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破晓,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何家商队很早就开始准备货车,打算在今日出发。
“青儿,小姐的东西收拾好了吗?”何管家在门口不断招呼着,处理各种杂事。
“收拾好了,就是小姐她。”丫鬟青儿怯怯的站在一旁,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姐她怎么了?”
“她还在床上睡觉,怎么叫都叫不醒。”
“哎呦喂,这都什么时候了。”何管家一拍大腿,火急火燎的钻进府内。
青儿也正欲跟进去,背后一道声音忽然叫住了她。
“你好,请问这里是何家商队吗?”
青儿定眼一看,来人面相白净,眉目清秀,一袭青衣,颇有公子风范。
“嗯。对的。您是?”青儿询问。
“本人名叫希追,有事与你们管事的相商。”希追笑了笑,道:“能否进去通禀一声?”
“嗯。那好吧。不过我们管事的今日事务繁多,未必想和你详谈。”青儿点点头,倒也没有为难希追。
希追看了看一旁的货车,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南荒山脉吧?”
“你怎么知道?”青儿惊诧问。
“因为我也要去,此行过来就是想找个伴,万一有什么山贼之流也从容一些。”
“那我看你可悬了。”青儿对此并不看好,说道:“我们商队向来不带外人。”
“对了,姑娘。”希追拿出一封信函,说道:“这封信还有劳一起转交。”
“嗯。我知道了。”青儿接过信函,道:“您就在外边等一下吧。”
希追点点头,青儿转身就跑了进去。
在外边等了一会,一旁的下人早早的将东西准备妥当,就等出发。闲的无聊,就看希追在外面傻傻的等。
“哎哟,你干嘛啊?”还未见人,就听见了一个女人的抱怨声:“我头发还没扎,你这样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我的姑奶奶哟,快点吧。那么多人等着呢。到马车上再整理吧。”
三道身影急速的出现,迎面正碰上了希追。
一个是青儿,希追认识。另一个则是与青儿年龄相仿的女子,妆容因为没有整理而有些散乱。还有一个则是中年模样的男人,面容憨厚,胡子有些微微的发白。
“青儿,你先扶着小姐到马车里面去。”何管家指挥道。
“知道了。”青儿点点头,一字一句恭敬道:“小姐,跟我来吧。”
何温凝细细打量了希追几眼,心中生出一丝不喜,没来由的从他身上感受到极其厌恶的情绪,好像遇见的是个恶魔似的。加之又是个白面小生的形象,更是令她看不上眼。
“用不着你扶,我还没老呢。”何凝柏拍掉青儿的手,走向了自己的马车。
“我家小姐生性豪放,让客人见笑了。”何管家在一旁陪笑。
“倒是很有精气神的一位姑娘。”希追笑了笑,问道:“我想和你们一同前往,不知能否答应?”
“按理来说,我们这边是不收外人的。”何管家说道:“不过希追兄弟既然是李剑师的贵客,带过去也是不妨事的。”
“叫我希追便好,之后还要多多麻烦你们了。”
“哪里哪里。我既在何府,叫我何管家就好了。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又聊上了两句,天色已经大亮,行程再也耽搁不得,商队也开始启程了。
“青儿,那男人谁呀,怎么跟我们一起走?”坐在马车内的何温凝一边整理妆容一边问话。
“那人只说他叫希追,想来应是哪位人家的公子出来游山玩水的吧。”坐在前边的青儿隔着帷幕回答。
“小姐,马车坐的还习惯吧?”一路小跑过来的何管家掀开侧边的帘子,查看自家小姐的情况。
何温凝抓着头发的手在见到何管家后气的将头发一扬,嘴上骂道“死老头,天还未亮就叫我起床,不知道对心情不好的吗?”
