
“可不是。”安侧妃亦淡笑,“王爷一向宠溺杏妹妹,其他事都依从,唯有这墨菊,无论如何不肯通融。”
“杏平妃处事辛苦,王爷多关顾些,亦是应该。”
安侧妃心里有点不舒服:“她理事能力是有的,可哪里比得上王妃您?她偏偏不服气,让自己的姨妈在早膳搞事,这真是目中无人!”
“这事过去了。”
“可是,姐姐您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安侧妃开始着急,“我听说,昨晚王爷到蘅芳院用晚膳,还过夜了。”
王妃不回应,悠然喝着茶。
见王妃无所触动,安侧妃纳闷了。
刚才听到黑菊无比珍稀,王妃还隐约有得宠的傲意,现在听到王爷去找杏平妃,居然无动于衷。
“我听说,”安侧妃声音压得更低,“早膳风波之后,杏姐姐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向王爷求情,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王爷居然宽贷了许姨妈,又到蘅芳院安慰去......”
王妃撇茶的动作停顿:“她还好意思求情?”
“她可会求王爷了!”见王妃终于有所触动,安侧妃身子向她凑过去,“姐姐您是正统人家出身,可不知小吏人家的女儿,那个从小教化如何犀利!如何如何打扮,如何如何说话,如何向男人抛眼色,面面俱到,以让女儿谋得高嫁的亲事......”
安侧妃越说越起劲,忘了自己小商户出身,比小吏人家的女儿还低一两个层次。
见她说得难听,王妃连忙制止:“别说了!”
安侧妃这才住嘴,却又转个话头:“唉,也就我没有本事,生了三个儿女还被人压一头。心里话,姐姐您居上位是理所当然,别人主事,我是不服气的。”
她忘记了刚才在院外闹事,她对王妃其实也不服气。
只不过漓豆和“二蝶”让她服了。
只听王妃轻声笑:“事实在那,由不得你不服。”
“哼!”安侧妃翻了个白眼,说,“她不就得王爷偏心,别的哪里好了?她丢一个狐媚眼色,王爷就把大农内史都内令的位子给了小三子!哎,我坦儿拼死拼活,才拼得到定阜军统领。”
王妃却觉得统领这位子不错:“坦儿有出息啊!才十七岁,便全权执掌一支军队了!”
“可那,是边境军队!”安侧妃不满地说,“姐姐您有所不知,定阜军在沙泉一带,哪里草都不长一根!日日大风起沙,又靠近瓦瓦人领土,想睡个安稳觉都不能!”
王妃点头赞叹:“这样看来,倒是瑞儿的大农内史都内令更讨巧。”
“可不是?唉,王爷眼睛眨也不眨,就从口袋里掏出来给了小三子!姐姐您说,王爷有多听杏平妃的话!”
“那又如何?”王妃苦笑,“总不能劝阻王爷别听她的话罢?”
见王妃终于不平,安侧妃见好就收:“妹妹也是多提一嘴。如今亭哥儿也回来了,坦儿的统领位置倒可以让给他,只怕亭儿要到边关吃苦。”
“哦?”王妃不动声色,“你认为我们母子回来,是要位置来了?”
安侧妃虽愚笨,这点反应也是有的,急忙摇手:“不是,不是,妹妹说错了!”
“哼,”王妃的语气生硬起来,“安庆是亭儿的落血地头,他从安庆出去,就一直在征战,如今天下太平,不再有兵戈,理当回落血地头过平常日子!”
“而且,”她逼视安侧妃,“本妃嫁入安庆王府二十年,又是正妃,回安庆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安侧妃被她逼视得连连后仰:“妹妹不是那个意思!妹妹只是提醒姐姐小心,您和亭哥儿这一回来,会有很多人不服气。”
王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首先就不服气吧?”
“我?”安侧妃语塞。
“好了,你也来过了,回去吧!”
“那?”安侧妃很沮丧。
王妃想了想,还是道一声:“多谢你提醒。”
这句感谢的话给安侧妃打了鸡血,她当即精神起来:“我这就回去叫人将暖泉冬茶送来,姐姐不嫌弃就好。”
“说这话,那别送了!”王妃开始不耐烦。
“不打扰姐姐了,我这就走......”安侧妃赔笑着退出去。
盯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漓豆才舒展紧皱的眉头:“世上真有如此无聊之人!”
“哎呀,这演戏的滋味真不好受!磨磨唧唧的!”王妃见问秋又端来茗茶,连忙摆手,“免了免了,刚才一阵牛饮,差点把肚子涨破!”
云桂夫人捂嘴笑着说:“我们来合计一下。”
三人坐近。漓豆说:“这安侧妃八成会告御状。”
“她敢?”王妃气喝一声。
云桂夫人赞同漓豆的意见:“据收集到的情报分析,安侧妃此人头脑简单,说话不遮不拦,自恃生了三个孩子,逢人傲气几分,还肖想儿子能继承世子之位。”
王妃冷笑:“看她那张狂傻样,简直痴心妄想!”
“王妃不可轻看她们母子。”漓豆插话,“二公子除了担任定阜军统领,还挂了个中尉正丞。”
“那又如何?不过挂名的虚空武职!”
漓豆提醒说:“王妃不可小看这中尉正丞,听说上上一代王爷正是从这个位子被封为世子的。”
“哦,你的意思是?”
“据所知,那次二公子不过立了小小的功劳,王爷却分外高兴,赐二公子兼任中尉正丞职务,似乎早就想这样做,只是在等机会。”
云桂夫人也说:“若我们不及时回来,这世子之位难说就归二公子了。”
安庆王妃这才觉得事情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