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铜镜局中局
第77章 大打出手
章敢这年已经二十岁了，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这已经是老大不小的年龄了。
而在这个年代，村里的女孩子没几个愿意留在这种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地方，也就让当地的结婚条件越来越苛刻。
有房有屋，有田有地，在村子里根本算不上条件，现在小年轻的结婚女方要的是轿车县城的楼房。
以前章敢的母亲汪美珍在，一些事情完全不用他去操心，可现在一些事情都是他的事了。出去打工，章梦远是个问题，不出去打工，经济是个问题。俗话说靠山吃山，可是在靠山屯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根本就不能吃山，只能吃土。
章敢坐在屋里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出路。母亲汪美珍活着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些问题。
其实在农村，一个人不管你多大年龄，只要是没有结婚，父母都还健在的时候，都只能算是一个孩子。而在这之前的章敢，差不多就是这种状态，从来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根本用不着去寻思太多太复杂的问题。
汪美珍遭遇横祸离世，章敢时刻处于痛苦之中，同时他不得不从一个男孩子，变成一个要养家糊口的人，他一下子根本适应不过来这种转变。
“爸--”
就在章敢苦思无解的时候，带着哭腔的女声突然在门口响起。
章敢的姐姐章洁，终于迟迟赶回来了。
“你们还回来？”
章敢看到姐姐和姐夫赶回来，他从凳子上站起来，他的父亲章梦远突然抓住一把笤帚，怒吼着朝门口冲过去。
在这之前，章敢就已经猜测到了，章洁他们回来，他父亲肯定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可章敢万万没有想到，章梦远竟然会这么恼火。
看到章梦远朝门口冲过去，章敢连忙也朝着门口跑过去。
章洁送葬回来晚了一步，又是伤心又是惭愧，章梦远的笤帚撇过来的时候，章洁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笤帚就要撇到章洁头上，章敢的姐夫赵水生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拉了章洁一把，才没让她当头挨上一笤帚。
章洁这一闪开，章梦远顿时勃然大怒，抓起门口的一根木棒：“你这不孝的闺女居然还敢躲，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爸，章洁她...”
见章梦远怒不可遏，赵水生只能一边拽着章洁躲闪，一边尝试着解释。
然而，赵水生刚一开口，章梦远就将矛头指向他：“你给我闭嘴。”恼火之下，章梦远挥舞着木棒，没头没脸的上来就打。
“爸，姐姐和姐夫...”
平时，章敢只需要在旁边说说情，象征性拉一下章梦远就好了，可如今章梦远正在气头上，下手没个轻重，章敢不得不从后面伸手死死抱住他。
“松开，你这个孽障！”
章梦远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恼怒的大声吼叫着，章敢还真有些抱不住。一直拉着章洁在躲避后退的赵水生伸手抓住章梦远手里的木棒，章洁也跑过来，死死抱住章梦远一只手臂。被两个人从两边各抱住一只手臂，章梦远终于没法再用力挣扎，只能破口大骂。
章敢他们都心中有愧，也不敢接话，只能三个人一起用力把章梦远往屋里拉的拉推的推。三个人一起用力，费了老大的劲头儿才把章梦远摁在椅子上。
这个时候，章梦远的怒气才稍微消了一点，只是嘴里依旧怒骂，没再找家什儿动手。等章梦远骂了一阵子，章敢才尝试着开口劝解：“爸，您消消气，姐姐、姐夫真的不是不想回来，而是在路上耽误了。”
“哼！”
听到章敢的解释，章梦远直接冷哼了一声：“什么狗屁在路上耽误了，借口吧？”
“这个...”
章敢还想继续解释，赵水生示意，朝他微微摆了摆手：“小敢，还是我来说吧。”
章梦远微微抬头盯着赵水生，沉声冷哼：“我倒是想看看，你又能说出什么花样儿来？”
“哎---”
赵水生叹了一口，然后微微摇摇头：“爸，我知道这种事，作为晚辈来说不能赶回来送终，无论怎么说都是不孝。可是路上遇上堵车，也真是没有办法...”
“什么狗屁堵车堵车？”
赵水生还没有说完，章梦远没好气的冷眼看了眼他，冷冷哼道：“不孝就是不孝，有本事去和你娘说去，别在我面前扯什么犊子！”
听到章梦远这么说，章敢和赵水生对望了一眼，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章梦远有点不讲理儿那在靠山屯是出了名儿的，想和他讲道理，完全就是白费口舌。
章洁和赵水生刚进门那会儿，赵水生还想着尝试改变章梦远的思想，不过现在看来赵水生也彻底无语了，干脆什么都不说了，只是低着头承受着章梦远的怒骂。
一个巴掌拍不响，章敢和赵水生都不开口，章洁只是坐在旁边默默地流泪，章梦远骂了一阵子，渐渐消了气儿。
不过消停下来的章梦远想到汪美珍死的那么惨，悲从中来，又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章梦远这么一哭，本来就在伤心哭泣的章洁顿时也从默默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听到两个人放声痛哭，章敢和赵水生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相比于章梦远的无理取闹，章敢他们更怕章梦远痛哭，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沉默了好一阵子，章敢默默叹了口气，起身朝厨房走去。路上堵车，章洁和赵水生都是从镇上步行回来，差不多走了三十多里的土路，现在都快晚上了连早饭都还没吃，章梦远两天水米未进了。作为一个男孩子，章敢不管有多么悲伤多么无奈，这个时候他想到的是先去准备点儿吃的。
刚刚办了丧宴，剩菜剩饭还很多，稍微热热就好。
大家都没什么胃口，章敢随便吃了一点儿，章洁好说歹说，也终于劝得章梦远喝了半碗粥。
几天没合眼的章敢快熬不住了，章洁和赵水生一路忍饥挨饿赶回来，也是疲惫不堪。章梦远年龄大了，加上这几天没休息还没吃没喝的，状态比年轻的更差，喝了半碗粥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