“刚子,给我跑快点。”何温凝又冲车夫吼道。
“小姐,快不了。这是在城内。”刚子很是无奈。
“消消气,消消气。”何管家安抚道:“等我们到了天光城,我让青儿带你出去玩,那里的小吃可有名了。”
“少来这套。”何温凝翻了个白眼,问道:“你们去运货干嘛要带上我?我对这行又一窍不通的。”
“小姐您成天呆在家里的,这不是想着出来玩玩,换换心情吗。”何管家解释道。
“哼。年年都这样说,敷衍我。父亲自己又不来。”
何温凝垮着脸,心烦意乱的一把扯下帘子。
未过多久,出得城门而去,车马速度变快,希追和何管家挤在同一辆马车内。
“不好意思,事出突然,只能让您跟我挤挤了。”何管家处理好所有事务,才有空闲在这马车上休息。
“不妨事的,我分文未给,能有马车坐实属大幸。”希追想起自己口袋里少的可怜的铜币,苦涩的笑了笑。
“不知小兄弟哪里人啊?”何管家细细打量面前的年轻人,看他的面相,不太像是西方群国的人。
“我生于东胜幕林,不过很小就已经出来了,主要目的还是想走遍这环恒大陆,只因囊中羞涩,所过之处还得请人相助才行。”
“唔。你倒是志向远大,此行南荒,在商队倒是没什么危险,出去了,可要注意安全。”何管家好心提醒道。
“那是自然。”希追点点头。
两人相谈甚欢,忽听一道马儿的嘶鸣声,希追和何管家下意识掀开侧边的帘子探头望去。只见一匹骏马快速的越过了他们所在的马车,朝着前方疾行而去,马匹上坐着一道有些消瘦的身影,正是何家小姐,何温凝。
“小姐,骑慢点,别摔着了。”何管家扯着嗓子提醒,但并未阻止。
“放心吧,摔不了。”何温凝回头看了一眼,转身飞奔而去,满脸的快活。
“你家小姐倒是洒脱。”希追放下帘子。
“小孩子心性罢了。”何管家转过头来说道:“也不怕您取笑,我家这小姐最爱便是赖床、练剑和吃食。”
“你们此行将她带出来,应该是那边又要打仗了吧。”希追说道。
“说的不错。”何管家点点头,道:“打仗是年年有的,每年都是风声大,雨点小,过个十几天也就结束了。”
“她虽然修炼了几年,但性子直,看不得不公。所以每年我们都会将她带上,以免发生什么不测。”
希追赞扬道:“怀正义心,行正义事,这样的人可是少的很啊。”
“哈哈。话是这样说的。”何管家大笑了两声,道:“但总要有与其匹配的实力不是?”
“我家小姐从记事时开始修习,到如今豆蔻之年,不过修到一个中级战士。偏偏又爱出风头,为他人抱不平。这怎么能不令人为之担忧?”
何管家接着道:“相比之下,北方冰雪神殿的那位,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绝世天才。听说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大陆的中心点,普拉米修斯,不知道她下一次出现会在哪里。”
商队行了一天,在黄昏之时终是赶到了天光城。此时城内的商贾小贩逐渐聚集了起来,那模样比之白天还要繁华。
希追和何管家从马车上下来,活动了下酸软已久的身体。
何温凝牵着马儿走了过来,一脸惊叹的说:“这里有好多小玩意儿哦。”
“小姐,我给你介绍一下。”何管家拉住何温凝,介绍道:“这位可是李剑师手下的贵客,名叫希追,你可要向他多多学习啊。”
“小兄弟,这是我们家小姐何温凝,心性稚嫩,还请多多包容。”何管家陪着笑脸说话。
“嗯嗯。一定,一定。”希追不断点头。
何温凝却欺上前来,问道:“你既然是李剑师的朋友,那一定很厉害吧。”
希追回道:“只是借着威名狐假虎威罢了。并没有什么厉害的。”
“真的吗?那不如我们来较量一下。”何温凝后退了几步,满脸的笑意。
“小姐,这样不太好吧。”何管家劝道:“你若想玩,回头我让护卫们陪你玩。”
“不嘛。那些人只知道放海。”何温凝委屈巴巴道:“我学了那么久的剑,到现在也没用上。”
“这。”何管家为难的看了看希追。
希追苦笑了一声,道:“我只是个普通人,哪里打得过研习此道的剑客,还是饶过我吧。”
“没意思,这么快就认怂了。”何温凝气鼓鼓的说:“一看你那样就弱不禁风。”
何管家小声道:“小姐,在外注意些形象。”
“好吧好吧。不为难他了。”何温凝又呼唤一声:“青儿,我们去玩吧。”
话音刚落,何温凝一把将牵马的绳子塞到何管家的手中,带着青儿流连于街道之上。
“三子。”何管家叫道。
听见喊声,那群干活的人当中很快就跳出来一人。
“你实力比较高,稍微跟着点小姐,不要出事便好。”何管家嘱咐道。
“是。”三子应了一声,看了希追一眼,就跟过去了。
“走吧。我们去旅馆看看,”何管家对希追说道。
“不必了。”希追微微笑道“已是多有打扰,我自另寻住处。”
“无非多张床的事情,我家小姐刚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何管家说道。
