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铜镜局中局
第72章 士的宁
章敢正要伸手拦出租车的时候，小赵阻止了他。她说她住的地方不远，走路二十多分钟就能到，于是他俩就这样肩并肩地走着。走着的时候章敢还一直留意周围，万幸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和可疑车辆。
小赵在离医院不远的居民区与人合租了一套房子。听她说，跟她合租的是一对白领情侣，大家都是出来打拼的，合租能节省开支。她租了其中的一间，由于不想破坏那对情侣的小生活，她除了睡觉，平时基本不回去。
一路上，章敢一直想问些关于司机死亡的事情，可她刚刚被吓得半死，现在问实在不太合适，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无关痛痒的话。就这么聊着聊着，他们到了她小区的大门口。
“真的不好意思。”眼看到她家了，章敢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没事，谢谢你送我回来。”小赵转身进了小区。
章敢看着她进了小区，便转身离开。可没走几步，她突然从背后叫住他。
“章敢。”
显然她还记得他的名字。章敢回过头，不解地看着她。
“怎么了？”
“我觉得汤小七死的有点奇怪。”
她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让章敢吃惊不小。汤小七就是那个宝来车司机。
她跑向他，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眼眶中未干的眼泪泛着晶莹。
“怎么奇怪了？” 虽然章敢对汤小七蹊跷的死很怀疑，但他宁愿接受汤小七是自杀的结果。
“咱们能找个地方坐会儿吗？在这儿我不敢说。”
随后他们在小区附近找了一家咖啡馆，他们选择了最里面的位置，一来安静，方便谈话，二来章敢随时注意到进入咖啡馆的人。
他俩坐定，点好东西后，小赵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从汤小七住院到现在，他的家人一直没有出现过，这不是很奇怪吗？”
没错，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家人怎么可能不出现？
“那谁料理的他的后事？”
“警察联系不上他的家人，就通知了殡仪馆。”
“我记得他老婆不是来看过他吗？怎么会联系不上呢？”
“听说那天还来了一次，俩人关着门在屋里说了很长时间，然后晚上他就跳楼了。他老婆的手机关机，警察去了她的出租屋，人已经不在了。”小赵说完这话，长时间沉默起来，她握着杯子的双手略略有些发抖。
章敢没有打断她的沉默，他知道她内心正在为某件事激烈地斗争着，他只是静等着她将要说出的任何事情。
“不过有件事我没跟警察说。”良久，她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抬起头看着他。
“什么事？”章敢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你能替我保密吗？”
“我发誓！”
“有一次我给他换吊瓶，我发现吊瓶出了问题。那天我本来是给他拿的消炎药，可注到瓶子之后我发现颜色有点不对，当时我觉得可能是药水过期了，就给他换了一瓶。可后来我发现，那些药是这两天刚进的，不可能过期。”
“然后呢？”
“当时我想可能是药水质量的问题。医院和药厂的关系估计你也听说过，药厂为了推销自己的药会给医院很高的回扣，因此有些医院在药品质量上把关不是很严。”
“所以这事你没告诉警察？”
“嗯。我托了很多关系才进的这家医院，我不想因为这事没工作。”
章敢完全理解，换作他的话没准也会这么做，一个新人要是把院方和厂方的黑色交易公之于众，后果可想而知。
“那，这事跟汤小七的死有什么关系？”章敢知道，小赵今晚要跟自己聊的，肯定不是医院进药的黑幕问题。
“后来我好奇，想知道药厂到底拿什么东西糊弄我们，就让一个当医生的老乡帮我查了查那瓶药，你知道那药里有什么吗？”她显然知道章敢不知道答案，但通过她紧盯着他的眼神，他意识到这个答案非比寻常。
“士的 宁”
“士的 宁？”章敢一头雾水。
“一种剧毒，如果注进人身体里，就会全身抽搐，窒息而死。”
听完这话，章敢当时就想大骂无良的药厂。可转念一想，药厂怎么可能往药里加这种东西呢？除非他们丧心病狂。可又一想，不可能啊，如果真的出了严重的事故，警方很容易查到他们头上啊。
“应该不是药厂干的吧？”章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赵。
“怎么可能是他们干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小赵非常坚决地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掉包？”
小赵点了点头。
“那天汤小七的药用完了，我本打算去药房取，可药房正好派人给送了过来。送药那人我以前在药房没见过，不过因为我是新来的，很多人都不认识，所以也没在意。后来查出士的 宁之后，我专门去了几次药房，基本上把所有人都见了个遍，但没有见到送药的那个人。所以，我觉得那药被人掉包了。”
“你怎么不把这事告诉警察啊？”
“我很害怕。我怕万一掉包那人知道是我告发的，我，我就惨了。再说，那瓶药已经被我换了，什么也没发生，这事就我知道，所以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掉包那人如果发现没毒死汤小七，肯定会怀疑你啊。”
小赵一听章敢这么一说，显然吓了一跳，然后皱着眉头，一脸惊恐。
看到她这副模样，章敢顿时后悔自己说得太直接了，连忙找辙安慰她。
“算了，反正汤小七自杀了，对方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你不用担心。再说，没准对方以为你已经用了药，只是药没起作用而已。”说到这里的时候，章敢突然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如果对方毒杀汤小七成功，警方应该会全力追查他，他岂不是把自己置于极不安全的位置吗？
章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赵，小赵竟没有丝毫的惊讶。
“我问过那个老乡了，他说士的 宁进入人体后会迅速与血液融合，很难查出来，而且死后的症状和破伤风几乎一模一样。汤小七出了这么大的车祸，感染破伤风的几率很大，所以即便他被毒死，也很有可能被误以为是破伤风。”