“无需多言,我明早自来寻你们。”希追拱了拱手便离去了。
“真是个有礼貌的怪人。”何管家自语着,也开始忙活自己的杂事去了。
黑色逐渐掩盖大地,天上的星星还在不断的闪着光芒。这天光城内此时更是灯火通明,夜越是深,人便越是多,城市便越是繁盛。
“青儿,这个好好吃哦。你也来尝尝。”何温凝的嘴巴被挤的满满当当的,手中还怀抱着一堆吃食。
“小姐,您没事招惹希追公子干什么?”青儿没有接过吃食,而是为自家小姐担忧。
“怎么,莫非我家青儿喜欢上他了?”何温凝调笑道。
“哪有。我只怕那人心眼小,日后记恨上了小姐。”青儿慌张解释。
“哼。我看他呀根本不像好人,这种越是正经的,心底便越发的坏。”
“小姐,你是说何管家被他蒙骗了?”青儿捂住自己的小嘴,惊讶道。
“唔。这倒也未必。只是我自己心里这么想的,况且他也没有加害我们的行动。”何温凝脸色稍红,又说道:“只是商队留下这么一个实力未知的人实在可怕,万一他突然反水了怎么办?若是清楚他的修为,应对起来也不会太过慌张。”
“哦,哦。原来如此。”青儿不断点头。
“何况刚刚就算打起来,那么多人看着,他也不会下狠手的,即便打不过,我也不会吃什么亏的。这样既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也试探出他的实力了。”何温凝一脸自信的说道。
“小姐你好聪明啊。”青儿称赞道:“以前都没见小姐这样。”
“去。会不会说话?”何温凝笑骂一声,嘴硬道:“平常那是本小姐不爱动脑子,要是动起脑子我也是很厉害的好吧。”
“是,是。小姐最厉害了。”青儿偷笑一声,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转身低低的朝何温凝说道:“小姐,三子在后面跟着我们呢。”
何温凝眼珠一转,玩心大起:“嘻嘻,青儿,我们走快点。把他甩掉。”
“嗯。”
两人加快步伐,左转右转,将三子转的晕头转向的。在过了几个拐角后,三子彻底找不到二人了。
何温凝和青儿来到了另一条街道上,见后面没有人跟着不由得低低笑了起来。
“这个三子真笨,跟人都会跟丢,还不如本小姐我呢。”像是占领了高地,何温凝那股自信劲一下就上来了。
“青儿,我们走,接着逛去。”何温凝拉着青儿继续在街上闲逛。
夜色更深了,许多摊子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三子跟丢了人正急的满头大汗,这要是出了事,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正心慌意乱的寻找中,三子眼角忽然瞥见一人,那人他见过,正是在白天忽然加入进来的那人。
三子靠近了过去,就听那人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与谁说话。可三子细细一看,旁边却没有别人,心中疑惑不已。
“我记得早年我来这里时,天光豆腐还没那么贵。”
“如今再见时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你能不能想办法给我搞点钱?这里的春风楼我还没去过呢。”
“别那么绝情嘛。我就是想不劳而获才来问你的呀。”
三子心怀惴惴的走近,不安的问道“这位大人,您是在跟谁说话?”
希追往旁边看了一眼,见是熟识的人,笑了笑道:“太客气了,叫我希追就好了。”
“不敢,不敢。您刚刚是在?”
“哈,不过是在自言自语罢了。我这人就这么点毛病。”希追调转话题,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姐不小心被我跟丢了,现在不知在何处,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三子满脸的懊恼,又请求道:“我一个人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能不能请大人帮我一起找找。”
“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吧,一个练剑的人。”希追小声的说。
三子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还是闭上了,没有说话。
希追当即了然,恐怕不是事找她,而是她找事。看来这位小姐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怎么样,能找到吗?”
三子愣了一下,这句话好像不是说给他听的:“大人,您在说什么?”
“哦,没事。自言自语,自言自语罢了。”希追尴尬的笑了两声,随后面容严肃道:“跟我来吧。”
三子心中一惊,莫不是找到了?
在希追的带领下,两人在天光城内穿梭不止。
在一条街道前,希追和三子见到一群人围着一块地方,皆议论纷纷,声势极其浩大。
三子心中一颤,只怕过去见到的会是自家小姐的尸首。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三子和希追挤进人群中,好在看到的是满地的吃食。
“这些是小姐爱吃的,她一定来过这里。”
三子脸色又是一变,看来果真出事了。
“这位老先生,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希追问向一旁的老爷爷。
“唔,这事情说来也简单。”老爷爷眨着不知是闭还是开的眼睛,说道:“我们这条街上有一个恶霸名叫马守义,平日里就靠收收保护费过活。”
“岂止呀,还拿了我五六个鸡蛋,一捆小葱呢。”有群众厉声说道。
希追没有问为什么没人管那些废话,只是问“然后呢?”
“他年纪大,说话慢,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一个精壮年轻人出来说道:“那个马无义正在收保护费,当时正好收到老王的那个饰品铺子,被两个姑娘看到了,一个姑娘怕事,不停的劝告。”
“嘿,那另外一个姑娘是真勇,也不看看马无义那体格子,不断的挑事、责问,把那龟孙气的不行,招呼手下人把她们捉住。”
“他旁边还有人?”希追一挑眉毛。
一旁的小姑娘插嘴道:“有两个,叫赵三和张四,这两人分明是个流氓痞子,收保护费的时候就经常揩我的油。”
小姑娘作呕似的拍了拍自己的手,在她旁边一个老婆婆嘶哑着声音说:“那两个姑娘我看有点本事,只是打不过马守义他们,后来她们跑走,马守义就追过去了。”
“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不帮帮我家小姐?”三子生气质问道。
“唔。不能帮,不能帮。”一开始的老爷子听后被吓的连连后退:“我老了,还想再过几天安生日子呢。”
“马无义不死,受苦的还是我们。”精壮的年轻男人心怀愧疚的说。
“这。”三子沉默不语。
“各位知道他们往哪跑去了吗?”希追开口问道。
众人没有说话,齐刷刷的指向一个方向。
三子本就心急,得到指引,立马朝着方向追去。
“多谢各位了,各位还是快快散去,莫被那马守义记恨上了。”
希追高声语,众人惊恐散。
街上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只剩下地上的吃食等着清理。
三子追了一会,正听见兵戈之声,抬眼一望,四下无人,大多收摊回家,钻进一个角落,悄咪咪的从墙边探出头。
只见一彪形壮汉手持一柄细剑,饶有趣味的与一女子对打,正是何温凝。青儿只能束手无策的在旁边干看着,帮不上什么忙。
“你这个流氓,无耻之徒。”何温凝痛骂一声,已是筋疲力尽,光是持剑就倍感艰难,连连后退,不得已退到墙边。
“哈哈,骂,接着骂。骂的越狠我越高兴。”马守义轻轻一挥,手中细剑十分有灵性的割开了何温凝的薄衫,只在肌肤上留下一道小口。
那是仿若猫戏老鼠般的兴致,细剑在何温凝身上留下了几十道口子,身上的衣物早已破旧阑珊,暴露出大片的春 光,羞辱感狠狠的扎在何温凝的心上。
“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片子,皮肤倒是滑嫩的很,大爷我还真有点下不了手。”马守义贪婪的看着何温凝,心中估计连何种姿势都已经想好。
“老大,还和她们费什么话,抓了他们便是。”赵三一脸兴奋的说,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早已是心痒难耐。
“急什么,这小娘皮泼辣的很,不得好好调 教一番?”马守义又看了一眼青儿,说道:“我吃肉,自然不会让你们没有汤喝。”
“该怎么办?”三子在墙边瞪大了眼睛,心中一时也没有好的对策。
“现在是什么情况?”
希追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出现,吓了三子一跳。
“小姐现在有危险。”
希追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探出头看了一眼。
“你一个人能打过他们吗?”希追问道。
“我要是能打过就不会看着了,”三子苦笑道。
“能拖吗?”
“能!”
“能逃吗?”
“能!”
面对希追的问题,三子连连点头。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躲在暗处寻找机会。
“我又不是善人,死人便死人,与我何干。”
三子忽然听见希追冒出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语,当即愣住了。
“自言自语,自言自语。”希追笑了笑,又遮住自己的嘴,低声骂道:“都怪你,你给我安分一点。”
“小姐,你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啊。”青儿扶住何温凝,眼神中颇多心疼和不安。
“没事,青儿。都怪我连累了你。”何温凝心中颇为自责,若是不一意孤行,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呜呜,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
“哟哟,真是主仆情深啊。”马守义狞笑着松开裤腰带,说道:“待会儿我就让你们俩欲仙 欲死。”
在他裤子脱落的一刹那,希追眼前一亮,暗暗的说了声:“上。”
三子闻声而动,迅速的冲上前去,朝着背部就是一挥剑。
“铿锵。”
张四发现的早,拔出剑来与三子的剑相撞在一起。剩余二人这才惊觉过来,马守义匆匆忙忙将裤子提起来,还未系上,就看见另一道人影跑了过来。
“嘭。”
希追趁其不备,一个飞踢,将马守义踹倒在地。
“哎呦,这臭小子,等我穿好裤子定要把你活剐了。”马守义提着裤子,嘴中吐出一片芬芳。
“何小姐,我们快走吧。”
青儿惊喜的叫道:“希追公子。”
没有时间回话,希追和青儿扶起何温凝就欲逃离此地。
“不行,三子一个人打不过的,我要留下来帮他。”何温凝倔强的说。
希追心说,你别留下来添乱就不错了。
“你过去了他也一样打不过,赶紧跑路吧。”
希追和青儿强拉着何温凝离开。
“三子,这里交给你了。”希追最后喊了一声,三子专心战斗,没有回话,以一敌三,已是十分吃力。
希追带着她们来到了和三子约好的地点,见没有人追来,便停了下来,缓了口气。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青儿说道。
“谢他作甚,拼命的是三子,又不是他。”何温凝拉住青儿,对希追充满了敌意。
“可是。”青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这丫头,这么一会儿就叛变了。”何温凝没好气的说,身体疼,心更疼。
“哪里有,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公子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青儿小声的说。
等了一会,只听“啪啪啪”的脚步声,希追心神一动,看见了从黑暗中跑来的三子,停下后不断喘着粗气。
“没事吧?三子。”何温凝关心的问。
“没事,受了点轻伤,所幸跑掉了。”三子将气喘匀,脱下外套递给青儿,说道“给小姐披上吧。”
“哦。”青儿点点头,给何温凝披上外套,瞬间遮住了大半的春 光。
合着这是拿我当外人呢?希追摸了摸下巴,一看三子,左肩被刺中一剑,右腿被划了一道口子,修养个三五日便好。
“回来就好,这几天好好养伤。”希追朝着三子说道。
三子恭敬道:“还是要多谢大人带我找到我家小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边?”何温凝疑问道。
“这个就是秘密了。”希追笑了笑,拱手道:“既然人已无恙,我就先走一步了。”
希追离开后,何温凝三人也慢慢的返回旅馆了。
此时夜是极深的,希追走在街上,两边是空荡荡的,他正无聊的踢着脚边的碎石子。
“世道艰难啊,没钱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希追兀自抱怨了一声。
“喂。小子。”
希追扭头看见三个男人气势冲冲朝他走来,这一看差点没把他看乐了。
“怎么,才刚见过就不认识我们了吗?”马守义满脸的怒气,没想到今晚竟被这么一个小子给耍了。
“认识,认识。各位大哥这是要劫我的色吗!”希追强忍住笑意,生怕自己把他们笑跑了。
马守义抽出细剑搭在希追的脖颈上,趾高气昂道:“今天本大爷很不高兴,交个百八十枚金币,我们呢也就饶过你了。”
“你们打劫谁不好,非要打劫我这么一个兜比脸还干净的人。”希追频频摇头。
马守义双眼一眯:“这样说你就是没钱咯?”
“大哥,没钱让他写欠条。”一旁赵三提议道。
“对,大哥。让他写欠条。”张四附和。
“你俩怎么那么笨呢,谁打劫还带劫欠条的?”马守义一脸不争气的说道。
“我倒是有个提议。”希追笑眯眯的道:“不如我送你们上天堂,那里有很多的金币。”
“你。”马守义大感不妙,想要挥剑,却发现根本抬不起剑,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自己视线的一切都被一道淡蓝色的剑气所占据。
“噗呲。”
一颗圆滚滚的头颅落在地上顺势滚了两圈。
张四揉了揉双眼,眼前的男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柄长剑,自己的老大在瞬间被杀。
一切发生的太快,张四连求饶的话语都还来不及说出,意识就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彻底别了这人间。
赵三早已被吓尿,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喃喃着“剑师,你是剑师。”他刚刚亲眼看见一道淡蓝色的剑气将自己的同伴一分为二,淡蓝色正是剑师的标记。
“啧啧啧。真是不好意思啦。”希追走上前来,一脸的歉意:“本来都打算放过你们了,可你们偏偏上赶着要给我送钱,这可真是叫我感动的了。”
“饶了我,饶了。”
“你们兄弟情深,我这就送你上路。”
只听“噗呲”一声,赵三低头一看,正看见夜色将自己那颗血红的心脏浸染。
希追在三人的尸首上摸索了一阵,只摸出来少量的钱币。
“三个穷鬼。”希追甚是不满,转而又喜笑开颜:“去趟春风楼应该不成问题。”
风吹干了血液,黎明还要很久到来,希追也找到了自己的快活乡,不用在街上冷冷渡过。
隔天一大早,何家商队早早的准备好了,令人出奇的是,何温凝竟然没有赖床,只是面色不好的站的何管家旁边,似乎在生着闷气。
“不好意思何管家,稍微来迟了一点。”希追小跑过来,颇不好意思。
“无妨。”何管家笑道:“说起来,昨晚多亏了小兄弟,不然我家小姐可就遭了大祸。”
何管家又是面色一板,拉着何温凝来到近前,严声道:“小姐还不快快 感谢恩公。”
“那个,昨天晚上。”何温凝撇撇嘴:“多谢了。”
“举手之劳罢了。”
何温凝没有理会,冷哼一声,走到了稍远处。
希追尬笑了一声,说道:“你家小姐好像不太喜欢我。”
“她平常对人很好的,对仆人也是,对青儿也是。”何管家说道:“可能昨晚我没控制住,说了她一顿,现在正在气头上呢。等气头消了便好。”
“原来如此。”希追点点头,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快快启程吧。”
伴随马蹄声响起,商队在城中慢慢的走,行至一半,便遇见前方一堆人围在街口,使马车不得通过。
“怎么了?”何管家好奇的前去查看,希追就在一边,没有过去。
何温凝本就是喜欢看乐子的性格,当即冲出来,嘴上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冲出人群后,何温凝看到了令她为之色变的一幕,尸体的部位散落了一地,血腥的气味扑鼻而来,让她直犯恶心。
“小,小姐,这不是昨晚欺负我们的人吗?”随后跟来的青儿惊恐的依偎在何温凝的身边,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如此场面,自是害怕不已。
“死得好,这群败类。”何温凝强忍住作呕感,在丫鬟面前她要支棱起来,嘴上接着骂道:“恶人就是恶人,死了都没人收尸,还那么恶心。”
仔细探查后,何管家捂住口鼻回到何温凝旁边,惊叹道:“此人剑法简直出神入化。”
“怎么说?”何温凝问,她并不能看出其中的道道。
“该怎么说呢?”何管家简洁道:“他们甚至没有感知到死亡就已经死了。三人中,只有瘫倒在地的那个有惊恐的表情,说明出手之人速度极快,他们还没有感到疼痛就被分尸了。”
“而且分尸是很需要力量的,因为人身上有很多的骨头。”何管家指着那柄倒在血泊中的细剑,说道:“那个壮汉已经抽出了武器,说明他们是有所防备的,在这种情况下仍旧能做到一击毙命,可见此人的恐怖。”
何管家正在思索间,守卫军已经慢悠悠的赶过来了,对于马守义的死,他们似乎并不算太过在意,只是草草的将现场围了一圈,驱散了周围的群众。
“不明白他们还要查些什么!”何温凝带着些不满的说:“那些人为祸一方,杀他们的人分明是为名除害、行侠仗义的好人。却还要受到守卫军的追捕,真是没有天理。”
“那人倒也未必是好人。”何管家说道:“那三人的衣物皆有翻动的痕迹,大概率是深夜想要劫道,但是遇上了狠茬子,反被劫了。”
何温凝懵懂的挠着脑袋,说道:“您说的我都糊涂了,好人不都是来杀坏人的嘛,坏人难道还会杀坏人吗?”
“等小姐以后经历的多了就懂了,好与坏不可同日而语。”何管家笑呵呵的说,
两人说着话返回到了商队里,青儿一直跟在两人后面,似乎被那血腥的场景吓到了。
“前面怎么了?”希追即使心里清楚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仍旧问了一嘴。
何温凝夸张的说道:“前面血不拉几的,你看了估计要被吓死了。”
“何小姐倒挺了解我的,那我便不去看了。”希追说道。
何管家风轻云淡道:“前面不过死了几只阿猫阿狗,我们换条路绕过去便是了。”
“那我们快走吧,时辰耽搁了不少。”希追抬头看了看天色。
商队绕了条远路后,从城门口扬长而去。
“明日近中午时我们大概能够抵达边境。”何管家在马车里向希追说着前进路线:“今天估计要在野外待上一晚,我们出来的晚,落脚点应该在这杏树林附近,这旁边没有什么城镇,稍微有些野兽,在这里过夜不算太危险。”
“只是。”何管家摸了摸下巴。说道:“只是到时需要有人守夜,仆人们忙了一天到时一定很累。”
希追一笑,道:“你们将我带来,做些小事也是应该的。”
“小兄弟放心,不会让你参加战斗的。”何管家宽慰道:“若有危险过来,只需知会一声,我们商队自有我们的护卫,他们会解决的。”
“如此便好。”希追拱手道:“我是最害怕打架的了。”
“哈哈,看的出来。”何管家大笑道:“老家伙我这双眼睛还是很准的,一看小兄弟就是那种白面小生、翩翩有礼之人,怎么会与人动粗呢?”
“那是,那是。这等眼力,寻常人想练也练不出来,”希追附和夸赞道。
“也就一般,不过看的人太多罢了。”何管家反倒谦虚了起来,又说道:“今晚我调过去两个人,你守到子时便可,剩下的交给他们就是了。”
“听何管家安排。”希追说道。
两人正高兴间,外面又传来了十分嘈杂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声马叫响起,商队被迫停下。
何管家匆忙的走下马车。
“铿锵。”
何温凝又和人打起来了。
希追探出头来,却见五六个黑袍人在和商队对峙着,其中一个正和何温凝对打,他们所穿的黑袍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即便是在大太阳底下,仍旧看不清那斗篷下隐藏的面貌,杵在那里仿佛幽灵一般,不发一言,不说一语。
“黑暗教会!”希追眯了眯眼,这黑暗教会名声可是十分之臭的,里面的成员大多为傀儡担当,因此人人喊打。只是教会总部一直没人知道在什么地方,所以一直作为一块毒瘤留存在大陆上。
不过两三招,何温凝便感觉招架不住了,只是倔强的性子使她强撑着,可以看的出来,她与黑袍人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只听“哗啦”一声,一个光头的大汉忍不住从马车里冲出,横剑挡在何温凝的身前,满脸的杀气毫不掩饰。
“你们这群杂 种,欺负一个女娃子算什么本事?”光头怒声道:“有本事来跟爷爷打。”
一语罢,毫不留情的挥出一道青色的剑气,那是剑士的标志。
黑袍人几个翻转,堪堪躲过这一剑,见势不妙,已有想逃之心。
但见那光头不知什么时候靠上前来了,对着黑袍人就狠狠的砍了下来。
“噗呲。”
长剑擦过黑袍人的身体,只砍下了他的一只手臂。
见打不过,那五六个黑袍人不再犹豫,转身即跑。
“奶奶的,溜的倒是挺快。”光头吸了吸鼻子,没有往前追。
“祝剑士,这次辛苦了。”何管家上前来说。
“没什么,那群人本就该死,可惜让他们逃了。”祝勇英摆摆手,冲何温凝说道:“你这女娃怎的比我还勇,实力差那么多还敢上?”
“那算什么,就算是剑圣来了我也要跟他过上两招。”何温凝挺起胸脯,转而又小声念叨:“打不打的过就不一定了。”
“哈哈,这有什么打不打得过的。”祝勇英笑道:“没有一剑把你杀了就算不错的了。”
“黑暗教会的人怎么会惹到我们头上?”何管家的话像是自问,又像是在问别人。
“没有啊。”何温凝回道:“是我招惹他们的。”
何管家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这要是没点实力还真养不活这千金小姐。
“别这样看我,我是有原因的。”何温凝说着,从不起眼的角落里拉过来了一个女人,或者说女兽人,或许是因为惊吓过度,它在众人面前有些瑟瑟发抖。
坐在马车上的希追忽而眼前一亮,自言自语的问:“你确定吗?”
“狼人一族?”何管家皱起眉头,面前的女狼人身着简单的服饰,小麦色的皮肤大片的暴露在空气中,一双狼耳耷拉下去,目光闪躲似乎不知该往哪里放,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裹,似乎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既然我家小姐救了你,那是你的造化,速速从这边离去便是。”何管家驱逐道。
“诶。我们不带上她吗?”何温凝一愣。
何管家出奇的严厉了起来:“为什么要带?怎么能让来路不明的人贸然进来。”
“那他呢。”何温凝十分不服,一指希追:“他凭什么能进来?”
“他有李剑师做保,出了事自然有门可寻。”何管家盯着女狼人说道:“她一个弱女子,凭什么能在黑暗教会的追捕下一路逃到这里,又是为什么会被黑暗教会追捕?带着她危险太大了。”
感受到气势上的压制,女狼人更加的害怕了,直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老何,你吓到它了。”祝勇英出口缓和道:“你所担心的不无道理,但你现在若是赶她走不是称了黑暗教会的意?何况我们与狼人一族本就交好,此行南荒少不得需要他们,将这女狼人带上也无不可,有我们在,一个小小的狼人翻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对呀,对呀。”何温凝不断点头。
何管家没有说话,仍在思索,但逼人的威势已去了大半。
希追看出何管家的犹豫,便站出来说道:“不如让我说句公道话如何?”
“哼。你能说出什么好话?”何温凝不屑的说。
“依我所见,此事倒也简单。”希追没理她,接着道:“这狼人乃是何小姐和祝剑士所救,自然应当他们二人决定,我们没有一个人出手,有什么权利决定狼人的去留呢?”
祝勇英眼前一亮,点头道:“说的也不无道理。”
“退一步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这官道也并非我们所修,难道只因这狼人恰好与我们同一个目的地,我们便不让它走这条道吗?只因有可能会产生危险,我们便要排挤、甚至赶杀它吗?若人人如此,岂不人人自危?我们与那恶人,又有何异?”
希追一口气将能想到的话都说了出来,见众人惊呆似的望着自己,心中暗道:这次稳了。
“说的好小兄弟。”祝勇英一拍希追的小胳膊,脸上得意洋洋。
何管家无奈的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便带着它一起走吧。”
何温凝紧紧盯着希追。
“怎么,是不是对我很崇拜?”希追笑了笑说。
“不,我感觉你没安什么好心,你肯定有什么阴谋。”何温凝越发的疑惑,总感觉有问题,可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这丫头直觉还挺准的!希追咳嗽了两声,表面依旧波澜不惊的模样,笑着道:“这不正合了小姐你的愿望吗?”
说多错多,希追干脆直接走人,没有和何温凝有过多的接触。
“不用怕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何温凝拉过女狼人,说道:“不要离开我的身边,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的。”
女狼人低着头,仍旧不敢看她。
何温凝不知道希追想干什么,只是心中觉得只要女狼人在她的身边,希追就没机会做坏事。
希追往回看了一眼,何温凝正在抚摸女狼人的狼耳,试图安抚它,不免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接下来就看你的。”
在阳光的照耀下,希追的影子一阵变换之后又变回了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